張漾點頭:「是的,侯爺當初與卑職有約在先,是該接她回去了。」
我回不過神,看著張漾,張漾沖我溫柔一笑,卻顯得極為勉強。
「琛琛,對不起啊,我騙了你,當初是沈侯爺先找的我,讓我與曹大人做筆交易,暫時將你留在翰林府。
「沈侯爺是想等局勢穩定再接你回去的,可是我有私心,我想將你留在身邊,所以不惜將你帶到江洲,我說了很多沈侯的壞話,離心你們,因為我心有不甘。
「你大概不知,我在狀元及第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投靠了沈嘉元,因為我想要你,我那時還沒娶親,我跟沈侯爺討要了你。
「那是沈侯爺帶你去西田巡營的時候,我找了他,說我們彼此定情,讓他成全,可他拒絕了我,他不願意。
「我後來越想越氣,人人都說他大方,我都準備投靠他了,他連個妾都不願意給我,我們明明有機會在一起的,他不肯成全,所以後來我存心對你說那些話,就是想報復他而已。
「琛琛,你跟他回去吧,侯爺其實,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啊,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大概忘了,你十三歲那年跟著你嫡母和姐姐們去太尉府看馬球,回來的時候她們把你忘了,你獨自一人走了很遠的小路回去,天昏地暗的,有輛馬車一直跟著你,車夫邀了你三次上車,你警惕心太強,硬是自己走了回去。
「那車上坐的是沈侯爺,何家被抄,李安也是受他所託去買的你,本來就是沖著你去的,你非要自己站出來。」
張漾說著說著,眼淚掉了下來,卻還努力沖我一笑:「琛琛,回去吧,我如今這樣,給不了你幸福的。」
我搖頭:「我哪也不去,我們說好的等你回來就重新開始,你、我、苓苓,我們永遠不分開。」
「別傻了,回去吧琛琛,我真的很累了,你讓我安心好不好?」
張漾疲憊不堪,轉身帶著苓苓離開了,我愣在原地,直到被沈嘉元擁入懷中。
沈嘉元說:「孫凝凝是太後派來的細作,我沒碰過她。」
他扳過我的臉,目光清明坦然地看著我:「你們何家被抄,也不是我的事,你若不信可以去問你九姐何臻,她如今在京郊白馬寺出家做了姑子。」
我後來才知,我那九姐何臻也不是傻子,她沒等到她的五皇子來救她,直到被送到軍妓營身侍三軍,被人當作玩具送來送去,一次次被淩辱,她終於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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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大概是太自信了,他以為何臻對他死心塌地,以為承諾日後登基納她為妃,就可以讓她乖乖為他做事,殊不知在她日日煎熬的那些日子早就不是從前的何臻了,她的滿腔愛意都化作利刃,對準了曾經的愛人。
我們何家的女兒,也是有驕傲和自尊的,尤其是嫡出的九小姐。
我九姐在軍中伺候的,大都是五皇子籠絡的人,她也不是好糊弄的,天長日久地躺在那些人懷中,終於逐漸明白了一件可怕的事。
何家的禍端不是長寧侯,何松是個蠢笨的,隻想著把女兒送上去就高枕無憂了,他們被騙了。
五皇子選了南陽高氏做皇妃,何臻是枚棄子,何家也是棄子,檢舉何家的,是京兆府的人,與五皇子暗中有書信來往。
隻因我九姐曾委身於他,他也曾說過一定會娶我九姐,高家的女兒清高自傲,高氏又承諾助他稱帝,逼他做了抉擇。
何家本就有貪汙受賄的把柄,易如反掌地就垮了。
沈嘉元說:「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給何家的謀逆之罪蓋棺定論,但十一娘,我不後悔,五皇子得魚忘筌,我自然是希望他越狠越好。」
是,沒有沈嘉元也會有其他人,何家是逃不掉的。
「十一娘,我一直心悅於你,你弟弟何贏如今已然出息了,他此次隨戚將軍回了京,你還想不想見他?」
我愣了下,抬頭看他:「沈嘉元,你可真陰險,用我弟弟來做底牌。」
他點頭:「是,我不可能放過你的,你說過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我隨沈嘉元回了京。
離開那日,張漾沒來送我,我回頭望向江洲城門,漸行漸遠,眼中氤氳了水霧。
我與張漾的緣分,總是差了一點點。
馬車行至半路客棧,天色漸晚。
沈嘉元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晚上睡覺也是緊緊禁錮我在懷。
他說:「你是有前科的人,我不相信你。」
我嘴角抽搐了下,轉身將他抱得更緊,如那時一樣,雙腿盤著他。
「你也是有前科的人,我也不相信你。」
他於是笑了,將我摟的更緊:「你現在太瘦了,我不喜歡。」
我吻了他的唇。
「這樣喜歡嗎?」
沈嘉元眼中微光,摩挲我的後頸,嗓音低啞:「喜歡,但不夠。」
「十一娘,我想你想得快要瘋掉了。」
「我從不知道自己也會害怕,但我那時真的好怕,怕我護不住你,好在如今都過去了,再也沒人能對我構成威脅,秦氏已經死了,我也為你請了誥命,今後你就是我沈嘉元的正妻,沒人能將你奪走。」
聽起來,不錯呢。
我笑了:「爺,如今您也學會甜言蜜語來哄人了。」
不提還好,提了他就咬牙切齒了:「爺跟你是不一樣的,我是真心實意,你就是個騙子。」
說罷,懲罰似的吻我。
天旋地轉,恍惚之間他染紅了眼梢。
「十一娘,永遠不要想著離開我,你跑不掉的。」
他今日不知怎麼了,總是擔心我會跑。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對的,半夜趁他睡著,我卷了他的錢,去客棧後院牽了馬,悄悄地就溜了。
我是要走的,我從未打算留在他身邊。
從我進了長寧侯府,就一直盤算著如何離開,李安買我的時候,說讓我給他表兄生個孩子,我也一直未改初衷。
生個孩子給侯府續香火而已。
包括張漾,一開始我也未曾想過要留在他身邊。
為此,我在江洲三月,學會了騎馬。
次日,當沈嘉元率兵追來的時候,我的馬,立於高坡之上。
這是我盤算過的距離,他途經下坡,若是想追上我,要繞路到對面山頭的小道。
他追不上我的。
坡下,沈嘉元騎著他的烏騅馬,一身玄衣,氣息冷冽。
鼻樑高挺,薄唇抿起,一雙眼睛光射寒星。
「十一娘,你什麼意思?」
從前,都是他居高臨下地看我,如今是我騎在馬背,挺直腰桿,目光冷冷地看著他。
「沈嘉元,你這狗男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可有對不住我的地方?」
他愣了,臉色有難看,猶豫了下,道:「何家的事跟你解釋過,孫凝凝的事你也知道,我想不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誤會。」
他說著,突然又笑了:「是外面那些傳聞?秦家的三小姐?十一娘吃醋了?」
我笑出了聲:「我吃你娘的醋!」
他頓時不笑了,但我似乎玩大了,他面色冷若冰霜,從身後拿出長弓,深拉,利箭對準了我!
我心裏還是有點慫的,口氣也軟了下來:「我不管你從前對什麼人做了什麼事,但你害了我的孩子,我是不可能原諒你的。」
他的臉白了一白,手上的弓箭也放下來,急聲道:「十一娘,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我打斷了他的話:「不必解釋,我都知道。」
是的,我都知道,知道是他讓潘潘在湯裏下藥,害死了我的孩子,也知道茵茵隻是剛好有壞心思,被他利用了而已。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在我被送進翰林府不久,潘潘託人給了我一封信。
我走的時候給潘潘留了全部的錢,潘潘餓了兩日,終於從後院的狗洞鉆了出去。
她知道,沈嘉元要殺她的。
潘潘是沈家的家生子,從小養在沈家的,沈嘉元才是她的主人。
她來信說:「姨娘,我大概快死了,侯爺的人追殺我到了泉州,我可能活不成了……
「姨娘,對不起,我沒有選擇,侯爺殺我滅口,就是想讓此事永遠無人知曉,但我想告訴你,你曾說過,都是一樣的人,誰都有活著的權利,我不想死,我想活,你可不可以救我?」
那時,在翰林府,我拜託了張漾派人去救她的。
但可能沈嘉元的手下耳目太多,派去找她的人和她一起沒了消息,後來兵荒馬亂的,誰也顧不上誰了。
我都知道的,沈嘉元這麼做有苦衷,我相信他也愛著那個孩子,形勢所逼,他做了抉擇,但他沒有問過我。
我說:「侯爺當時,明明還可以有別的選擇。」
他說:「我不能冒險,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多可笑啊,他助新帝登基,本就是一場最大的冒險,卻在這件事上說不能冒險。
我抹了一把淚,向他行了個揖手禮:「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侯爺今生緣分已盡,山高路遠,不必再送。」
有風拂面,我沒再看他一眼,也不知他手中的弓箭有沒有再對準了我,我拉了韁繩,飛奔而去。
如果來得及,興許我還可以趕到泉州找到潘潘,也可能她已經被沈嘉元的人殺了。
但我自由了,我想起在長寧侯府的那些日子,簷牙高闊,天空湛藍,有南歸的雁群飛過,我和潘潘都很羨慕。
潘潘說:「南方不知是什麼樣子的,我還從未離開過長寧侯府。」
我說:「書上說,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此生一定是有機會去看一看的。」
是的,還有機會,一切都來得及。
(正文完)
【番外:沈嘉元】
成貞十一年,我出生在鐘鳴鼎食的沈家,世代功勛的長寧侯府。
我母親李氏一族是皇商,經營著大周多半的營生,用富可敵國來形容毫不誇張。
我們沈家祖上出過兩位皇後,三代賢臣,我父親是先帝的託孤重臣,受萬人敬仰,老來得子才有了我,身份貴重自是不必多說。
我幼時得皇帝親批,入宮做太子伴讀,與太子是一同長大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這是提早在為太子鋪路,長寧侯府的門楣讓我無法拒絕。
我與太子曾同寢同伴,親如兄弟,但是後來太子死了,太醫說死於腸癰,但我不太信。
太子死後不久,張貴妃自戕,皇帝殺了很多人。
朝堂黨羽紛爭,後宮權勢陰謀,我是從小看在眼裏的,厭惡至極。
張貴妃以性命給五皇子鋪了一條路,五皇子也很爭氣,讀書刻苦,人也聰明,但我並不喜歡他,皇帝也不喜歡他。
人啊,對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總是那般固執,失了本心。
後來我父親逝世,皇帝一夜之間蒼老許多,他曾召我入宮,問我:「阿元,朕的這幾個兒子,你覺得誰堪當大任?」
我自然是不能說的,我說:「臣不知,難不成臣覺得誰好,誰就能當太子嗎?」
皇帝笑了:「你啊你,和你父親一樣狡猾。」
後來他又說:「朕把畢生的心血,都傾注到太子身上了,太子沒了,朕命不久矣。」
我當然懂他,他與已逝的孫皇後是少年夫妻,太子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張貴妃自戕,死無對證,沒有人能證明太子的死與她有關,五皇子是她的兒子,且是目前看來最適合立儲的皇子,但皇帝心有不甘。
當然也有別的選擇,有心思純良但出身低微毫無根基的三皇子殿下,還有尚且年幼的七皇子殿下。
皇帝的身體不允許他等了,他說:「太後非我生母,前朝之事沒少摻和,朕不計較罷了,但立儲之事重大,太後娘家勢力盤踞,自然是希望立年幼儲君將來可以掌控,阿元你呢,你也屬意七皇子嗎?」
老狐貍這是挖坑等我跳啊,他問話時眼中有天子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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