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的生母淑妃,出身我們沈氏一族,是我嫡親的堂姐。
他小看我了,我們沈家權勢雖大,如日中天,但幾代都是賢臣,我沈嘉元也不是那等野心勃勃的臣子。
我說:「七皇子年幼,不堪重任,臣屬意的是三皇子殿下。」
皇帝眼中閃過精光:「可惜他生母是宮女,身份低微,朝中無人扶持,難登大統。」
老狐貍,還在這跟我裝。
我故作為難了下:「那,聖上和臣一起努力一把?」
皇帝龍心大悅:「阿元啊阿元,有你這句話,胤成就有了一半勝算。」
皇帝高看我了嗎?並不是,我比誰都清楚,我們沈家的根基,我父親在朝中的威望,那些至交世伯的忠誠,都有機會託起一個毫無根基的三皇子。
但我也知道這條路會很艱難,不過三皇子是純善之人,我沈嘉元願意一試。
首當其沖的就是秦太後,她以為我會站隊七皇子,為了快速地籠絡我,迫不及待地將她侄女,太尉府的嫡女秦淼指婚給了我。
走過場時,太尉府舉辦了一場馬球賽,那是我看得最膈應的一場比賽。
秦淼的目光恨不能黏在我身上,還有她那個傻裏傻氣的庶妹秦婧,在場的眾多鶯鶯燕燕,那點小心思一覽無遺,令人興致索然、厭煩透頂。
我討厭女人,尤其是那些一臉癡相的女人。
秦家的女兒,是太後企圖束縛我的枷鎖,讓我心裏不快。
馬球結束後,我在太尉府同秦大人說了會話,探了下太後的口風,起身離開時,在門口匆匆撞上一人,端的茶水險些濺了我一身。
是秦三小姐,秦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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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熟悉的套路,如此尷尬的表演,她是不知我從小到大被潑過多少回嗎?
府裏的、外府的、宮裏的,小到丫鬟,大到公主,都有潑過我的。
果然,秦三柔柔弱弱,臉紅了,含著哭腔往我身上撲:「侯爺,臣女不是故意的。」
我心生不悅,好巧不巧地看到秦淼正朝這邊走來,立刻溫聲對秦三道:「無妨,下次一定要注意了,燙到我就罷了,若是燙到了你可怎麼了得。」
秦三的臉更紅了,喜不自勝,不遠處秦淼的臉卻白了。
我心情大好地離開了。
馬車在回府的路上,卻見到了一個有趣的小姑娘。
我一向記憶很好,先前馬球場上,這小姑娘是坐在何家座席的,看樣子應是中書令府的小姐。
有趣的是當時大家都在看馬球,而我餘光一瞥,看到她偷偷打開帕子,將桌上的那碟桂花糕整齊地包了幾塊,揣到了自己懷裏。
我有些好奇,拿起桂花糕嘗了下,味道一般,不知為何要打包起來。
當然,除了桂花糕,別的糕點她也見樣拿了一些,並且很聰明地將盤子整理一下,讓人看不出少了太多。
中書令家的小姐,這麼貪吃嗎?
眼下看她獨自一人走在道上,於是來了興致,示意侍從問話。
那駕車的侍從於是放慢了車速,探出頭去:「小姐,怎麼一個人啊,要不要上車帶你一程?」
我想她一定會欣喜若狂地答應,長寧侯府的馬車誰不認識,說不定她年齡雖小也是個有心機的,留在這裏是為了邂逅我。
結果她頭都沒抬,自顧自地往前走:「謝謝,不用。」
我認為她一定是沒看清馬車,侍從也是這麼認為,於是駕車到她前面,以便她能看清楚。
「小姐上車吧,我們侯爺好心要送你回家。」
話剛說完,我從車簾處看到這姑娘抬了頭,因走了很遠的路,臉紅撲撲的,額上有亮晶晶的汗,表情不太友善,語氣不耐煩。
「我說了不用,你們趕緊走吧。」
侍從嘿了一聲:「不識好歹。」
於是駕車走開了,到了前方拐彎茶鋪,我也不知為何心念一動,下車喝了茶。
過了許久,那小姑娘才走到茶鋪。
她應是口渴了,眼睛看著桌上的茶壺,咽了口水,卻又挪開了,繼續趕路。
真有趣,她父親好歹是三品大員,她先是打包糕點,現在又連杯茶都不舍得喝。
我的馬車再次趕上了她。
長寧侯府的雕車寶馬,高大巍峨,車身都是皮革金貼的,可是當侍從第三次邀她上車時,她惱了,滿臉的警惕,嗓門也高了。
「我告訴你們,不要亂來,我父親是中書令何大人,你們再敢騷擾我,我就不客氣了!」
我在車裏笑出了聲。
侍從也很無語,悄聲對我說:「爺,咱們別管她了,這姑娘不太聰明的樣子。」
管,當然得管,難得我心情甚好。
於是一路你追我趕,每次馬車超出她一段路,都會停下等她,等她來了,再慢悠悠地駛開。
一番操作下來,天都黑了,姑娘臉都白了,還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但看得出她很害怕,手都攥得緊緊的,我也替她緊張。
可她真能忍,硬是一個人走回了家。
後來我發覺應該是我們的存在刺激到了她,姑娘跑得特別快,也不覺得累了,火力全開。
我有點意猶未盡,心裏癢癢的。
秦淼即將嫁入沈家的時候,我去過一趟太尉府。
因著禮節,秦淼沒好意思出來見我,反倒是她那個庶妹,在我即將要離開時,於走廊處見了我。
又是端給我一杯茶。
她緊張得令人奇怪,我覺得茶裏有貓膩,但我還是喝了。
後來,頭腦就有些暈,迷迷糊糊地被她拉進了房。
醒來後,我衣衫不整地躺在她的閨房中,秦三是脫光了的,我很清楚我什麼都沒幹,但我面上波瀾不驚地握住了她的手。
「別怕,有我在。」
後來,秦三與她嫡姐一同嫁入了長寧侯府。
新婚之夜,我去的是秦三房內,秦淼直接就砸了新房的東西。
我平時稍微對秦三和顏悅色,多說幾句話,秦淼就受不了了,後來乾脆發了狂,硬灌了她毒酒。
秦三死了,我掐著秦淼的脖子,她恐懼得尿了褲子。
後來我的後院消停了。
我滿門的心思都是如何為三皇子立勢,運籌帷幄,佈局設計,用了三年的時間,終於能與五皇子勢均力敵。
五皇子急於得到南陽高氏的支持,為了向高氏表示誠意,將何家推入火坑。
哦不,何家本來也不幹凈,貪汙受賄罪名有實,五皇子自己要端的,我當然沒意見。
管他什麼剝皮實草,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得有價值一點。
五皇子得魚忘筌,何家越慘,我越高興。
那是成貞三十四年,我二十三了,零星地也睡過幾個女人,沒有子嗣。
母親急了,她知道我不喜歡秦氏,也不喜歡秦氏為我挑的那個通房,於是託她侄子、我表弟,要為我納個妾。
我心念一動,對李安說:「何家不是正在賣人嗎,你去看看吧,把他們家的十一娘買回來。」
那小姑娘,如今得有十七了吧,不知是否如從前一般有趣。
當天晚上,李安就把人送來了。
我進暖閣時她已經躺在床上等我了,
真的長成大姑娘了,不施粉黛,眉眼幹凈,皮膚白皙,嗯,很合我的胃口。
她出息了,這種狀況都不會慌了,眼裏一片平靜。
但我突然有些懷念她從前緊張的模樣,我也沒客氣,直接寬衣上榻。
這時她閉著眼睛,睫毛顫抖,雙手握拳護在胸前,我惡作劇一般將她的手鉗制住,屋內燈火寧靜,她驚呼一聲,睜眼看我一眼,又趕快地閉上了眼。
她很害怕,所謂的平靜都是假像。
她也很矛盾,睫毛輕顫,又輕聲喚了我一聲「爺」。
看得出來,她想討好我,但我不喜歡她這樣,捂上了她的嘴。
我是有些喜歡她的,這些年太累了,皇帝已經撐到了盡頭,做權臣太難,三皇子雖然爭氣,但心腸太軟,是個缺陷。
十一娘讓我放鬆,讓我快樂,在我的縱容之下,她越發膽大,我也是生平第一次懂得了什麼叫抵死纏綿。
我當然知道她為何這麼聽話。
但我不介意,不管是為了她弟弟,還是為了她自己,總之她在討好我,她能讓我快樂,別的無須在意。
但我慢慢察覺她心裏沒我,她身邊的婢子那麼明目張膽地勾引我,她恍若未見。
我給了她很多次機會,她置之不理,最後竟然在婢子膽大包天在帳外試探時,對我說:「爺,繁衍子嗣,多個人總是多些機會的。」
她不明白,我沈嘉元的孩子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生的,她也不在乎,她隻是認了命為了生存來我身邊。
我不高興了。
後來那個婢子被叫來侍寢了,這般沒規矩的人,若是平日,早就被打發賣了。
我讓她跪在床邊,作為懲罰。
十一娘那邊,也安排了個府裏最醜的婢子去侍奉。
秦氏對她的打壓,我是知道的,但我目前不宜得罪太後。
索性秦氏沒有做得太出格,端茶倒水站規矩,辛苦她先受著吧。
那半個月,秦氏不再罰她,她應該過得很舒心,但我有些想她,還是沒忍住將她叫了過來。
我明白我心裏已然有了她。
她說她很想我,還說她知道錯了。
她說了很多討好我的話,甜言蜜語地來哄我,不知有幾分真真假假,但我很受用,也很喜歡聽。
心裏一旦有了她,就見不得秦氏那樣對她了,秦氏罰她站規矩,我說她曬成麥色的皮膚別有風情。
秦氏又讓她抄經文,她為難了,我也很早就知道,她雖是何家的小姐,卻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書法作畫都是缺陷。
我帶她去了西田營。
卻沒想到在那裏見到了來找我的新科狀元。
那時人人都以為我支持的是七皇子,連我家堂姐和太後也是這麼認為。
皇帝聖體欠安,此時入仕並非好事,明哲保身才是關鍵,但他來投靠了我。
狀元郎是有謀略的新鮮血液,且一表人才,俊美無雙。
他來投靠,我自然是要給出誠意的,我問他想要什麼,卻沒想到他抬起頭,眼神堅毅明亮:
「何家的十一小姐。」
我詫異、驚訝,狀元郎拒絕了皇室公主的婚事,為的是我的妾?
他說是,何家沒垮的時候,他和十一娘有婚約,後來他湊夠了錢去祁莊所贖人,卻被李安搶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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