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鏡辭不知怎地,自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可靠到……讓她暫時還無法想象,自己能與死亡扯上任何關系。
接二連三的重創,讓浮空而起的神明顫動不已。
山體因它的戰慄,蕩開粒粒四散的石塊,天邊早已分不清究竟是暗雲流瀉,還是邪氣吞噬了蒼穹,在聲聲哀嚎之中,謝鏡辭長刀一動。
就是現在。
她與裴渡當了這麼多年旗鼓相當的對手,此刻無需多言,僅憑一瞬息的靈力相撞,便知曉了對方意圖。
刀與劍,一紅一白,一戾一冽,伴隨靈力驟起――
四周喧囂至極,也無比寂靜。
四處奔逃的信徒們迎著滿目淚水,恍惚抬頭之際,盡數停了動作,瞳孔倏然縮緊,下意識半張了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正在與黑潮相抗、將體力不支的孟小汀護在身後的莫霄陽神色一凜,黑發被狂風掀起,拂過上揚的眼尾,引出一抹明亮笑意。
但見光華如雨,兩道截然不同卻彼此相容的氣息騰風而起。
有如天河倒灌、繁星垂空,白芒裹挾著冷戾血色,以破空之勢刺入天邊。剎時群山震蕩,籠罩了半邊天幕的黑潮湧動不止,隨著一道悠長哀鳴,竟如被巨力貫穿的布帛――
不但夢魘,就連那片騰湧滾動的穹頂,都仿佛被斬作兩段!
*
和所有話本子的套路如出一轍,在夢魘被撕裂一條口子,從山巔頹然跌落後不久,雲朝顏與謝疏終於趕到。
一出延續了數年的戲碼,在今日陰差陽錯迎來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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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夢魘支配此地,已足足有五六十年。
它不具備實體,修煉得比常人慢上許多,便靈機一動想出這個法子,專程尋來對世事心懷不滿、亦或急於復仇之人,為信徒們創造心想事成的夢境,自己則坐享其成,一點點汲取眾人靈力。
謝鏡辭與裴渡隻有金丹修為,全力一擊雖然得以將它重創,卻並未致死。
謝疏咋咋呼呼把它端詳許久,差點要圈養在家當作寵物,直到被雲朝顏擰了耳朵,才正色寫了封信,通知鎖妖塔前來抓捕。
得知真相的信徒無一不是痛哭流涕,他們絕大多數人被汲取靈力長達數年,身體透支得厲害,已然失去了再度修煉的能力。
得知所謂神明不過是種失蹤已久的邪祟,不少人當場氣到幾欲升天。
好在監察司不再待機吃幹飯,得知其中數人許有難平的冤情,特意加派人手前來調查,承諾必讓真相水落石出。
最值得慶幸的一點是,在村中信徒的指引之下,孟小汀終於找到了娘親。
江清意多年被一直被夢魘附體,作為加速修行的工具,後來身體逐漸承受不住,每況愈下,它才從中離去,帶著幾名信徒前往雲京,尋找孟小汀作為下一具身體。
至於江清意,被耗盡全身上下所有靈力之後,理所當然地識海枯竭,在一間木屋裡靜靜陷入沉眠。
所幸並未死去。
識海枯竭不等於宣判死刑,或許有一天,待她靈力漸漸凝結,能憑借自身意志掙脫束縛,從無邊昏暗裡睜開雙眼;又或許有朝一日,他們幾人能尋得天靈地寶,強行把她的意識拉回來。
隻要還活著,一切就有希望。
――以上種種,都是謝鏡辭從雲朝顏口中聽來的內容。
裝酷一時爽,爽完火葬場。
她拼盡全力打出石破天驚的一擊,待得收刀,情理之中地沒了力氣。
都說帥不過三秒,謝鏡辭連一秒鍾都沒帥到。
她本以為這就是最為倒霉的事情,大不了吭哧一聲摔倒在地,沒想到身體不穩、向旁側倒去的時候,居然被人順勢攬進懷裡。
近水樓臺先得月,除了裴渡,那人還能是誰。
他當時似乎也有些窘迫,沉著嗓子問了句:“謝小姐,你還好嗎?”
她本來還算好。
被他一摟,莫名其妙就腦袋一炸,渾身上下都不怎麼好。
按照裴渡的性子,本應將她扶好站直,再很有禮貌也很有距離感地後退一步,說上一句“冒犯了”。
可裴渡那廝像是被夢魘附了身,唇角輕輕一抿,手沒松,直接來了句:“冒犯了。”
然後她就被抱住了。
――裴渡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由分說就抱了她!
還是公主抱。
謝鏡辭情願他用扛麻袋的動作。
他明顯頭一回使用這個姿勢,動作別扭得像在演雜技,她淪為雜技道具,氣得不行,咬牙切齒。
謝鏡辭發誓,她當時絕不是心甘情願被他抱起來,而是因為沒了力氣,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所以她絕對也沒有因為緊張或其它什麼亂七八糟的情緒,渾身僵硬。
裴渡知曉她脫力,特意向一名女信徒尋了間房屋,把謝鏡辭穩穩當當放在床鋪。
雜技道具安穩落地,他顯而易見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從屋外聽見謝疏的嗓音。
之後就是照例的善後工作,裴渡出門為她爹娘講述來龍去脈,謝鏡辭呆呆躺在床上,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微微發熱。
明明裴渡的手掌冰冰涼涼。
“總而言之,此番有驚無險,等你們回去,可以去燒高香。”
當時夢魘的攻勢又急又密,謝鏡辭難免受了點傷,當時情況危急還不覺得,等這會兒坐在床上,才覺出鑽心刺骨的痛。
雲朝顏為她擦好傷藥,忽而輕聲笑笑:“小渡還是很靠得住,對吧?”
謝鏡辭一口水差點嗆在嗓子裡:“幹嘛忽然提他。”
“你可別忘記。”
容姿清絕的女修微揚柳眉,抬手點在她眉間,意有所指:“你們二位還有婚約在身。當初你爹物色了那麼多少年英才,能入謝小姐法眼的,可隻有他一人。”
她說著一頓,笑意更深:“你應下婚約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思,不是麼?”
“我――”
謝鏡辭噎住。
她當然記得,那日謝疏向她提及婚約的情形。
可她究竟為何答應,彼時心裡在想些什麼――
如今細細思索,全是一團亂麻。
對啊,她一心隻想同他爭個高下,怎麼會應下與裴渡的婚約?
謝鏡辭想不出答案,正在出神,忽然聽見雲朝顏“啊呀”一聲。
她從紛繁思緒裡抽身,甫一抬眼,就見到立在門口的裴渡。
他似乎沒料到雲朝顏會在房內,顯出一瞬的拘謹與怔忪,本欲開口離開,卻被雲朝顏搶了先:“我正要去村裡看看,可巧你來了。”
謝鏡辭陡然睜大眼睛。
――才沒有!你明明剛剛還在很趣味盎然地八卦!
雲朝顏對她的反應不做理會,起身笑笑,看向少年手裡端著的瓷碗:“這是給辭辭的藥?”
藥,還是液體的。
謝鏡辭的表情更加崩潰。
什麼驚才絕豔的少年第一劍修,這就是個厄運神。
裴渡乖乖點頭:“這是謝前輩準備的靈藥,能讓謝小姐盡快恢復體力。”
“哦――”
雲朝顏意味深長瞥她一眼,面上笑容不改,甚至有逐漸加深的趨勢:“那你可得讓她好好喝下去――我先走了,多謝你能照顧辭辭。”
――這個惡毒的女人!明明知道她最討厭喝藥!
雲朝顏來去匆匆,走得毫不留戀,臨近出門,回頭朝謝鏡辭抿唇笑笑。
裴渡一如既往地呆,領著那團縈繞的熱氣一點點靠近,她還沒嘗到味道,就已經被苦味燻得皺眉。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在猝然接近的難聞氣息裡,謝鏡辭下意識想要伸手拒絕,卻發現由於沒剩下一丁點兒力氣,完全動彈不得。
……不是吧。
按照這種情況,她豈不是要讓裴渡來喂、喂藥?
謝鏡辭很想拒絕。
喂藥雖然是話本子裡經常會出現的橋段,但倘若對象是裴渡,她絕不會生出絲毫曖昧的情緒,隻會覺得很沒面子。
就像她成了個巨嬰,裴渡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男媽媽。
“謝小姐。”
他看出她別扭的神色:“你怕苦?”
“什麼叫‘怕苦’,我才不怕!”
謝鏡辭脊背一直:“這叫‘不喜歡’,差別很大的。”
裴渡很低地笑了一下,坐上床前木凳。
他沒說話,伸過空出的另一隻手,修長冷白的手指逐一打開,露出幾顆蜜餞。
以他本來的意思,是讓謝鏡辭自行來拿,等攤開手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剩下。
鴉羽般的長睫輕輕顫了一下。
裴渡將瓷碗放在一旁,抓住其中一顆,送到她嘴邊。
蜜餞個頭不大,他又極為小心地捏在盡頭一端,謝鏡辭低頭將它含下時,並未與指尖有所觸碰。
然而哪怕隻是那股陡然貼近的熱氣,也能讓他呼吸凝滯。
裴渡從未替誰喂過藥,今日前來送藥的人選其實還有很多,謝疏卻滿嘴跑馬,一邊說沒用的廢話,一邊把瓷碗塞進他手裡,把茫然的少年往屋子裡推。
……他在給謝小姐喂藥。
她吃了蜜餞含在口中,一邊的腮幫子微微鼓起,睜圓雙眼盯著他手裡的瓷碗,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很……可愛。
一見到她,裴渡就情不自禁想笑。
手裡的小勺被送到她嘴邊,謝小姐出現了短暫的遲疑,像是在努力表現出不害怕的模樣,刻意板著臉,將藥一口抿下。
好家伙,她大意了。
謝鏡辭差點原地成佛。
俗話說得好,我很醜,但我很溫柔。人人皆道人不可貌相,然而這碗藥,它是相由心生。
長了副黑暗料理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個女巫穿越來到修真界,做了碗咕嚕嚕冒泡泡的魔藥。
至於這味道嘗起來,連豬都要瘋狂搖頭,連夜飛天逃跑,要是餓得厲害,寧願吃掉自己,也不可能碰它一下。
耳邊的裴渡還在說:“我聽別人說,吃下蜜餞,藥的苦味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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