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充滿惡意地看著他,一邊把玩手上的小刀——假如她真的天真無邪,絕不可能隨身攜帶一把開了刃的小刀。
再看下去,絕對會出事。
馬車夫連忙低下頭,佯裝忙碌地拍打著馬脖子,後背卻緩緩滲出一層冷汗。這女孩太詭異了!
他打定主意,接下來就算艾絲黛拉主動搭話,也絕不亂看亂瞟,性命重要。
·
艾絲黛拉完全不知道馬車夫的心理活動,她隻是想警告他老實趕車,別想有的沒的。誰能想到,簡單的兩眼,竟讓他像夾緊尾巴的狗一樣溫馴聽話。
她搖了搖頭,坐進了車廂。
教區神殿距離司鐸的住所大約三個小時的車程。艾絲黛拉看著窗外後退的風景,無意識地撫摩了一下手上的蛇镯。
這段時間,洛伊爾極容易焦躁不安,有時候她和瑪戈多說兩句話,祂都會進入攻擊狀態,對著瑪戈震顫蛇尾。
艾絲黛拉隻是喜歡蛇的外形,並不了解蛇的習性(蛇毒倒是了解不少),不禁暗暗琢磨,難道是祂進入發情期了?
可祂不是一片黑霧嗎?
黑霧也會產生繁殖的衝動?
艾絲黛拉頭一回覺得被觸及到了知識盲區。
她滿面迷茫地思考了一會兒,就把洛伊爾拋到腦後了。等忙完了手頭的事,再去解決他的繁殖衝動也不遲。她現在腦子裡隻有神殿。
四個小時後,馬車穿過黑幽幽的冷杉林,進入教區神殿的範圍,宏偉壯觀的白色建築群赫然在望。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坪翠綠色的草地,後面是空曠的廣場,以及城堡般高大典雅的象牙色殿堂,殿尖高聳入雲。聽說每一座神殿的位置,都是無數建築師精細計算的成果,直到能讓陽光自然灑落在落地窗的地板上,營造出輝煌的神聖感。這座神殿也不例外,在燦爛金光的籠罩下,簡直猶如傳說中神明居住的宮殿。
Advertisement
瑪戈低聲在艾絲黛拉的耳邊說道:“主人,這裡到處都是禁魔石,您一定要小心。我在教區的旅館等您的消息。”
艾絲黛拉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然後,在她擔憂的目光裡,走下馬車,走向神殿的側門。
每天都會有數不清的神女被主教或司鐸推薦到教區神殿,這些被推薦的神女,大多是家中不受重視的女孩,為了家族被神眷顧而來到這裡。
她們穿著白色鬥篷,低眉順眼地排成一列,安靜地從側門走進神殿。
艾絲黛拉將推薦信遞給側門的護衛,很快被允許進入神殿。
進去之前,她瞥了一眼神殿正門的方向。
遲早有一天,她會光明正大地從正門進去。
遞交推薦信隻是成為神女的第一步。接下來,她還要脫下衣服,包括內衣,讓老神女檢查身體,記錄身上各個部位的尺寸。
老神女原以為會看見一個戰戰兢兢、羞憤欲死的少女,沒想到艾絲黛拉脫完衣服,就坐了下來,神色優哉而慵懶地翻看著一本書,完全沒有赤身露體的羞恥感。
見老神女進來,她對老神女微微頷首,站起身,優雅地展開雙臂,就像是恩賜對方過來欣賞自己美麗的胴體一般。
老神女:“……”
老神女面無表情地檢查完了她的身體,冷冷地說:“腰圍22英寸,你是鄉下來的?”
艾絲黛拉從容不迫地穿上衣服:“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這兒大多數神女都是貴族小姐,都上過貴族學校,”老神女說,“貴族學校要求女孩的腰圍每個月都要減少一英寸。有的刻苦的女孩,甚至會把自己的腰勒到13英寸①。像你這麼粗的腰,如果是貴族的話,早就被踢出學校了!”
艾絲黛拉似笑非笑地說:“是嗎?”
“你以為我在騙你這個小村婦?”老神女嘟哝說,“跟你實話實說吧,女人的器官非常脆弱,尤其是子宮,如果不用束腰固定住的話,會在身體裡到處亂跑!別以為你長得漂亮,就可以不穿束腰,子宮是你最重要的器官,要是不保護好的話,會和我一樣變成沒人要的老處女。”
艾絲黛拉原本眉頭微皺,聽到後半句話,眉毛又舒展開來。
她微微一笑:“是麼,您可能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像您一樣活得自由自在。沒有丈夫管束,多好的生活呀!”
老神女因為性格刻板,總是被年輕人排擠,說她身上有一股腐朽的老處女氣味②;她原以為艾絲黛拉和那些年輕人一樣尖嘴薄舌,誰知她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語氣不帶一絲嘲諷,不由對艾絲黛拉大為改觀。
老神女冷哼一聲,沒再刁難艾絲黛拉,給她安排了一間採光不錯的房間。
艾絲黛拉在屋子裡換好了神女的法衣,一條鑲金邊的白綢裙子,沒有任何花紋;耳環、頭飾和手镯都要摘下來,除非是對神女有特殊意義的首飾;這樣的首飾,每位神女隻允許留下一件,艾絲黛拉留下了洛伊爾。
不知為什麼,她一踏進神殿,洛伊爾就安靜了下來,像是去了一個她觸及不到的地方。
不過,她並不擔心。
對她而言,洛伊爾的存在僅是錦上添花,有沒有祂都一樣。就算沒有祂,她也有信心對抗神殿。
·
同一時刻,洛伊爾在冷杉林深處,吞噬完了那位馬車夫的精氣神和邪念。
祂非常厭惡旁人覬覦艾絲黛拉,即使隻是想想也無法忍受。
祂側過頭,望向冷杉林外的神殿。
這座神殿似乎也能給予祂力量,不管是信仰還是欲念。
祂能從這座神殿中感到色欲、貪婪,還有如饕餮一般無止境的強烈食欲……人類史上的七原罪都能從這片神聖之土上攫取到。
祂被這座神殿滋養著,力量在無限膨脹,有那麼一瞬間,黑霧幾乎濃重如實質。
這個地方,可能和祂的來歷有關。
洛伊爾沉思了一下,快如閃電地潛入神殿,隨手抓了一個年輕神甫,附在他的身上,強硬地奪取了身體的掌控權。
控制這具軀體的一剎那,洛伊爾就皺緊了眉頭,男性的軀體比祂想象得還要脆弱。
太容易被欲望控制了。
在這具脆弱的軀體裡,祂僅僅是想了一下艾絲黛拉,就生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焦灼感,骨頭縫裡也傳來一陣隱秘的抽痛。這是蛇身從未給予祂的感受。
這時,另一個年輕神甫推門進來,開口說道:“克萊德,你走大運了!主教派你去給新來的小姑娘講課,裡面有個叫‘艾絲黛拉’的小姑娘,長得特別漂亮,就是不知道腦子怎麼樣,能不能背下那麼多書……不過你知道的,女人嘛,都天生愚笨,可能需要你多花些心思了。”
話音剛落,年輕神甫就被洛伊爾單手拽住了衣領。
洛伊爾並沒有大動幹戈,隻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注意你的言辭。”
年輕神甫雖然不知道要注意什麼言辭,卻明白眼前的“克萊德”絕對惹不得,連忙一個勁兒地連連點頭——“克萊德”的五官原本有一種貴族的正派的俊美,現在卻變得異常冷漠,充滿了絕對的壓迫感和威懾力,使人一看就有種臣服的衝動。
“我錯了,我錯了……”年輕神甫哀求道,“我以後不會亂說話了,松手吧,克萊德,我真的知道錯了!”
洛伊爾松開了手。
他看也沒看一眼不停擦冷汗的年輕神甫,理了理長法衣裡的白色衣領,走了出去。
年輕神甫愣愣地看著“克萊德”,覺得他簡直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似的。
剛剛他理衣領的動作,走出去的姿態,竟然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嚴氣勢,以及一種不可侵犯的、高貴而強大的魅力,叫人不敢在他的面前大聲呼吸。
難道說……克萊德真的被什麼附身了嗎?
應該是他的錯覺,神殿裡怎麼可能出現附身的邪祟。年輕神甫晃了晃腦袋,打消了疑慮。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①:參考《成為一名維多利亞人》[英]露絲·古德曼,裡面寫到,緊身胸衣時代,一些女性的腰圍竟然從23英寸(58釐米)瘦到了病態的13英寸(33釐米)。“子宮會在女人的體內四處遊走”的理論出自古希臘的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
注釋②:我其實不太懂中外名著中常見的“處女”“老處女”的氣味究竟是啥,為啥小處女的就好聞,老處女的就不好聞。我不懂,但不妨礙我在這裡嘲笑一下。
第14章
艾絲黛拉走進神殿上課的地方,正在七嘴八舌聊天的女孩們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她們好奇地打量著新來的神女。
這些女孩的年紀都很小,不過十六七歲,穿著緊繃繃的束腰,面龐呈現出病態的蒼白;為了迎合神殿的審美,她們在臉頰和嘴唇上都塗了白色的鉛粉,一張張稚嫩的小臉浮著不健康的病氣。
艾絲黛拉的面貌卻和她們完全不一樣。她的皮膚雖然白皙,卻不是那種貧血的蒼白,臉龐、脖頸和耳垂都透著嬌美的玫瑰紅。她的嘴唇更是紅得觸目,微微張開的嘴唇裡是潔白的牙齒,襯得她的唇更紅了,紅得幾乎帶上了兇狠的、邪性的侵略意味。
這是一張與神殿審美完全相悖的臉龐。
神殿希望女子溫和內向,畢生順從自己的丈夫和命運,不在臉上塗抹象徵著罪惡的脂粉。
一時間,女孩們面面相覷,愣在原地,不知該不該上去打招呼。
艾絲黛拉朝她們微微頷首,不管她們的態度是疏遠還是忌憚,都波瀾不驚。她選了個空位坐下,隨手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一個圓臉女孩左看看右看看,跑到她的身邊坐下,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你不要介意,不是她們不理你,而是神殿的規矩……”圓臉女孩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掏出一罐鉛粉,塞進艾絲黛拉的手裡,“馬上神甫和凱瑟琳嬤嬤就要來了,凱瑟琳嬤嬤看見你的嘴紅成這樣,會用藤條抽你的!你趕緊塗一下!”
艾絲黛拉接過罐子,用幾根手指把玩了一圈,側過頭,學著圓臉女孩的樣子,湊到她的耳邊低笑著問道:“你知道這個有毒麼。”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善意的笑意,如同一滴甜蜜的蜂蜜滴進了圓臉女孩的耳朵。
女孩的臉立刻紅了,小聲嗫嚅說:“我、我不知道……這個真的有毒嗎?”
艾絲黛拉卻答非所問:“你塗這個多久了?”
“沒塗多久,也就一個兩個月。”
“每次塗它以後,你是不是都覺得心浮氣躁,食欲不振,腸胃絞痛?”
圓臉女孩滿面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你也有這些煩惱?凱瑟琳嬤嬤說,這是富貴病,是我們又懶又饞的懲罰。她說,隻要我們少吃點兒,把腰勒緊點兒,就不會有這麼多毛病了。”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