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那是滾燙的淚水。
這時,她再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神,他在她眼中的形象就完全變了,一舉一動都充斥著令人心神不定的魅力。
尤其是他的鼻梁、下顎、喉結、手指所散發出來的吸引力,幾乎令她感到不祥。
艾絲黛拉這輩子都沒有想過,一個人能對她具有如此可怖的吸引力,仿佛智慧果之於夏娃,紫羅蘭之於蝴蝶,腐肉之於蒼蠅。
要不是她的腦中還有一絲理智,可能就像條搖尾巴的狗似的爬過去,乞求他的撫摸了。
她痛苦地弓起身子,雙手重重地抓住胸口的衣服,恨不得把胸腔裡那顆砰砰亂跳的心髒掏出來:“你……對我做了什麼?你不是不能操縱我的想法嗎……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
他似乎走過來,握住了她痛苦彎曲的手指,又似乎至始至終都站在原地,漠不關心地看著她:“我隻是在回答你的問題。”
“……什麼?”
“你究竟哪裡吸引了我。”他回答道。
艾絲黛拉無力再發出聲音。
這簡直是一場殘忍可怕的酷刑。
她像是墮入了燃燒的煉獄,炙熱的烈火把她鮮紅的肌肉燒成了焦黑的灰。
她眼前出現了一些幻覺——她似乎來到了混沌初開的時候,生命在孕育,在肉紅色的子宮裡搏動,人類出現了。
人類是祂最精巧的造物。祂賦予了他們性別。男男女女開始在大地上走動,以無花果的葉子遮蔽身體。
日月經天,江河行地,時間漫長而枯燥,長得讓祂忘記了萬物還在運轉,直到祂在塵世間的一部分——阿摩司回歸,祂睜開雙眼,在金色的波紋裡看見了自己的面貌。
祂因為自己的造物,變成了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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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雖然創造了人類,也承認人類是祂最精巧、最完美、最獨一無二的造物,卻從未想過成為人類,更沒有想過賦予自己具體的性別。
性別是罪惡的,沒有性別就沒有原罪。
無論男性還是女性,都會因為各自的性別而擁有不同的罪愆。
性別是欲望的溫床。有了性別以後,他會在某個冰冷的夜晚,突然被火熱的獸性所攫住——獸性是人性的衍生物,想要成為一個人,就必須學會遏制獸性。除此之外,他還會因為某個人的身體而生出骯髒的渴欲。神沒有性的需求,但是人有。
從此以後,他不再是純粹的神,而是一個神性、人性和獸性混雜交織的怪物。
他既有神性的冷漠,人性的復雜,還有獸性原始而強大的欲念。
艾絲黛拉混亂的頭腦慢慢冷靜了下來。
她明白了這是什麼。
這是神眼中的世界。
難怪之前,他對她產生了一種近乎恐怖的吸引力,隻要看他一眼,她的心髒就怦怦狂跳,激蕩著令人難以忍受的悸動。
這並不是因為他操控了她的想法,而是因為他把自己的感官分享給了她。
他對她產生的那種極其可怖的吸引力,實際上,是她對他的吸引力。
那種令她感到痛苦的心悸,也是他看見她時,心裡所產生的悸動。
難怪他說,她不會想知道的。
他對她的感情太沉重了,沉重到恐怖的程度。
……她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如此沉重的感情。
隨著他讓她看見的東西越來越多,她漸漸明白了他為什麼會被她吸引。
他的眼中根本沒有美醜,也沒有善惡。
除了她,所有人在他的心目中都是一個模樣,散發著創世之初的土腥氣。
一個高尚偉大的靈魂,不會對他產生半點吸引力;同理,即使她的靈魂卑鄙下作到極點,他也不會對她失去半分愛意。
要不是因為愛上了她,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美麗與醜陋、善良與兇惡、愛戀與仇恨的區別。
他原本是至高無上的造物主,掌控著世間的一切,甚至浩瀚的宇宙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現在,他卻被自己的造物所掌控。
他確實可以再造出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卻再也造不出對她擁有恐怖吸引力的她。
她讓他墜入了塵寰,從主宰萬物的神明,變成了被主宰的一方。
為了得到她,他自願受人性與欲望的挾制,把自己變成了汙穢的男人。
而從他成為男人的那一刻起,就在欲望的爛泥塘中不可自拔了。
他知道她不過是一個渺小、平凡、用塵土揉捏而成的造物,壽命短暫,對他而言隻有彈指一揮間;他也知道,她並無崇高的精神,也無高尚的靈魂,大多數善舉都是在無意間促成;他甚至知道,她自私粗暴,在感情方面擁有致命的缺陷,天生無法同情他人。
她是一個殘缺的造物,體內的獸性遠遠大於人性。
他對她的缺點一清二楚,卻還是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她。
她就像一隻美麗而輕捷的獵物,引誘他不顧一切地去追捕,而當他終於撲到她的身上,壓制住她想要逃跑的兩腿時,她卻反手把軛具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的確,他作為天地萬物的神明,永遠都將凌駕在她這個渺小的造物之上。
可同時,他也將受她的統治。
她既是他汙穢而邪惡的造物,又是主宰他一切欲望的女主人。
他掌控著她,俯視著她,卻又受制於她。
第59章 他們一起注視著……
十幾分鍾後,艾絲黛拉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像是剛從注滿熱水的浴缸裡撈出來一樣,渾身上下都湿透了。
艾絲黛拉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濃密似扇子的眼睫毛也湿透了,軟綿綿地耷拉下來,使她眨一下眼睛都變得非常困難。
神似乎抱了她很久,手掌都被她的熱汗浸湿了。
他不是一直站在旁邊,冷眼看著她在地上難受地滾來滾去嗎?
艾絲黛拉沒有過多糾結。她把蒙在臉上的湿發撥開,搖晃著站了起來:“好熱,我要去洗個澡……”
他伸出一隻手,想要攙扶她。
她一把拍開他的手,咕哝著抱怨道:“你長了一張嘴,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不用讓我感受一遍。”
他收回手,往後一靠,倚靠在後面的沙發上,支起一條腿。即使坐在地上,他也像坐在傳說中永恆的寶座上一般,有一種冷漠超然的氣質。
“請見諒,可能因為我還沒有適應造物的身體,”他微微一笑說道,舉止間流露出幾分阿摩司的影子,“而且,如果我不那麼做,你怎麼知道我有多愛你呢。”
他這個模樣,幾乎就是阿摩司,卻又有一種阿摩司沒有的高姿態——阿摩司不會用這種凌駕於萬物之上的口氣說話。
艾絲黛拉並不意外,他會在某個瞬間突然變得很像阿摩司或洛伊爾。她看完他的想法後,發現的確如阿摩司所說,他們——神、阿摩司、洛伊爾是同一個人,隻是因為她而生出了不同的意志而已。
就像一個人絕不可能隻有一種品質一樣,高尚者可能幹過一些卑鄙的事,卑鄙者也可能做過一些高尚的事,美德和邪惡是可以並行不悖地存在於每個一人的心中的。
不過,神並不是一開始就與阿摩司、洛伊爾共存。
他一直都獨立於人類社會之外。
要不是他遺落在塵世間的一部分轉世為人,生出人性後,又愛上了她,他本可以永遠不用體會神性、人性、獸性並存於一體的感覺,也可以永遠不受人性和獸性的牽制。
艾絲黛拉漫不經心地想著,走進了浴室。
她劃燃火柴,點燃了浴室裡粉紅色的蠟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她是如此狼狽,面色蒼白,兩頰卻泛著病態的紅雲,新卷的鬈發全被汗水打湿了,變成了一绺绺漆黑柔軟的水草。
她把一縷頭發撥到耳後,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甜美可愛的笑容。這是她以前最擅長的笑容,現在卻顯得有些怪異。她的相貌、身材和氣質變化太大了,以至於她還沒來得及為這張臉蛋兒設計新的笑容。
要是普通人知道她的笑容需要“設計”,可能會嚇一大跳,但她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
她還在王室裡生活時,每到重要的節日,都會在鏡子前練習怎麼露出讓人放松警惕的微笑。
她的母親以為她練習微笑,是因為害怕失去父親的寵愛,每次見到她這樣,都會一臉哀愁地攬住她的肩膀,一邊抽泣地安撫她,一邊長篇大論地訴說對她父親的愛意。
實際上,她害怕的是被敏銳的父親抓住弱點,然後被他禿鷲似的利爪狠狠地刺穿胸口。
艾絲黛拉回憶著父親寵幸過的那些迷人精們,緩緩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
可惜的是,這個笑容與她的五官並不調和——可能和她圓潤的臉頰有關,她雖然下巴和颧骨越來越分明,臉蛋兒卻始終保留著少女的紅潤和幼嫩。
她蹙著眉毛想了想,又往嫵媚的微笑裡加了幾分擅長的天真和甜美。
這一回,味道對了。
艾絲黛拉忽然不想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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