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塊走。”
“為什麼?”
他輕咳一聲,用指尖敲了敲立在旁邊一塊牌子。
牌子有些老舊,邊緣的木塊被雨水沁得隱隱腐爛,唐溫眯起眼來,勉勉強強才看清楚了上面寫的字——兒童必須在監護人的陪同下過橋。
誰是兒童了?????
“怎麼樣?”
唐溫舔了舔嘴唇,側過臉來直直地迎上他的視線,語氣突然變得硬氣起來:“你想讓我陪你走嗎…小朋友?”
不就是撩一下嘛,誰不會啊。
嗯?
許珩年掀起眼簾,眼神裡似乎是有一絲意想不到。
唐溫大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出小手來牽住他的大手,有些神氣地說:“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要盡到一個合格的監護人的指責,帶你衝關……”
“……”
小姑娘從哪兒學的,一套一套的。
牛皮雖然吹出去了,但是實際行動起來唐溫卻開始慫了。她沒走過吊橋,在橋邊感受的時候覺得有點恐怖,直到上來的時候她才發現,是真的很恐怖……
尤其是走到一半的時候,每個人的步伐不一致,感覺整個橋都在不同節奏地晃著,嚇得她嘴唇都白了。
緊緊攥住許珩年寬厚的掌心,她舔了下嘴唇,連聲線都顫抖起來:“年年你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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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不改色地跟在她身後,語氣一本正經:“怕,怕死了。”
一聽到這兒,唐溫覺得心裡更沒底氣了,哆哆嗦嗦的,感覺手掌間都是湿漉漉一片。
“這這這這麼怕啊,對對啊,你看你手心……都都都出了好多汗。”
許珩年:“……”
其實全部都是她流的汗。
忽然有一陣風吹來,將懸索上纏繞的枝葉吹落了半截,周圍不知道是那個女生叫嚷了一嗓子,嚇得唐溫眼眶迅速紅了一圈,腿一軟,轉身撲進許珩年的懷裡。
像受驚的小貓似的,連毛都炸了起來。
許珩年:“……”
這慫樣簡直跟上橋之前判若兩人。
他低頭撫了撫她的發頂,溫聲哄著:“沒事,一根樹條而已。”
“啊。”她眼圈紅紅的,一抱住他整個人都像是找到了支柱,再也不敢抬起臉。
“害怕?”
“……廢話。”
“那你抱緊我。”他說著,半彎下腰來抱住她的腿彎兒。
“你你你幹嘛?”她結結巴巴地,下意識的摟緊了他的脖子。
許珩年低笑一聲,將她整個人面對面抱在了懷裡。
突然離地又是在這麼高的地方,唐溫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要飛走一半了,身子都發抖。
這人怎麼回事,說好的怕死了呢!
“閉上眼睛。”
她抿抿唇,乖乖地將臉埋進他的頸窩裡。
他身上全是能讓她安心的味道。
許珩年摟緊她,剛想抬腳,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對了你剛才說,誰是誰監護人?”
“……”
都什麼功夫了還有闲心問這種問題!?
她抱緊他,聲音小小的抱怨:“你是監護人行了吧。”
“嗯,這還差不多。”
唐溫:“……”
他抱著信步朝橋那頭走去,腳步很快,路過顫顫巍巍的縮著腳走的壯漢時,還能聽見對方不屑地“呸”了一聲。
談戀愛了不起啊?
*
等到了半山腰的休闲區,一伙人基本都是腰酸背痛,累得氣喘籲籲,郭琦正坐在山頭一塊石頭上玩自拍,見他們過來,連忙跳了下來。
“歡迎歡迎!”
人群裡有人抱怨說:“好熱啊天氣,今天的氣溫得二十多度吧。”
他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拍了怕那人的肩膀:“早就給你們開好開空調了,快點進來吧。”
郭琦家的飯館採用了中國風的裝修風格,很是氣派,眾人在他的帶領下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在一個名叫“天然居”的包間停了下來。
“我爸說我們可以盡管鬧,這邊的隔音效果不錯,不用擔心會打擾到別人。”
“哇咱爸這麼貼心呢。”壯漢毫不客氣地說。
“那是必須啊,你們看著坐啊。”
第59章 五十九點甜
房間雖然不小, 但十幾個人擠在一塊還是把整張桌子圍得水泄不通,郭琦從桌子中央拾起菜單來, 隔著好幾個人的位置,格外狗腿地遞給了許珩年。
許珩年簡單道了句謝, 順手遞給了他左手邊的壯漢:“大家一人點一道,輪流傳吧。”
“哇,”大概是難得被部長寵幸, 壯漢顯得十分意外, 用食指指著自己說,“你確定我先點?”
“不然呢?”
壯漢一想,不對啊,唐妹子就坐在他旁邊, 他那麼護犢的一個人, 怎麼不讓她先點?這其中該不是有什麼陰謀吧?
大概是猜出了他的疑慮,許珩年輕撇了他一眼,淡淡說:“先外人後內人, 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
壯漢想了想,納悶自己怎麼就成了外人了, 但是也不敢再把話題拋回去,隻好低下頭委屈巴巴地翻看菜譜。
而唐溫自然聽出了許珩年的言外之意。
內人……
這不是古人稱呼自己妻子的說法嗎。
菜單輪了一圈之後,到她這兒都被大家點得差不多了,她翻了一個遍也沒覺得還有什麼新奇的,伸手拽了拽許珩年的袖子。
“你想吃什麼呀?”大家都在吵嚷著聊天,四周實在是亂的很, 她忍不住將身子往側面傾了一下,附在他的耳邊問道。
“都行。”
“那點一道幹鍋魷魚好了…可是醬爆魷魚看上去也不錯啊……還是說你更喜歡孜然排骨?”
“你決定就好,”他撐著手臂側著身看她,眼睛漫起幾分輕淺的笑意,“反正在吃這一方面,我的造詣遠不及你。”
“……”
直接說她能吃不就行了,拐這麼多彎幹什麼。
最終零零散散一共點了十八個菜,服務員來到屋內將點餐單收走,還端了茶壺過來。許珩年幫唐溫面前所有的餐具都清洗了一個遍,然後倒了一杯茶水給她。
她正在刷手機上的微博消息,忽然感覺口渴,向前伸了伸手,許珩年很快便將杯子遞給了她,還說了句:“小心燙。”
在座的男生都在亂哄哄的胡吹八扯,隻有他時刻關注著唐溫的舉動,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熱搜上的娛樂八卦新聞。
她平時也不太愛看這些,趕上這會兒無聊,翻八卦回復翻得起勁,還憂愁著小臉說:“你說這個誰長的這麼帥,怎麼就出軌了呢?”
許珩年:“……”
她巴巴著小嘴跟機關槍似的:“你看他老婆明明長得這麼好看,他竟然還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我要是娶了這麼水靈靈的老婆,恨不得天天寵著呢。”
“……”
“啊——”她這麼想著,思維忽然就發散到別的地方去了,側目盯著眼前的人,“許珩年,你是不是也跟他們說的一樣,在家裡養了朵賢惠的白玫瑰,還想再去外面勾搭個性感的紅玫瑰呀?”
“……”
他就知道,一旦談論起這種話題,她總是丟給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腦洞大到天際。
他眉心一斂,故作漫不經心的敲了敲桌面:“我如果說是呢?”
小姑娘抿著唇認真地想了下,悠悠地說:“那我就去拉著你去剛才路過的那個寺廟裡出家。”
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住了個小尼姑和一個小和尚,小尼姑對小和尚說:讓你出軌讓你出軌讓你出軌——
*
茶足飯飽之後,唐溫擦幹淨手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遇見了陳昂帶來的那個火辣的女朋友,正站在洗手臺前補著唇妝,見她出來,從鏡子裡睨了她一眼。
這錐子臉並不是紀檢部的人,所以唐溫對她一概不知,而且從剛才登山到現在也沒說過一句話,這下碰見了,雖然感覺有些尷尬,但還是友好地給了對方一個笑容。
而錐子臉卻冷淡地收回目光,連個好臉色都沒給她。
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唐溫也沒在意,放慢步伐挪到洗手臺前洗手。
剛才吃飯的時候許珩年一直往她的碗裡夾菜,吃得她感覺整個人都比平常重了十斤,也不知道待會還能不能堅持爬到山頂。
那人很快就塗完口紅,抿抿唇照著鏡子欣賞了一下自己的臉,又冷不丁地吭聲:“你叫唐溫?”
小姑娘頓了頓,總覺得這種對白的開場似乎在哪裡見過,沒多想,大大方方地回復了一句:“是啊。”
“才上高一?”她將口紅裝進包裡,掀起眼簾來,環著胸的模樣看上去有些趾高氣揚的。
“嗯。”她點點頭,關上水龍頭,擠了點洗手臺上擱置的洗手液。
錐子臉側過身來掃了一眼她,冷哼一聲:“怎麼看上去,倒像是個初一的。”
雖然這話說得沒什麼不對,但是這刻意貶低的語氣聽起來實在是令人不舒服。
唐溫頓了頓,從鏡子裡看那人一眼,心裡默默腹誹:她長得顯小,這要怪誰?
見她不語,錐子臉又繼續說:“我跟許珩年也認識很久了,真不知道你這種清蒸小菜怎麼入了他的眼,莫非是山珍海味吃慣了,想要換換口味?”
認識很久了?
聽到這兒,唐溫總算是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熟悉了,那些偶像劇裡的惡毒女二都是這樣質問女主的,像是什麼“就憑你這樣的還想跟他在一起”“我奉勸你離他遠一點”“我才是他的真愛”。
許珩年每次看到這兒,都忍不住在側躺在沙發上打哈欠,無聊地卷著她的頭發玩。
而女主的反應,要麼就是傻白甜的哭哭啼啼,要麼就是霸氣側漏的懟回去。
唐溫明顯比較喜歡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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