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怎了?”
樊長玉一手牽著長寧,抿唇道:“孟叔遠是為了救十萬難民延誤的戰機,也沒有世人說得那般可憎吧?”
謝徵嗓音發冷:“他領的軍令是運糧,沒能在期限內把糧草送去錦州,便是瀆職。他若有足夠的本事,救了十萬難民也沒耽擱送糧,那自該受萬民稱贊。可他既沒救回難民,又耽擱了送糧,以至錦州城破十萬將士身死城內,這便是罪無可恕。”
他抬眸看向樊長玉:“你同情這樣一個無能之輩?”
樊長玉搖頭,她不懂兵法,也不知軍規,隻是覺著孟叔遠在錦州之戰中或許確實是罪魁禍首,但不至於成為世人口中的大奸臣,頂多是言正口中的無能之輩罷了。
三人路過一家成衣鋪子時,她問謝徵:“你的鬥篷髒了,買個新的換著穿?”
謝徵濺到泥漿的鬥篷已經被他解了下來,這一路都疊放在臂彎裡。
他掃了一眼鋪子裡那些花花綠綠的料子,道:“不必,日頭出來了,這會兒也不冷。”
樊長玉道:“那買條發帶?先前買的那條我瞧著你不是很喜歡,都沒怎麼見你用。”
話落就見謝徵神色莫名地盯著她。
樊長玉不覺得自己那話哪兒有問題,睜著一雙杏眸同他對視著,彼此瞳仁裡都映著對方的影子。
隻不過一個澄澈清明,一個幽深晦暗。
片刻後,謝徵先移開了視線,說:“也沒有不喜歡。”
樊長玉覺得他這話說得跟打啞謎一樣,不明白他既然沒有不喜歡,為何又不用那根發帶,道:“你給寧娘買了那麼多東西,你也選個新年禮物吧,我給你買!”
謝徵嘴角平直了幾分:“你不是給過我紅封了?”
樊長玉道:“壓歲錢跟新年禮物哪能一樣?”
Advertisement
謝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在我這兒是一樣的。”
樊長玉覺得他這是拒絕讓自己幫忙買新年禮物的意思,便也沒再強求。
她看了一眼日頭:“陪你去書肆買完紙墨再去王捕頭家怕是遲了,晚些時候又怕書肆關門,這樣吧,你自個兒去書肆買東西,我先帶寧娘去給王捕頭拜個年。回頭你買完書就先在書肆那邊等我,我把東西拿去王捕頭家了就帶寧娘過來找你。”
謝徵點了頭。
二人在岔道口分開走,長寧走前,還使勁兒向謝徵揮了揮手:“姐夫路上注意安全,我和阿姐買好吃的會給你也買一份的!”
謝徵眉梢往上提了提,看向樊長玉說:“不用,你們吃就是。”
樊長玉心說這話像在說她故意支走他,帶著長寧去吃好吃的一樣。
謝徵在她糾結的視線中走遠了,樊長玉才半蹲下抬手擦去長寧嘴邊的糖葫蘆渣子,無奈又好笑問:“你個小饞貓,又想吃什麼了?”
長寧白嫩嫩胖乎乎的手指指向了街邊賣紅糖糕的小販。
樊長玉無奈扶額:“走吧。”
買完紅糖糕,樊長玉又去附近酒肆打了一壺好酒,原本打算拿給王捕頭的臘肉贈了一條給那書生,單拎著一條臘肉上門,樊長玉也不好意思。
正好王捕頭是個愛喝酒的,買壺酒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王捕頭家住在縣城城南,地段算不得頂好,但多少是座二進的宅子,在清平縣這小地方,也稱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才住得起的院子。
樊長玉帶著長寧扣門後,有個婆子前來開門,聽說是來給王捕頭拜年的,忙把她們請了進去。
這會兒已是下午,上午前來給王捕頭拜年的人用完飯都走得差不多了,樊長玉進屋後便隻瞧見王捕頭和妻子以及王老夫人在東廂房的炕上坐著。
王老太太瞧著已是耋耄之年了,臉不像鄉下老婆子那般皺巴巴的,而是一種富態的圓潤,瞧著頗為慈祥。
王夫人骨架壯實,但又不顯得虎背熊腰,聽說她爹從前也是當捕快的,她也會些拳腳功夫,面相看著極為和善,眉宇間又帶著一股英氣。
“這便是長玉了吧?”王夫人看到樊長玉就笑開了,“真是個好孩子,這身子骨一看就結實,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樊長玉笑著向她和王老太太問好。
清平縣從前有個名氣很大的窯姐兒,對外的稱謂便是玉娘。
縣裡的女孩子名字末尾帶了個玉字的,旁人便都不會直接叫玉娘,而是喚她們名字。
若是直接喚玉娘,大有指桑罵槐說對方是窯姐兒的意思。
長寧抓著樊長玉的衣擺,躲在她身後,露出一雙小鹿似的眸子怯生生望著王夫人。
王夫人看到她,臉上笑意更明朗了些,從彩漆糖果盤子裡抓了一把向著長寧招手:“小寧娘模樣也怪可人的,快過來拿糖吃。”
長寧沒敢直接過去,揚起腦袋看樊長玉。
樊長玉道:“夫人給你糖,接著吧。”
長寧這才小跑過去接王夫人手中的糖,她人小,手也小,拿不下那麼多,王夫人便把許多糖果都幫忙塞進了她衣襟的口袋裡。
長寧脆生生道:“謝夫人。”
王夫人和王老太太對視一眼,笑得合不攏嘴,王夫人沒忍住捏了捏長寧粉嘟嘟的臉頰道:“你這麼小小個人,怎就這般懂事?”
她笑著看向樊長玉:“是不是阿姐教得好?”
樊長玉抱赧一笑:“您過譽了。”
她不是個擅長話家常的,說話又實誠,這耿直的性子倒是讓王夫人和王老太太都極為喜歡,樊長玉偶爾接幾句話都逗得她們笑得合不攏嘴,隻有樊長玉自己極為茫然怎地她們就笑成了這般。
王夫人要留她們姐妹二人用飯過夜,樊長玉以謝徵還在書肆等她做推辭,才算婉拒了這番盛情。
辭別時,王捕頭親自送她出門,“你爹娘的案子,由州府那邊接手後,就算是正式結案了,我先前怕你爹娘早些年結了仇家,既是山匪為了找藏寶圖,如今藏寶圖也不在你家中了,那你也沒什麼好怕的,安心在鎮上住著吧,有什麼難處盡管來找我。”
樊長玉道了謝,又問:“您知道州府那邊審核此案的是哪位大人嗎?”
王捕頭隻是清平縣小小一捕頭,對這些還真不知,搖頭後不免問:“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樊長玉怕自己爹娘的死像言正說的那般幕後牽扯眾多,不想多說給王捕頭惹來什麼禍端,便道:“沒什麼,就是問問。”
她想查明爹娘真正的死因,最好的法子當然是從審理此案的官員那裡入手。
那夜官兵帶回去一個活口,隻要知道那人都招供了些什麼,興許就能解開她爹娘死因上的謎。
言正問她如果官府說了假話,她當如何時,她就想過暗中找審理此案的官員。
戲文話本裡不都這樣寫的麼,抓住貪官的把柄,在月黑風高夜潛入貪官府上抓住落單的貪官,跟對方談判,要麼換取錢財,要麼就從貪官那裡拿到自己想要的線索。
她隻要知道了審理此案的官員,就有的是時間慢慢去查對方的把柄。
樊長玉帶著長寧快走到大門口時,王夫人才拿著兩個紅封快步追上來:“這兩個壓歲紅封收著!”
其中一個紅封都還沒疊嚴實,瞧著像是她臨時準備的。
樊長玉推拒不過,被王夫人硬塞進了懷裡。
長寧走出王家大門後就拆開了紅封,倒出裡面的東西驚喜拿給樊長玉看:“阿姐,是銀锞子!”
給樊長玉包的紅封裡,也是兩個銀锞子。
樊長玉握著爹娘過世後收到的第一個紅封,回望了一眼王家的方向,對於王捕頭和王夫人的這份愛護,心中還是有些百味陳雜。
長寧把銀锞子遞給樊長玉:“阿姐收著。”
她襟口的衣袋和小荷包裡,都已經塞滿了王夫人給的糖果,沒地方再放銀锞子了。
樊長玉接過道:“那阿姐先幫你收著,回家了就給你放進你的小匣子裡。”
長寧有個專門用來放壓歲錢的小匣子,不過兩月前為了給爹娘辦喪事,她把小匣子也貢獻了出來,現在才又重新攢。
長寧聽了樊長玉的話,高興“嗯”了一聲。
這條街開業的商鋪少,路過的貨郎更少,街上隻有一些小孩子在玩鬧。
大概是徵糧的風聲已經傳到了清平縣,茶樓酒肆裡說起此次的崇州之戰,難免又提一嘴十六年前的錦州之戰。
小孩子們聽大人說得多了,抓壞人的遊戲裡,“孟叔遠”又成了那個被圍抓的壞人。
這類遊戲裡,通常是孩子王當大英雄,老是被排擠欺凌的孩子扮演孟叔遠的角色,被抓到後被孩子王帶著其他孩童推搡欺負。
長寧聽到那些孩童叫嚷著在追那個扮演孟叔遠的孩子,也仰起頭同樊長玉道:“孟叔遠是大奸臣。”
樊長玉捏著胞妹的手微緊,說:“長寧不許玩這樣的遊戲,知道嗎?”
長寧問:“為什麼呀?”
樊長玉耐心同她解釋:“那些孩子隻是借著這樣的遊戲欺負那個扮演孟叔遠的孩子罷了,長寧不可以像他們學。”
長寧這才點了頭。
樊長玉幫她理了理額前細軟的碎發:“從前爹娘也不喜歡看小孩子這樣玩。”
長寧立馬道:“寧娘不學他們!”
樊長玉笑著揉了揉她圓溜的腦袋瓜,思緒卻有些飄遠了。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