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長玉自己也有睡不好犯迷糊的時候,沒覺著他說的是假話,提起正事:“你幫我去寫幾個字唄。”
謝徵問:“寫什麼?”
樊長玉道:“俞掌櫃說今日的生意是和醉仙樓比著來的,不能落了下乘,咱們家的滷肉得像王記滷肉一樣,有個自己的招牌。俞掌櫃在樓下大堂外留了一塊地給咱們擺滷肉,訂做匾額是來不及了,先寫個布幅掛上去湊合著用。”
謝徵點了頭,問:“筆墨和布幅準備好了嗎?”
樊長玉道:“俞掌櫃幫忙備了。”
謝徵說:“那過去吧。”
溢香樓伙計們住宿的地方就在溢香樓後邊的巷子裡,出行很方便,平日裡買菜或運送潲水也是從這邊走,畢竟溢香樓的後門就開在這邊。
樊長玉和謝徵出去時,不巧就碰上了前來拉潲水的。
除夕和元日那兩天拉潲水的在家過年,溢香樓攢下的潲水沒處理,這才一大早就讓人來運走。
得虧是嚴冬,潲水放了兩天也沒什麼異味。
不過巷子窄小,潲水車路過時得盡量靠邊站著,否則身上很容易沾到潲水桶上的穢物。
樊長玉和謝徵避讓在一邊,眼見那潲水車都快過去時,怎料車輪子碾過一顆石子,整個潲水車都跟著顛了一下,靠邊的潲水桶蓋子都被顛得跳了起來,裡邊的潲水也灑了出來。
謝徵眉頭一皺,手疾眼快把樊長玉往自己這邊一拉。
樊長玉被扯得一頭撞進他硬邦邦的胸膛,潲水桶裡灑出的潲水濺到了她方才站的地方。
拉潲水的老伯回頭連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剛才碾到了石子,沒濺到你們身上吧?”
謝徵看了一眼樊長玉的裙擺,道:“沒濺到,老伯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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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這才重新趕著馬兒走了。
謝徵見樊長玉一直沒做聲,而自己還攥著她手腕,心口一悸,瞬間松開攥著她的手背到身後,掌心似要燒起來:“你……”
隻說了一個字,他便禁了聲。
樊長玉低著頭,兩滴鼻血落在了結著薄冰的青石板地面上,一臉生無可戀。
在他胸膛上撞太狠,撞出鼻血了。
謝徵沉默兩息,說了句:“抱歉。”
樊長玉瓮聲瓮氣答“沒事”,但因為鼻梁被撞得太疼,眼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淚花花,怎麼看都有些可憐。
她掏出自己的手帕胡亂擦了擦,但剛擦完,又有鼻血流出來,她仰起頭想止血,但頭剛仰起來,就被一隻大手按著後腦勺壓了回去。
謝徵說:“流鼻血了別仰頭。”
樊長玉隻能用手帕捂在鼻孔處,喪喪道:“一大早的就見血,看來我今天得倒霉。”
謝徵又說了句抱歉,樊長玉頗有些無奈地道:“我開玩笑呢,我怎麼可能倒霉,我得福星高照、日進鬥金!”
鼻血似乎止住了,但鼻頭還是極不舒服,她取下帕子後,吸了吸鼻子說:“也算是福禍相依吧,躲過了被淋一身潲水的劫數,轉頭就在你身上被撞出鼻血了,撞出鼻血總比淋一身潲水好,說來還是我賺了!”
怕謝徵自責,她還用力動了動鼻翼,“你看,血這不就止住了……”
最後一個字卡在了喉嚨裡。
謝徵拿過她手上的帕子在她鼻翼旁輕輕擦了兩下,“這裡還有血跡沒擦幹淨,血剛止住,呼吸別太用力。”
隔著帕子,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力道。
眼前這個人出生時大抵是極得上蒼偏愛的,劍眉星目,五官精致卻半點不顯女氣,淺風從他身後吹過,拂動他袖袍,也拂動他鬢角的碎發,牆頭的枯枝搖搖墜墜落下一片褐色枯葉。
樊長玉覺得自己像一隻舉著大鉗子耀武揚威的龍蝦,突然就傻愣愣地不知道怎麼揮舞鉗子了。
謝徵收回手,見她出神,問:“還疼?”
樊長玉搖頭,半開玩笑道:“你脾氣要是一直這麼好,往後也不愁沒女孩子喜歡了。”
謝徵眸光有一瞬冷了下來,漆黑的眸子睨著她,食指和拇指還捻著她的手帕,皮笑肉不笑答了句:“那便借你吉言了。”
樊長玉一臉莫名其妙,她誇他呢,怎麼他說話突然又帶刺了?
二人從後門進了溢香樓,謝徵在俞淺淺備好的三角布幅上寫字時,樊長玉想著他還沒用早飯,去後廚拿了伙計們吃的饅頭和粥給他。
出來時謝徵寫布幅的桌前已圍了不少伙計,就連樓裡的賬房先生都在誇他那筆字了得。
布幅上的墨跡幹了,便有樓裡的伙計幫忙掛起來。
樊長玉瞧了一眼,明明隻是平平無奇的“樊記滷肉”四個字,但經他寫出來,的確是好看得緊,字跡遒勁,運筆飄逸,四張三角狀的布幅掛上去,瞧著比金漆匾額還些。
樊長玉心情極好地把粥和饅頭端給謝徵:“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俞淺淺路過大堂,瞧見她讓下人用紅綢布臨時裁剪出的布幅上寫的這幾個字,不由也“嘖嘖”贊嘆了兩句,直誇樊長玉找了個好夫婿。
又給樊長玉支了個招兒:“長玉妹子,回頭你找人訂做一批紙袋,紙封上也印上你夫婿寫的這幾個字,有人來找你買滷肉,你就用這紙袋裝,名氣不愁大不過王記去。”
市面上賣熟食的都是用油紙包起來,樊長玉鋪子裡的滷肉也是用油紙裝。
那油紙油水不浸,光滑的一面包吃食,粗糙的一面朝外。
樊長玉也注意到了溢香樓賣的鍋子底料便是用紙盒裝起來的,那紙盒上還印著花鳥圖,綁的細麻繩打著她沒見過的漂亮繩結。
俞淺淺特地讓她多滷了一鍋肉,說留著放這門店裡賣。
樊長玉腦中靈光一閃,在謝徵喝粥的功夫裡出去了一趟,回來時買了一摞油紙和一卷細麻繩。
她切了半斤豬頭肉試著用油紙包起來,再拿細麻繩打個結固定,倒也像模像樣了,就是油紙上沒有樊記的字樣。
謝徵剛就著鹹菜吃完饅頭白粥,就發現樊長玉目光如炬看向了自己:“言正,要不你再幫忙寫幾個字?”
謝徵:“……”
在正午溢香樓開席前,他在百來張油紙的毛面題了字。
俞淺淺再次路過時,瞧見樊長玉這臨時補救的法子,笑道:“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她見樊長玉打的結有些歪,還主動教她怎麼打好看的繩結,“這根繩從這邊繞過來再系上就好看了。”
樊長玉向她道謝,她用力在樊長玉肩頭拍了拍:“謝什麼,今日咱們出的同一口氣,你家的滷肉若是叫王記比了下去,才是落我的臉面。”
快到午間時,整個溢香樓就忙了起來,陸續有賓客到場,樓裡負責接待的伙計就有十來個,男客由小二接待,女客則由衣著統一的侍女接待。
不管是小二還是侍女,言行舉止都落落大方,臉上掛著笑容卻又並不諂媚,瞧著就跟別處的酒樓不一樣。
對於畏寒的女客,酒樓裡還專門準備了湯婆子,實在是周到。
樊長玉忍不住同謝徵道:“溢香樓是我見過的最氣派的酒樓了。”
謝徵答:“尚可。”
京中最好的酒樓比起這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在這小地方,能開起這樣一座酒樓,那位女掌櫃委實也算有些本事。
樊長玉斜他一眼:“你這張嘴說一句誇贊的話怎麼就這麼難呢?”
謝徵說:“等你見過更好的,你也不會見什麼都誇。”
樊長玉:“……”
她這是被懟了吧?是吧?
她索性不再說話,不過二人也沒能闲多久,很快就有人來問:“你們這滷肉怎麼賣的?”
樊長玉也是今日在溢香樓賣滷肉才知道,俞淺淺對外賣的價是一百文一斤,都趕得上平日裡滷肉兩倍的價錢了。
她心驚膽戰說了價後,那小廝都不帶還價地要了三斤。
樊長玉愣了一下,趕緊利落切肉給人包起來。
心下卻仍有幾分懵,借著溢香樓的名氣做生意這般容易的嗎?
等那小廝走後,她小聲同謝徵道:“我頭一回把滷肉賣這麼貴,良心有點不安。”
謝徵說:“看看你邊上那個賣酒的。”
賣酒的那家是縣裡有名的一家老窖,生意比她們這邊好。
樊長玉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名堂,問謝徵:“賣酒的怎麼了?”
謝徵抬眸看她:“你就沒發現那一小壇酒就賣了將近一兩銀子?”
樊長玉小雞啄米般點頭:“看見了,不過酒水本來就貴啊。”
謝徵輕嗤一聲:“貴在哪裡?酒不過也是糧食和酒曲釀出來的,成本還不一定有你這些肉高。”
樊長玉想了一下豬肉的價錢和糧食的價錢,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謝徵道:“物賤物貴,都是看有沒有人買,一堆人願意拿著高價買,東西就貴起來。反之,所有人隻願意出低價,那麼這東西就不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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