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長玉似懂非懂點了頭。
又賣出幾單後,她自己個兒倒也慢慢琢磨出了點東西。
來溢香樓用飯的都是不缺錢的人家,這些富貴人家大多都會有著“貴即好”的念頭,物美價廉對她們來說反不適用。
一些入口的東西,突然低於她們平日裡買的價格,她們第一反應不會是覺著買到了好東西,而是害怕這東西吃了有問題。
這麼一想,她倒也明白俞淺淺這溢香樓裡的東西,價格為何都要比普通酒樓貴上一些了。
菜品過硬是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則是源於攀比心,俞淺淺把溢香樓打造成了一個達官顯貴才會來用飯的地方,花大筆銀子來這裡吃飯,買到的不僅是美味佳餚,還有一種自己成了人上人的認同感。
飯前樊長玉這裡生意一般,偶有幾單也是外邊街上路過的人買一些回去當年菜的。
第一輪吃席的人用完飯後,大概是在席間嘗過這滷肉了,她這裡的生意突然爆火,不少丫鬟小廝排起長隊來買,樊長玉一個人切肉加包裝應付不過來,便把包裝的活兒交給了謝徵。
他容貌實在是打眼,加上鋪子外邊有人排起長隊,路過的人大多都會瞧上一眼,引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婦都來排隊買滷肉。
晚到的賓客一見大堂瞧見這架勢,難免問一句:“怎地這麼多人去買滷肉?”
接待的伙計便笑答一句:“上一輪吃席的客人在席間嘗了樊記的滷肉,覺著味道甚好,想買些拿回家去給家裡人也嘗嘗。”
那賓客一聽,立馬也指使跟在自己身邊的家僕:“這麼多人買,想來這樊記滷肉也不是個徒有其名的,給家中老太太買些回去。”
還有擅喜歡書法字畫的賓客一進門,就瞧見了“樊記滷肉”那幾個大字,嘆息:“這樣一筆好字,寫在這幌子上,委實是浪費了!”
定眼一瞧,發現那些排隊買滷肉的下人捧走的油紙包外邊也寫了“樊記滷肉”幾字,筆鋒遒勁,更是嘆惋不已,不買滷肉,反讓身邊小廝去買一張包滷肉的油紙回來。
樊長玉聽到這要求也有些傻眼,不過隻要給錢就行。
她算是明白了,有錢人的追求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她收了銀子,大方地拿了好幾張油紙給那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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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出了個舉人,在清平縣如今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宋母又熱衷於跟官太太富太太們打成一片,像是想把過去那十幾年沒有過的風光都撿起來。
今日這樣的酒席,她自然也跟著來了。
瞧見一堆下人排著長隊買滷肉,桌上不少闊太也差遣了下人去買,她原本也想湊個熱鬧,隻是在瞧見那望子上寫著“樊記滷肉”四字時,臉色就變了變。
再仔細一瞧,見在鋪子裡忙活的是樊長玉時,一張臉都垮了下來:“她怎會在此處……”
邊上同她相熟的婦人問:“宋夫人認識那小娘子?”
宋母長嘆一口氣,頗有幾分悲天憫人地道:“那是個苦命的孩子,命犯孤煞,前不久才克死了她爹娘,後來又克死了她大伯,約莫是被鎮上人排擠,才來這縣城裡謀生的吧。”
經商和為官的人最忌諱這些,宋母話一出口,這一桌的婦人便齊齊變了臉色。
“這大過年的,溢香樓掌櫃什麼人都往樓裡放的嗎?”其中一個婦人忌諱得直接離席。
另一名官婦則直接喚來樓裡伺候她們用飯的侍女,板著臉道:“把你們掌櫃的給我叫來。”
那侍女不敢怠慢,當即就去叫了俞淺淺。
俞淺淺瞧著雖年輕,處理起這些事手段卻老辣得緊,過來時臉上帶著笑意:“錢夫人,這是怎了,樓裡但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我給您賠個不是。”
整個清平縣有頭有臉的人物,俞淺淺都認得,家中做什麼營生的她心中也門兒清。
這位錢夫人在這桌敢這麼硬氣,就是因為她家是開錢莊的。
錢夫人冷著臉朝樓下的樊記滷肉一抬下巴:“咱們今日是來喝喜酒的,你讓那煞星在你樓裡做生意,不是給咱們添晦氣嗎?”
樊記鋪子前全是排著隊買滷肉的,俞淺淺大概猜到了錢夫人說的是樊長玉,卻裝傻道:“什麼煞星,大過年的,錢夫人說這些可不吉利。”
錢夫人見她這般,也緩和了臉色:“你還不知情?聽說是樊家女是個孤煞命格,克死了爹娘又克死了她大伯,可別留她在你這樓裡做事,當心她克到了你!”
俞淺淺以手捂嘴“咦呀”了一聲,像是被嚇得不輕:“您是聽誰說的?”
錢夫人立馬把宋母推了出來:“宋夫人原先也是臨安鎮人,對那煞星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俞淺淺道:“原來是宋夫人說的啊,我聽說宋公子和樊家定親數載,宋公子中舉後,找人一合八字,才算出了樊家大娘是個孤煞命,趕緊退了婚,得虧這婚事退得早,不然宋舉人就得錯過給縣令當東床快婿了。”
在座的都是些人精,聽俞淺淺這麼一說,看宋母的眼神瞬間微妙了起來。
宋母怒目而視:“你!”
俞淺淺無辜地眨了眨眼,“算命這些我也不清楚,不過城南那個半仙倒是說樊家娘子是個旺夫命,她夫婿寫得一筆好字,聽聞昨晚的燈會上,宋舉人還被她夫婿一句‘北雁南飛,遍地鳳凰南下足’懟得啞口無言,想來才學了得,來年參加科舉指不定能給她掙一身诰命呢!”
有人聽到那對子,沒抑制住發出一聲低笑。
宋母還不知昨晚兒子在外丟人的事,但想到兒子回來後一言不發進了書房苦讀,此刻面對一桌子的商婦官婦打量自己的神色,頓覺臉上火辣辣地躁得慌,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帶著丫鬟匆匆離席。
一官婦帶頭嗤笑出聲,一桌子的貴婦人便都跟著笑了起來,無不鄙夷譏嘲地道:“終究是上不得臺面。”
“退了人家姑娘的婚,怎還好意思這般編排。”
“她手上那玉镯你們瞧見了沒,一看就是假貨,沒有的東西我寧可光著個手也不戴,這位舉人娘當真是不怕羞人!”
眼見貴婦們已經聊起了其他的,俞淺淺笑眯眯道:“諸位夫人且慢用,今日樓裡忙,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多擔待。”
貴婦們一個個又變得好說話了,甚至還有嘗了滷肉覺著味道不錯的,也差遣身邊婢子讓去樓下買些滷肉回去。
樊長玉對俞淺淺幫自己解的這場圍半點不知,滷肉賣完了,她讓一宿沒休息好的謝徵先回去歇著,自己則去溢香樓後廚幫忙。
一直到未時,溢香樓今日這場包席才算辦完。
樊長玉清理出櫃臺抽屜裡賣滷肉賺的碎銀和銅板,數下來發現一共有十五兩多。
她頭一回知道了什麼叫做暴利。
雖然俞淺淺讓她來這邊賣滷肉時就說了賣多少算她自己的,但這鋪子是溢香樓的,客源也是溢香樓的,樊長玉沒打算把錢都當做自己的,去找俞淺淺分紅。
俞淺淺聽她說了來意,倒是被逗笑了,問她:“今日一共賣了多少?”
樊長玉如實道:“十五兩三百文。”
這個價挺讓俞淺淺驚訝的,她笑道:“我聽說了,裡邊還有貴客稀才打賞你夫婿的銀子,這些都是你們辛苦賺來的,你自己收著就是。”
樊長玉道:“借了俞掌櫃的寶地才能賣出這麼多滷肉,再者,買肉的本錢、滷肉用的調料是俞掌櫃的,就連怎麼包裝滷肉,也是俞掌櫃教的,俞掌櫃你不拿一份,我心中不安。”
俞淺淺點了點樊長玉額頭:“你啊,老實巴交成這樣,哪適合做生意。今日你的滷肉賣得好,歸根結底還是你家的滷肉味道確實上乘,不然為何一開始沒生意,那些賓客用完飯才指使下人來買?我是給你想了點子不錯,但真正把這點子落到實處的,也是你們小夫妻倆,你夫婿今日寫了多少紙封?你真要心疼,也是心疼他去。”
她語重心長道:“你家的滷肉生意起來了,於我也是有好處的,你不必同我這般見外,咱們把這個人情放長遠些,將來說不定就有我要你幫忙的時候。”
樊長玉這才作罷,但還是堅持把買肉用料的本錢付給俞淺淺。
俞淺淺也發現了她是個實心眼,拗不過隻得同意了。
刨去三兩銀子的本錢,賺到的十二兩樊長玉找賬房先生把銅板全換成了銀子,打算和謝徵對半分。
酒樓裡的廚子伙計們這會兒才用飯,俞淺淺道:“你先坐著吃,我差人去叫你夫婿和方婆婆他們過來。”
樊長玉猜她口中的方婆婆就是後巷那邊的管事婆子,想到長寧還在管事婆子那裡,便道:“我去接我妹妹,順道叫他們就是。”
她從溢香樓後門一出去,就見謝徵並未回房,反而是負手站在巷口看什麼。
樊長玉走過去,順著他的視線隻瞧見了一隊小跑著走遠的官兵,看服飾又是軍營那邊的,並非清平縣本地的衙役。
她皺起眉:“是去徵糧的官兵?”
謝徵點頭,神色瞧著極冷。
住在城鎮裡的商戶大多都是買糧吃,官府從商戶手中徵不上糧來,隻能想方設法讓商戶多掏錢。
徵糧還得去鄉下找農人徵,樊長玉已經聽說了泰州那邊徵糧打死農人的事,此刻一顆心不由也提了起來。
她道:“都說咱們蓟州府的大官是個青天大老爺,可別跟泰州一樣,為了徵糧把百姓往死裡逼。”
謝徵說:“且看蓟州府那邊的作為了。”
隻要趙詢和他背後的人不傻,昨日就應已把魏宣來蓟州徵糧的事捅到賀敬元跟前去。
他回頭時見樊長玉衣袋鼓鼓的,眉頭輕皺:“這是什麼?”
樊長玉掏出那十二兩碎銀和幾百個串好的銅板,分出一半遞給謝徵:“你的。”
一兩銀子不起眼,但十二兩放在一起瞧著還是挺佔地方的。
謝徵看她跟個土財主一樣摸出這些錢,眼皮淺淺跳了一跳,說:“你收著。”
樊長玉道,“不成,咱倆一人一半,你寫了幾百張紙封呢。”
他緩了一息道:“放我身上容易丟,你先替我收著。”
有了他在小飯館丟錢的前車之鑑,樊長玉還真不能駁回他這話,隻得一並先放進自己口袋裡,重新把衣袋塞得鼓囊囊的。
二人回房去找長寧,還沒進房門,就聽見裡邊有兩個小孩在說話。
“我阿姐可厲害了,一頓能吃三碗飯!”是長寧的聲音。
“我阿娘更厲害,她一個人能吃兩個醬肘子,外加一碗胡辣湯!”男童似乎頗不服輸。
“我阿姐的飯碗有湯砵那麼大!”聽語氣似乎還比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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