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長玉貌似真的仔細想了想,最終收起了刀,說:“好啊。”
疤臉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氣,卻仍隻在船尾,半點不敢放松警惕。
行過了那一段激流,江水平緩下來,船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已經能瞧見岸上追來的那隊騎兵。
謝徵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邊,官道地勢高,他看了一眼從官道江邊到江心船隻的距離,用力抽了坐下戰馬兩鞭,戰馬一騎絕塵將親衛都甩在了後邊,跑過江上那隻船一段距離後,他才棄了戰馬,幾乎是一路疾步往江邊走一邊解下身上的戰甲,赤膊躍入了江水中。
船是順著水流一直往前的,他橫遊去江心,必須往前跑一段距離,才能在橫遊到江心時截住那船。
船上,疤臉男人隻注意到後續追來的騎兵,面上露出焦急之色,樊長玉十分善解人意地道:“要不我把槳給你,你自己劃如何?”
疤臉男人遲疑點了頭。
樊長玉拿起船頭的船漿就扔了過去,與此同時,剔骨刀也擲了過去,她自己則操起那截被削得隻剩兩尺來長的竹篙刺向疤臉男人。
三重攻勢下,疤臉男人根本躲閃不及,隻能盡量避開直取他咽喉的剔骨刀,再伸手去截樊長玉刺去的尖竹,船槳迎面砸到他臉上,鼻根都險些被砸斷,鼻血也流了出來。
他卻沒料到,樊長玉手中那根竹篙也是個幌子。
樊長玉是忍著鑽心的痛用脫臼的那隻手拿起的竹篙,她之前就試著把自己的手接回去,但她畢竟不是大夫,又是頭一回受這麼重的傷,樊長玉也摸不準接骨的位置。
把手骨往上送後,眼下左臂雖能動了,可每動一下都裂骨一般疼,自然也使不上勁兒。
在疤臉男人截住竹篙時,樊長玉右手直接拽著他頭發把人摁進了水裡,那一瞬她的眼神是發狠的。
疤臉男人死命撲騰,奈何摁在他腦後的那隻手力道大得出奇,愣是沒能讓他撲騰起來。
冰冷的江水灌入口鼻,幾乎要嗆進肺裡。
疤臉男人掙扎都弱下去了,樊長玉才拽著他頭發把人短暫拎起來,疤臉男人嗆得直咳嗽,不復威風,求饒道:“女俠,你且饒我一命,往後我給女俠做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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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長玉想起那掛滿白布的靈堂和棺木裡爹娘的屍體,眼神冰冷,再次把人摁進了江水裡,片刻後才拎起來,帶著恨意道:“你是不是為了藏寶圖截殺過一個金盆洗手的鏢師?”
疤臉男人以為她是求財,連忙交代:“那藏寶圖是假的,真的藏寶圖已在長信王手中,不過我經營清風寨多年,並不止清風寨一個落腳處,我所有的銀子都藏到了別處,女俠且留我一命,我將所有財寶都交給女俠……”
樊長玉冷聲道:“你這惡貫滿盈的人也配活?昨夜清平縣死了多少人?我且問你,那鏢師是不是你殺的?”
疤臉男人混跡江湖多年,聽出樊長玉這是尋仇的語氣,忙道:“不是我殺的,是老三下的手。”
仇人就在眼前,樊長玉渾身的血都在逆湧,她拽著疤臉男人頭發的手力道大得骨節泛白:“你們山寨三當家殺的?”
疤臉男人忙道:“是是是。”
樊長玉喝道:“都是一丘之貉,我先宰了你,回頭再殺你們山寨三當家替我爹娘報仇!”
疤臉男人大喊:“你是馬泰元的女兒?馬泰元是個閹人,怎麼可能有後人?”
樊長玉一愣:“馬泰元是誰?”
疤臉男人道:“四海鏢局的總鏢師,當年便是他責押送藏寶圖的,女俠稍微打聽一下便該知曉他的名諱。”
他頓了頓,又道:“女俠莫不是尋錯了仇?”
官府明明說的自己爹才是當年押送藏寶圖的人,怎地變成了馬泰元?
樊長玉心中疑團萬千,喝問:“去年十一月死於清平縣虎岔口的那對樊姓夫妻,不是你們清風寨的人殺的?”
疤臉男人連連叫屈:“弟兄們在清平縣幹的唯一一票,便是昨夜那場,在此之前沒來清平縣殺過人。”
樊長玉疑心他為了活命哄騙自己,把人重新摁進江水裡:“說實話!”
疤臉男人撲騰得半條命都快沒了,再次被提起來時臉色青紫,叫冷澀的江水激得眼都睜不開,隻喊道:“我說的當真是實話,去年十一月寨子裡正同黑龍寨較勁兒,沒外出劫道,女俠不信可以去道上打聽的。”
樊長玉這下心中是當真茫然起來,這麼說來,當初幾番殺到自己家的那波黑衣人也不是山匪?
樊長玉已經真正和這波山匪交過手,再回想起當日那些黑衣人的功夫,雖然不願承認,可那些黑衣人個個武功高強,的確不像是普通山匪。
那爹娘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風寒和大起大落的情緒刺激著樊長玉,讓她頭炸裂般疼了起來。
她抓著疤臉男人的手也松了幾分,疤臉男人趁機往後伸出雙手,扯住樊長玉雙臂就往江水裡拽。
樊長玉脫臼的左臂碰一下就鑽心地疼,加上這一時大意,真叫疤臉男人掀進了江水中,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口水。
疤臉男人被樊長玉折辱了半天,竟也沒急著要樊長玉性命,而是面色猙獰按著樊長玉的頭讓她沉到水底,在樊長玉快掙扎不動時再將她提起來,如此反復。
“臭娘們!剛才摁老子進水裡的那股勁兒呢?怎麼不掙扎了?”
他臉上全是報復的快意。
樊長玉實在是沒力氣了,極度缺氧讓她顧不得是在水下也努力呼吸,口鼻裡呼出一大串氣泡,冷水灌入胸腔,刺痛得厲害。
眼眶也澀疼,她知道自己可能就要死在這裡了。
可是長寧怎麼辦啊?
長寧……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樊長玉似乎聽到什麼東西骨節錯位的“咔嚓”聲,隨即拽著自己頭發的那隻手驟然松開了,唇上貼來一片溫軟,對於一個即將死在冰冷江水裡的人來說,那點溫暖,仿佛是這人世最後的慰藉。
她最終沉沉閉上了眼。
謝徵給樊長玉渡了一口氣後,趕緊抱著她浮出水面,疤臉男人的屍首橫飄在不遠處,腦袋生生叫人給擰了半圈,脖子詭異扭曲著,到死都沒能合上的眼底滿是驚恐。
趕來的親衛見謝徵竟然親自下水去救人了,連忙也踩著水過去幫忙。
謝徵已帶著樊長玉遊到了淺水區,一言不發抱著她往岸上走,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陰沉,往下淌著水珠的手臂青筋凸起,周身的戾氣壓得人難以喘息。
捧著衣物上前的親兵本想喚他,都下意識禁了聲,想起他一貫不讓女子近身,才道:“侯爺,我來抱這位姑娘吧。”
謝徵卻直接無視了親兵伸出的手,隻扯過自己的披風裹住渾身湿透的樊長玉,抱起她繼續往前走。
親兵和幾個同伴愣在當場,尚未回過神來,便聽得他冷戾道:“把那匪首的屍體帶回去,鞭屍。”
饒是戰場上砍人如切瓜的親兵們,聽到這句,脊骨也竄起一股寒意。
第60章
上岸後,謝徵便將樊長玉暫且放了下來,抬手扣住她脈門時,瞥見裹在她袖口的那對鹿皮護腕,目光多停留了一瞬。
視線下移,落到她腫得不成樣子的左手,本就抿緊的薄唇,這會兒更是快抿成一條直線。
從前被魏府的死士追殺她都沒受這麼重的傷,這會兒遇上山匪倒是狼狽成這樣。
他抬手替她解下了那隻手的護腕後,凝神開始把脈。
但指尖探到的脈搏委實微弱得可憐,懷中這具身體也冷得跟冰塊無異,幾乎不像個活人了。
血腥味充斥著謝徵的感官,讓他眉頭緊緊皺起。
她不該是這樣的。
印象裡她身上無論何時都該是暖烘烘的。
但此刻這具冰冷的身體,像是在告訴謝徵,她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消逝。
胸腔裡交織著莫名的情緒,突來的心慌讓他渾身不適,暴戾得想殺人。
謝徵垂眸看著樊長玉緊閉的雙眼,她渾身都湿透了,手臉都因凍得太久而泛起了青紫色,身上穿著湿衣,裹上去的那件披風壓根沒法給她帶去多少暖意。
她太冷了,必須盡快給她取暖。
謝徵掃了自己的親兵們一眼,沉聲道:“將我的衣物留下,退到十丈開外背過身去。”
親兵們先是面面相覷,意識到謝徵要做什麼後,眼底閃過驚異之色,卻還是很快照做。
親兵們都退開後,謝徵看了一眼樊長玉青紫的臉色,指尖伸到她領口時,微頓了一下,解下她的發帶蒙住自己雙眼後,才替她剝去了身上湿冷的衣物,又摸索著拿起一旁自己下水前脫下的幹爽衣物給她裹上。
因為看不見,指尖的觸感變得格外明顯,把樊長玉裹嚴實後,謝徵扯下蒙在眼前的發帶時,鼻尖都冒出了些許細汗。
他沉默著捏起樊長玉左臂,換衣服前他就發覺樊長玉的左臂脫臼了,後來一摸索,才發現接骨的位置不對。
傷成這樣都還要護著那書生,當真是一點不怕自己死在山匪手裡麼?
說不清心底是個什麼滋味。
但有一刻他恨恨地想著,她就是死了又同他何幹?
一推一松重新給她接骨的動作,卻是極力放輕了力道的。
謝徵臉色有些難看,把手骨接回原位後,喚親兵去尋根木棍,暫且綁在樊長玉手上給她固定住。
親兵還是頭一回瞧見他這般對待一個女子,一時也拿不準謝徵的意思,在謝徵給樊長玉暫時處理好所有傷口後,問道:“侯爺,那咱們現在是去蓟州府嗎?”
謝徵看了一眼臉色依舊青紫的樊長玉,終是把人打橫抱起朝戰馬走去,“先找一戶人家落腳。”
他的衣物已全裹在了樊長玉身上,迎面刮來的江風刀子一樣,他赤著上半身,額前的碎發還往下滴落著水珠,卻連寒顫都沒打一個,身上肌理結實,塊壘分明,精瘦卻不顯單薄,蓄滿了力量。
親兵們眼瞧著自家侯爺赤膊抱著那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子上了馬,顧不上驚愕,也紛紛駕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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