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這是在去年刺上去的?
“你為什麼要刺那個……”
他為什麼要在那裡刺她的名字?
她話落, 客廳裡安靜須臾。
沙發旁的落地燈灑下暖暖的光暈,映照在男人烏鴉般的長睫上。
他斂著睫, 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和神色。
“沒什麼。”幾秒後,他出聲, 嗓音淡淡的, 仿佛不含任何情緒, “就是你送我的戰術手套壞了。”
在手套的相同位置,知眠曾經在上頭刺繡過自己名字的縮寫。
手套壞了,這個刺青便代替它,成為他身上的一個可以保存到永遠的印跡,隻要他舉起槍,他還是能夠一眼望到她。
他淡淡的語氣, 卻像是一顆石頭投進心底的湖底,掀起層層漣漪。
她沒想到, 他竟然還會做這樣的事情。
知眠安靜片刻, 動了動唇, 聲音溫溫的:“這個刺青……能洗掉嗎?”
段灼神色一斂, 抬眸看她:“這麼不喜歡我刻你名字?”
“不是……”
他表情緩和幾分,“那就是喜歡了?”
“……”知眠反應過來自己被他套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要是後悔以後刻這個了,能不能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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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嗤了聲:“我怎麼就會後悔了?”
比如。
他最後沒有和她在一起。
段灼對上她的目光,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了聲:“除非你改名,否則即使我不玩EA了,它也會在。”
知眠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段灼把另一邊的創可貼貼好,剛好孔思從樓上走下來,手裡拿了一雙黑色的小高跟。
“剛才段灼和我說你鞋子磨腳,你試試看這雙?我隻穿過一次。”
她微愣了下,接過,“謝謝孔思姐。”
鞋子穿上,尺碼剛好,比原來的好穿許多。
孔思說諸葛宇等朋友在樓上唱歌喝酒,現在時間還早,知眠和段灼便跟著孔思一起上樓。
到了KTV包廂裡,大家看到兩人,紛紛起哄著讓他們坐下來:“灼哥你這出去追人一趟可追太久了啊,你說你是不是重色輕友?!”
段灼懶懶笑了,“不然呢?重你們?”
眾人嘁了聲,現在已經習慣了段灼動不動就秀恩愛的不恥行為。
包廂裡,喝酒談天,歌聲鼎沸,知眠和段灼坐到角落,有人就倒了酒放在他們面前,知眠看著像是蘇打水的雞尾酒,端了起來。
段灼慵懶地窩在旁邊,沒什麼坐相,轉眸看著她喝酒,不忘囑咐了句:“少喝點。”
知眠抿了口,是清爽的檸檬味,轉頭看他,“這個度數不高吧?”
“忘記那次了?”
那次在酒吧,她也是隨便喝了一杯,誰知後來胃裡翻江倒海。
太翻車了。
“你想喝也沒關系,等會兒喝醉了我帶你回家。”他語氣悠悠然。
……這話聽得,總感覺他別有目的。
算了,還是少喝點為好。
有人玩起了搖骰子喝酒的遊戲,段灼被邀著他們一起玩了幾局,知眠看著,段灼便問:“知道怎麼玩嗎?”
知眠搖頭。
他和她解釋了遊戲規則,簡單來說就是猜別人搖到什麼點數,例如第一個人說有兩個三,下一個人所說自己的點數就要比這個大,例如三個三或三個二,如果有人提出懷疑,就要開牌,對方真有他自己所說的點數,則提出質疑的人輸,反而則贏。
遊戲很簡單,考驗的是心理。
“要不要試試?”他問。
知眠點點頭。
一起玩的有四個人,知眠是最後一位,她搖完,偷偷看了一眼,段灼轉頭想看,知眠立刻蓋住,眼底閃過一道狡黠。
男人隻是笑了笑。
開始叫:“三個三。”
“四個四。”
“五個二。”
知眠思慮了下,“……五個五。”
“五個五怎麼可能!”
旁人的人都說不相信,要回答的人問段灼:“灼哥,你信不信?”
段灼勾唇,“她說的我都相信。”
“切——灼哥肯定幫著他小妹妹啊!不要相信他!怎麼可能五個五!”
第一個人道:“開開開!”
知眠開牌,六個骰子分別是1,1,5,5,5,6,竟然真的是五個五。因為1則可以代替任意數字。
對方訕訕喝酒,知眠轉頭看著身旁的男人,疑惑:“你真相信我?還是猜的?”
他道:“看你看到骰子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這人怎麼還觀察得這麼細致。
第二輪,段灼也加入進來,一個共六個人,知眠搖到篩子,是1.2.3.4.4.6。
輪到段灼的時候,他說:“五個三。”
知眠看他眉梢微挑的模樣,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
知眠看他自信的樣子,小聲問:“真的還是假的?”
段灼揚起嘴角,“你可以開我的。”
“灼哥玩這個天天騙人!我們都被他騙過好幾次了!小妹妹你別相信!”
大家都叫知眠開,知眠猶豫了下,沒叫開,而是撒個謊道:“五個四。”
“不信,開!”
知眠開了,確實沒有五個四,要被罰酒。
她剛要去拿酒杯,段灼直接拿過,“我替她喝。”
“哎呦喂,灼哥你這樣太護著人了啊……”旁人起哄。
知眠臉頰微熱,轉眸看他,男人把他自己的骰子亮給她看,果然沒有五個三,笑問:“叫你開,你怎麼還不要?這麼不相信我啊?”
知眠摸了摸鼻子,理虧地嘟囔:“沒事,反正最後都是你喝。”
“嗯,我喝,你隨便玩兒。”
他寵溺的聲音伴隨著呼吸淺淺落在耳邊,帶著醉人的酒精味,讓人耳根發痒。
接下來的幾局,知眠和他們繼續玩了,隻要是她輸,都是段灼喝酒,最後她看他喝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趕緊退出了遊戲。
一群人玩到了將近十點,也該解散了。
知眠說還要回去畫稿子,段灼便沒帶她留很久。
別墅門口,賓利已經在此等待,和諸葛宇、孔思告別後,知眠和段灼上了車。
後座,程立已經放下了擋板,空間私密。
她想到今晚段灼喝了那麼多酒,還是為她喝的,難免自責,出於關心詢問:“你沒喝醉吧?”
段灼身子朝她坐近幾分,看著她,眼神混沌,嗓音低低的:“我醉了。”
這人真假的?
“我是因為你醉的。”
知眠:“……?”
段灼傾身,靠得她更近了些,“出於感激,你今晚得照顧我一晚。”
“……”
好家伙,這話在這裡等她是吧?
知眠被他的聲音撩得耳熱,一把推開他,瞪過去:“什麼叫出於感激?”
“我要不替你擋酒,今晚喝醉的就是你,但是如果是你醉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小孩兒,將心比心,你可不能這麼沒良心。”
……這人說話起來可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看你說話邏輯挺清晰的,不像是喝醉了。”
“但我真的喝醉了,我頭還疼。”
知眠輕嗤一聲,看向窗外,把沒良心進行到底,“喝醉了我也不管你。”
男人裝醉酒失敗,黑了臉,格外鬱悶。
-
知眠被段灼送回家後,和他道了別,就離開了。
回到家中,她坐在沙發上休息,打開微博,想到今晚的事,莫名間就點到了段灼的超話。
她看到,裡頭竟然剛好有個話題叫#Fire手上的ZM是什麼意思#。
去年一整年裡,段灼有幾次參加比賽,賽後採訪或者頒獎典禮上,有媒體記者就拍到他右手手腕口這個刺青,有媒體問過,然而段灼始終避而不談,諱莫如深。
大家紛紛猜測,有一部分的人說是段灼在EA道路上遇到的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個詞,也有人猜測是對段灼來說很重要的一個人,隻是沒有人知道正確的答案。
而當事人,甚至是今天才看到,他甚至都不主動提。
知眠摸了摸自己右手的手腕口,沉默半晌,手機突然進來一條來自思米亞的信息:【一目知秋老師,畫稿定下來了嗎?明天是交稿時間。】
動畫廣告的畫稿,規定這一周要交。
知眠畫了好幾天,就差最後的潤色工作了。
【我明天可以送過去。】
【好的,到時候段先生也會在場,我們再面談。】
知眠應下。
這是代表明天又要見到他了?
……這個人最近出場率有點高。
知眠放下手機,走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她拿毛巾擦著湿漉漉的頭發,坐到床邊,看到手機亮起,是童冉的信息:【明晚吃飯,小九你是回學校和我們一起走,還是咱們餐廳見面呀?】
這飯局是前兩天童冉組的,說是她上周剛面試成功,這周要出來聚聚。
知眠不知道明天要去思米亞多久,便道:【我們餐廳見吧,去哪吃?幾點?】
童冉說了時間地址後,知眠回了個“OK”的表情。
-
第二天下午,知眠從小區出發,去往思米亞大廈。
考慮到今晚吃飯,室友他們可能會讓她喝酒,知眠沒開車,直接打了車。
到了後,她被助理領到會客室,過了會兒,會客室的門被打開,段灼走了進來。
他一身軍綠色工裝外套,黑色長褲,身形颀長,鴨舌帽下,眉眼純黑深邃如秋日冷潭。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了瞬,知眠率先移開。
關上門,段灼進去,在知眠旁邊坐下,隻挨著一個手臂的距離,她嚇了一跳:“你坐側邊的沙發去。”
“幹嘛?這麼避嫌?”
會客室這麼大,兩人挨得這麼近,誰看了都奇怪,她道:“這是工作場合,不帶私人關系。”
段灼淺淺一笑,“行,我坐過去。”
知眠看到他走向她身側的沙發走去,一坐下來,她又剛好能對上他的目光。
知眠無視他的注視,低下頭檢查著自己的畫稿。
過了會兒,思米亞的高經理進來,同時還有廣告設計部門的副經理,姓李。
和段灼、知眠握手後,大家坐下,聊起今天的正事。
畫稿交了上去,兩位經理看到,先是一陣驚豔,知眠講述了下設計的理念:“我所設計的,是段先生在EA事業中,從迷茫中重新找尋到方向這樣一個故事。”
“我覺得每一個人,在這一生都會遇到各樣的風暴和低谷,就像段先生,他剛開始走上職業EA也經歷也了一段低谷期,他想要實現自己的夢想,想給父母證明他能夠做到,他堅持下來,最後他做到了,這也符合這款手表你們的設計理念——堅勇往前,未來不畏。”
知眠講完後,高經理問了問段灼的意見,男人看著畫稿,半晌道:“一目知秋老師畫得很好,我提不出來任何意見,我很慶幸自己的故事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呈現,甚至高過了我對這次合作最初的期待。”
知眠對上他的目光,心間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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