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內頁上,是各式不堪入目的春宮圖。
我停止哭泣,愣愣地看著圖片,又震驚又疑惑:「人體竟可如此...
姨母撫額,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
「這幾本書拿回去細細研究,務必融會貫通。
「明天晚上,我安排人給他下藥,你洗好裝扮好去他房裡。
「明日若再不成功,我就讓人去接二妹!」
5
我度過了耗神累心又腰酸腿疼的兩天。
全是那些畫本子害的。
姨母讓我融會貫通,我絞盡腦汁才勉強地記住那九九八十一式。
有些姿勢,難度匪夷所思,若不是畫上兩個小人未著寸縷,我實在懷疑姨母拿錯 了練武功的本子。
我是個從善如流的人。
雖不理解,但尊重。
這兩天一夜,我依葫蘆畫瓢,不停地練,壓腿、扭腰、倒立、懸掛…
一身酸痛,苦得我偷偷地掉了幾滴眼淚。
以至於那日夜裡,我依照姨母指示,偷偷潛地入周今安房裡時,一個跨門檻的動 作,就疼得我牙咧嘴,差點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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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榻上,周今安半敞衣衫,仰面躺著,胸膛似起伏得厲害。
我試探著喊了一聲:「表哥。」
榻上的人傳來低低的悶哼。
走到近前,隻見他緊閉著眼,面色潮紅,裸出的膩白胸膛上下喘息,布滿了細細 的汗珠。
狀似痛苦又無助。
我搖頭輕嘆,頗有些同情。
姨母果然是個狠的,不是自己親生的,下手可真不含糊。
「表哥,抱歉了,要怪你就怪姨母吧,我也很吃虧的。」
站立閉目思索片刻,小聲地默念接下來的流程。
「解衣、跨坐、親耳朵、親嘴巴、腿對腿 ….」
身上的藕色薄紗衣緩緩地褪下,露出一抹粉色兜衣,解開襦裙時,猶豫了。
今日天涼,有些子冷。
身體要緊,著涼就不好了。
放在裙子上的手收了回來。
榻上的人緊閉雙目,淺淺地低吟。
「表哥,南薔幫你解開衣裳了,你這麼多汗,想來是不冷的吧?」
等了一會兒,他不回答,顯然沒有拒絕。
纖纖細指擺弄,竟將腰帶打了個死結。
我愣愣地看了半天,疑惑地出聲:「咦,這是個什麼結….
寂靜的屋子中,忽然響起一聲低笑。
我霎時寒毛豎起,顫聲道:「誰?」
無人應答。
戰戰兢兢地觀察了下四周,一切正常。
輕籲一聲,我拍了拍周今安的臉,他兀自哼哼唧唧。
「一定是這兩日我太刻苦,產生錯覺了。」
脫不了衣服,略過,直接下一步。
撐著酸疼得不行的腿,我口中「哎喲哎喲」,勉強地跨坐在周今安腰際。
扭扭捏捏地想俯身去親耳朵,剛彎了一半腰。
「啊——」
腰像針扎一樣疼,根本彎不下去。
我蹙眉想了想。
親耳朵,略過。
親嘴巴,略過。
「表哥,就當都親過好了,我們直接到最後一步吧。」
我掀開裙擺,準備擺出某個姿勢。
忽然愣住——
此刻大腦混亂之極,無數個小人在打架,一會兒這般動作,一會兒那般動作。
竟一個完整的姿勢都想不起來。
還好我把那畫本帶了來,剛進來時放在門邊,就為一時之需。
吭吭哧哧地將腿從周今安身上搬下來,我打著赤腳走到門後,就著窗外皎潔的月 光,瘋狂地翻書。
這般刻苦,我覺得自己真不容易,若是個男兒身,大抵也得中個進士。
「這不行,腿抬不起來。
「這不可,腰受不住。
「這……汙眼睛!」
我半裸著身子蹲在門後,一頁頁地翻,煩惱地挑著姿勢。
一種奇異的感覺從背脊慢慢地爬上來。
仿佛有人正站在我身後,也低頭看著。
耳畔甚至感受到似有若無的熱息。
我扭頭。
空蕩蕩的牆壁。
我扔了書,下意識地衝到榻邊,一把抓住周今安,哆哆嗦嗦道:「表哥,醒醒, 你屋子裡好像有奇怪的東西!」
周今安被我一陣搖晃,竟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雙目猩紅,直直地盯著我。
往日溫和冷清的眸子裡,變得深邃又極具侵略,仿佛住了一隻兇狠的怪獸,完全 不復平日模樣。
他視線緩慢地下移,從我的眼,到唇,到肩,到一片雪白。
目光逐漸地變得熾熱,兼具隱忍和瘋狂,仿佛怪獸蠢蠢欲動,下一秒就要衝出 來,將我整個吞掉。
我害怕地松開,卻被滾燙的手掌一把擒住。
霎時天旋地轉,我被整個壓在了身下。
周今安這個陌生的模樣實在讓我害怕得緊。
「表哥,你能不能,先移開一下?」
他死死地盯著我,喘息著低喃:
「你為何總要來夢裡..」
灼熱氣息壓下來,他猛烈地吻住了我。
他的動作太過兇狠,不管不顧,弄得我全身疼痛,忍不住極力地掙扎。
「表哥,晤,你先讓開...我疼……
我從來不知一個男人的力道如此之大,即便用盡全身力氣,竟絲毫動彈不得。
這與我想的男女之事,完全不一樣。
襦裙「哗啦」一下被撕碎,白皙的腿露了出來。
霎時心中無助恐慌之極,不自覺地溢出兩行眼淚。
此時,院子裡忽一陣騷動,旋即響起叫喊聲:
「起火了!快救火啊!」
周今安似愣怔了一下。
我使出全身力氣奮力地一推,他往後仰,跌落在地上,昏了過去。
顧不得許多,我匆忙地拾起衣服罩上,飛也似的衝出了門。
夜色中偌大的尚書府內,火光隱隱,人聲喧哗
而一牆之隔,冷白月光照耀下的小巷,寂然立著幾個人。
站在中間的颀長人影,負手而立,輕言幾句,便被簇擁著離去。餘下二人,倏地 騰空而起,隱沒於延伸至府內的一棵大樹中。
繁茂疊嶂的樹枝間隱隱地傳來細語聲:
「主子想必這次對探花極為滿意。」
「滿意會命令燒他家房子?」
「可我剛好像看見主子笑了。」
「...」
「你瞎了。」
6
清晨,姨母的房門一打開,我跪撲過去。
「姨母,並非南薔不中用,是天不利我啊!昨夜正要成事,誰知府中失火了!是 真的失火了,不信可叫下人來問!」
姨母吊著兩個黑眼圈,面無表情:
「我組織救火又清點財物,折騰一宿,你說失火我知不知道?」
「啊,姨母當家,想必是知道的。」我旋即露出心疼的表情,跪舔道,「姨母昨 夜怕是累壞了吧,兩個眼睛又青又腫,像是一下老了十歲。」
姨母眼中霎時露出驚慌之色,摸著自己的臉,厲聲地問:
「真的?
「我的眼睛很嚇人?
「很顯老?」
我愣愣地點頭。
她用手指對著我腦門:
「快!去秀珍坊給我買最貴的嫩玉膏!」
我表示不贊同:「秀珍坊的膏根本沒用,姨母莫要被騙,您這是年齡到了,正常 變化而已。」
她目眦欲裂,嘶喊:
「現在!
「立刻!」
我在她的聲聲怒吼中落荒而逃。
獨自走在大街上,我又沮喪又難過。
勾引周今安不成,好像還在姨母面前失寵了。
這以後的路可怎麼走!
眼一瞥,瞧見路邊有賣竹籃的攤子。
花色、樣式都好看極了,讓人挪不開眼。
攤主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兩隻手正靈活地翻飛編織。
我心一動,跨步過去:
「小妹妹,這編竹籃的手藝,難不難學?」
小女孩:「手腳靈活的,倒是不難。」
我想起昨晚周今安腰帶的死結,遲疑道:「若是不那麼靈活的呢?」
小女孩歪頭:「那怕是隻能以勤補拙了。」
我眼一亮:「好妹妹!我很勤快的!」
是了,我得為自己尋條後路!
我本也不慕那人間富貴,若是學會這個手藝,大不了回鄉賣竹籃去!
我學會了,再教會二妹、三妹一起編,何愁過不了生活?
主意一定,我匆匆忙忙地去秀珍坊買了嫩玉膏,一路小跑到周府,囑咐門房帶給 姨母,準備連門都不進即刻去拜師。
正著急地說著,就撞見周今安從門內送客出來。
他一身月白長衫,姿態清雅,與昨夜瘋狂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我立刻心虛地垂下頭去。
或許有客人在,他並未有任何神色起伏,毫無波瀾地轉過臉,仍是謙謙有禮地與 人說話。
客人卻驚喜道:「莊小姐,這麼巧。」
我抬頭,是那日在涼亭撞了我的世子。
世子眼睛明亮地望著我:
「我府上不日設賞花宴,今日特地上門送貼,邀請周兄和莊小姐務必一同光臨。
我望向周今安。
每遇此般情形,他必貶損我幾句,斷然拒絕掉。
我心中既另有盤算,也不願再摻和這群公子小姐們的事,隻盼著周今安拒了,我 趕緊走人。
他卻隻淡笑著送客。
世子走時,不停地回頭瞧我,直到周今安的背影隱隱地擋住了他的視線。
馬車離去後,周今安仍佇立不動。
他長身玉立於階上,微微地垂著眼,不知在等什麼。
是了。
但凡我與他獨處,皆尋著各種理由往他身前湊。
他大概覺著現下我也會如此,故而靜待著。
可此刻我不想了。
經歷昨夜一戰,我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就是個百無一用的花瓶!
明明雄心壯志奔著上床去的,關鍵時刻又怕鬼又怕疼,本質就是膽小且慫!
勾引男人這種考驗技巧和天賦的事,我根本就幹不了!
還是編竹籃那種簡單的活更適合我。
「表哥,南薔告退了。」
我欠身行了禮,準備走人。
周今安似怔了一下,忽然出聲:「昨夜——」
我心猛跳,不會是要找我算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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