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他拿了哈佛商學院全獎,受知名企業家的邀約晚宴。第三年,他出現在提前畢業的典禮上,身上掛著好幾條象徵著榮譽成就的绶繩。
第四年,她沒有時常刷新朋友圈的動態,似乎沒再見過他。不過不要緊,她有自己的生活,沒有刻意去想過他。
第五年,陸嘉澤應該是把她刪了,或許也隻是把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給屏蔽了。
可是她在機緣巧合下,發現他已經不用靠在共友圈子裡讓她看見,他是個成功有名氣的商人了。
第六年,她已經不太記得這個人了。
他出現的時候,夏仰無疑有些錯愕。
印象裡的悸動回憶和少女思春期並沒有立馬在腦海裡翻湧,情緒反而隻是淡到夠說一句“好久不見”。
床上的被子顏色很暗,不是她的房間。被子裡的荷爾蒙氣息蔓延開,指尖的觸感越來越清晰。
夏仰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在落淚,可是好不容易積攢的注意力又在身下徐徐緩緩的吻裡一點點渙散。
她腰身被扣緊,烏黑的發被他捋了又捋,在激蕩的熱汗淋漓中摟住男人後頸。無措地用臉貼了貼他微微湿潤的睫羽,像是在安慰。
原來是段宵在哭啊,他很疼嗎?
可是她記得自己已經道過歉了,不是有意要佔他便宜的。
那張薄唇一開一合的,說著她一點也聽不懂的話。是什麼呢,她在這個夜晚始終沒能聽清。
“如果可以,我也想磊落愛你。”
第72章 視頻
一整個晚上翻來覆去, 從臥室到浴室,再回到床上讓她安然睡下已經是天色朦朧的黎明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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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近的距離也近不過此刻,可段宵隻覺得是在把她推得更遠。
畢業後的第三年, 他拿下了北美最大的工業市場。
那位曾經教他許多的老教授,躺在病床上虛闔著眼看他,也給他上著最後一課:“Xiao,你太急功近利。我有時會疑惑你到底是不斷在得到,還是不斷在失去?擁有的利益太多, 守住的本真太少。”
他手裡拿著兩盒地西泮片,並沒開口。
“靠吃藥真的有用嗎,你克制的是欲念嗎?”老教授吊著最後幾口氣, 悲憫地看著他, “你還有什麼是沒抓在手裡的。你應該懂,不破、不立。”
身邊所有人都擔心他, 畢竟段宵這幾年行事越來越兇險詭譎。
出門在外備著幾十份不同的個人證件, 生意遍布各個國家區域之間。
操著各地股市大盤、經濟命脈, 卻硬是有本事在哪兒,就守著哪兒的規矩,鑽的空子讓人找錯處都找不著。
商道他有門, 政界他有人。
聰明的人最難搞, 他從來不會讓自己身陷囹圄和沼澤裡。
還有什麼是需要克制的?
段宵這些年極少停下來思考這個問題。不過是日復一日地耗著身體拿到人人趨之若鹜的財富, 再高高在上地活著。
但細想, 他也有過心緒靜下來的時刻。
十年前是一次, 六年前是第二次。
今晚是第三次。
段宵看向床上的夏仰,為什麼兜兜轉轉還是對她最有癮, 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什麼?
她的善,她的純淨, 她的韌性。
既然她對誰都很好,那可不可以對他也好。十年前已經選擇救他,又為什麼不能接受他的陰暗。
他當初在那個夏天就不該放手,不該任由一處傷口發炎。
以至於此後每個無眠的夜裡都在無窮無盡惡化,直到潰爛的欲望把他自己也吞噬。
夏仰睜眼時隻感覺全身都被拆過一遍,昨晚的記憶就像喝斷片,可她又分明清楚不是喝多。
窗簾緊閉著,房間裡除她以外空無一人。
她在陰差陽錯下,居然和段宵睡了。
她和,八百年前沒聯系過的前男友,睡了一晚上。
夏仰隻覺得自己循規蹈矩二十四年,一夜之間清白全無。她艱難又煩惱地轉過身,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試圖逃避現實。
為什麼偏偏是他…
當年他們分開是自己深思熟慮之下的考量,這個年紀也早就沒把十七、八歲的初戀當回事兒了。
大概是因為喝了那些摻了東西的酒水,身體的記憶和斷續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過程中不算難受,隻是清醒過後的後勁很大。
她低眸看了眼身上的真絲睡衣,是段宵的。手臂上還殘留的幾處紅痕,估摸也是他啃的。
他在床上,原來是這種風格嗎?
昨晚幾次都沒夠的樣子。
好尷尬,太尷尬了…那些人是怎麼面對一夜情對象的,而且這個一夜情對象還是被她分手了的前男友。
夏仰難堪地悶哼了一聲。
對了,以防萬一得先去吃事後藥。
隻是她理智回籠的同時,也聽見了門把手被擰動的聲音。
夏仰轉身有些猛了,拉扯到大腿,疼得龇牙咧嘴。臉半埋在被子裡,警惕又羞赧地看向門口。
段宵進門時帶來一股濃重的煙草氣,他一身襯衫西褲,頭發三七側分著,像是披件正裝外套就能去公司上班。
顯而易見,他醒來很久了。
彼此沉默的對視中,段宵率先若無其事地開口:“下樓吃早飯?”
“幾點了?”夏仰嗓子有點啞,咳了聲。臉熱地繼續問,“我的包和衣服在哪?你去哪兒了?”
“10點整,包在外面茶座上。我剛辦完事兒回來。”他耐心地一個個作答。到最後一句,意有所指道,“衣服壞了,給你準備了一套新的在床尾。”
她更窘迫:“內衣也…”
“都有。”
夏仰稍稍坐起來點,難以啟齒道:“那個,可不可以幫我買藥?”
他面無表情地低眸睨她,手抄兜裡:“用不著,我前不久打過避孕針。”
“…”
那你經驗還挺豐富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會有點惡心。又想起意識還清醒時,他在車上打的那通電話。
“我沒有別的意思。”夏仰斟酌再三,還是問出口,“隻是想問一下,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段宵不疾不徐開口:“如果有呢?”
她羞憤極了,甚至沒聽清他隻是作個假設,不可置信道:“我喝錯了東西,難道你也喝錯了嗎?你有女朋友為什麼不推開我?”
他指骨蹭了蹭額角,又混又壞地笑了下:“我沒有損失啊。”
“…”
大抵在他眼裡,根本不需要對另一半保持忠貞不渝。看他昨晚那語氣,也像是床伴沒斷過的。
國外還真是“好風氣”,居然把他養成了這幅浪蕩樣。
夏仰臉色難看地泛紅,不想再和他說了。起身撈起床尾那袋新的衣服,氣衝衝地進了浴室。
一進到有鏡子裡的浴室裡,她才看清自己身上的痕跡有多誇張。
胸口、脖頸,肩胛骨和大腿根…沒被流連忘返過都制造不出來這種紅印,難怪全身酸疼。
他又不是第一次碰女人,怎麼跟條瘋狗一樣。
衣袋子裡是條長裙,好在還有件披著的外衫,能聊勝於無地擋住些。
等她換好衣服,用過一次性洗漱品把自己收拾好出來,才發現段宵已經不在房間裡。
王姨上來敲了敲門:“夏小姐,早飯您習慣吃中式還是西式?”
“我不吃了。”她拎起包的同時,察覺到牆角出閃爍的紅光,看過去,“這個攝像頭是在用的嗎?”
段宵的房間是間寬敞套房,分為外面的起居室和裡面的臥室。微型攝像頭就在起居室的東南牆角方向,能把這裡的景象照得一覽無餘。
昨晚他們到底在外面做了沒有,夏仰不記得。
但她清楚,她在外面脫了。
畢竟鞋子和被撕壞的裙子都在這。
王姨解釋道:“阿宵已經有好幾年沒回國了,攝像頭放在這不要緊的,是他自己手機上在遠程監控。”
夏仰抿抿唇:“他人在哪?”
“剛走不久。段董給他打來電話,應該是公事。”
“他的電話號…”她在王姨的驚愕表情下,一鼓作氣地說,“能告訴我嗎?”
回去的路上,夏仰打開手機,收到一連串消息。
先是溫雲渺問她昨晚怎麼沒回家,回復完,又收到莊婧的連番轟炸電話:“你昨晚怎麼不接啊?”
“我手機沒開…”她頭還有點疼,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藥的後遺症,摁著太陽穴問,“怎麼了?”
“駱星朗進醫院了!昨晚送完我們回去,莫名其妙地被輛車給撞了。”
夏仰皺眉:“怎麼會被撞?”
“不知道啊,是輛貨車,把他那車的車尾燈都剐挺長一個大口子,可能那人是新手上路吧。”
“現在呢?他怎麼樣?”
“人應該是沒太大事兒,有安全氣囊擋了下,但還得住院觀察幾天。”莊婧說到這,突然放低了聲音,“我把他醫院地址和病房號發你了,你自己看著辦。”
說來說去,還是想讓好友湊對。
昨晚之前,夏仰或許還有這種想法,但現在卻猶豫了:“再說吧。他沒出什麼事兒,我何必去看他。”
莊婧恨鐵不成鋼,怪她不開竅:“看望病人還需要什麼理由!對了,駱星朗說你昨晚和高中同學走了又是怎麼回事?”
她沉默片刻:“我自作孽。”
雖然沒有對自己的身體上貞操鎖,但稀裡糊塗和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睡了,夏仰很難一下就調整好心態。
“說什麼呢?沒聽清。”
“沒說什麼。”她感受到手機裡又有信息震動,回神道,“沒事就先掛了。”
莊婧對她這冷淡態度生疑:“夏夏,你到底怎麼了?”
夏仰勉強笑了下:“真沒什麼,就是經紀人給我發消息了,想先處理工作。”
多說了幾句,才讓莊婧打消疑心。
確實是她經紀人發來的消息,說老板批了她的假期,舞團那邊也說給她放一個短假。
這一年多,夏仰為了籌備自編巡演舞曲幾乎無休,除夕夜都在外面過的。
這對她來說確實是好消息,但偏偏是這個時候。
能讓她闲下來,把昨晚的事反復想的時候。
駱星朗的消息再度發來,言語裡多了幾分謹慎,問她昨晚和那位段先生談得如何。
夏仰看著他的信息,頭更痛了。
平心而論,她當然是屬意駱星朗的。和段宵年少時的那些感情,隻是少女時期裡最懵懂無知的悸動。
但與駱星朗的點滴相處,摻雜了大學時代更成熟的思考在內。他們三觀一致,家庭條件並不懸殊,為人處事的想法也相近。
可為什麼要在他們重修舊好的檔口,她又和段宵有了這種牽扯。
思來想去,夏仰到家後又洗過一次澡,吃了點東西,還是沒忍住給段宵發了條短信:[我是夏仰,有時間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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