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立刻變了臉色,“啊,不要吧,這是我們學校這片兒的知名黑店,我跟我那個前男友就是在這兒吃了頓飯就分……手了。”
尾音低弱,周遊訕訕轉頭看身邊的男人,臉色已經黑透了。
“你不是說你們分手是性格不合,你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周遊倒吸一口涼氣,慌忙解釋:“就……消費觀不合,也是性格不合的一種啊,我早就不記得他,真的。”
施傑不受她糊弄:“真的?那你上上個月還借他錢?”
周遊被問得腦袋一空,一臉呆傻,她借錢給前男友的事是怎麼泄露出去的?
“那個……”
“那個是他女朋友要打胎,我隻是心疼他女朋友,想讓他找個好醫院,女孩幫女孩嘛。”
施傑:“……”
“錢必須要還。”
周遊保證:“我鐵定要債的,你放心好了!”
進店入了座,小情侶還在前面你一句我一句,阮美雲收了和善的長輩笑容,扭頭不滿地看身邊的孟聽枝,低聲說:“你看看人家小晨找的對象,男朋友可不得就這麼陪著,你看看你那個,多長時間了見不到一個人影。”
孟聽枝一聲不吭,又氣到阮美雲,她心直口快,立馬抱怨一句。
“我看你倆聚少離多的,早遲得分!”
忽然,一桌子都安靜了。
孟聽枝手裡握著黑色的茶杯,還是湘橋居回味泛苦的大麥茶,她喝得嗓口舌苔都是苦味,怎麼咽也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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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幾個人默不作聲,目光都在母女之間來回遞著,也不知道聊到什麼,才叫阮美雲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氣話。
隔著屏風,隻有別桌客人聊天笑聲。
孟聽枝半晌接了話,“本來就是要分的。”
她聲線平柔,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氣話。
周遊愣了愣,立馬打哈哈笑起來:“現在年輕人談戀愛就這樣啦,動不動就喜歡把分手掛在嘴上,好餓啊,我們點的菜怎麼還不上?我去催一下,這黑店真把我氣死了。”
吃完中飯,阮美雲和孟輝就走了,孟宇也沒有多待。
下午學校沒有早上那會兒熱鬧,人少了大半,但還是隨處能見到穿學士服的女生攏攏頭發,在蘇大各個建築前,拍照留念。
因為要分離,因為有感情,因為很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一花一木,一樓一路,處處都要拍,這樣即使以後忘記了,翻起照片,也能想起自己存在過的印記。
暮色將至,美院的柳湖前人影寥寥。
程濯來的很晚,約的攝影師已經到時間走了,隻有周遊的拍立得還能用,她這一整天都活力滿滿,Tlu安保隊長都被她東拽西扯的跑累了。
她招招手示意孟聽枝和程濯再靠近一點。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照片裡,孟聽枝微微偏頭,在看暮色,也在看程濯。
“好好看!你倆這顏值真的絕了呀!”周遊手上甩了甩,把那張巴掌大的照片遞過來。
相紙上還有溫度。
半身照,孟聽枝看著照片上的程濯。
西褲口袋有點微鼓。
他結束一個長時會議後坐飛機返程,路上忙著看翻譯傳過來的新文件,領口被扯得松斜。
出機場上車,他才挪出功夫看一眼衣著,將已經皺了的領帶解開,疊好,見孟聽枝之前放進了口袋裡。
“這張照片給你吧。”
程濯接過來,有點意外,“你不要麼?”
孟聽枝抿唇微笑,搖搖頭,“不要了。”
照片是一種紀念,能被紀念的東西,都是會失去的。
周遊和施傑先離開,孟聽枝跟程濯從美院門口走到匯展中心。
昏黃路燈亮起,他們在隱晦樹蔭下行走並肩,不少路人都回頭頻顧,但沒人會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樣子。
“程濯,你真的從來都不騙我,你說畢業那天你一定會來,就真的來了。”
這話程濯有些聽不懂,答應了自然就會來。
穿過那段樹影,遇見大二下課的學生,人流如織裡,隻有他們在逆行。
孟聽枝停下腳步,程濯回身看她,她抿著唇,通透又溫淡地笑,忽而說:“你是不是忘送我畢業禮物啦?”
大雨忽至,一連下了三天。
程濯入夏後食欲欠佳,睡眠也不好,半夜驚醒,他也沒有開燈,夢魘未脫地盯著晦暗空間裡所有的陳設。
周遭氣息清冷。
記不清孟聽枝有多久沒來枕春公館了,或者她來過,彼此都恰巧地錯過了時間。
他們之間像默劇播放,無聲無息到此,自然又不可抵擋。
之前的那批“盲盒”她都拆開了,衣帽間已經被溫迪挑選的禮物塞滿,由她的審美陳設,不同色調的包如何擺放都有講究,格外精致舒心。
落地窗前,小案上攤開的一堆小東西,讓暗色的衣帽間有了活氣。
洗完澡的程濯走上前,撿起長絨毯上一張被風吹跑的紙。
杏黃底色,手寫的黑色字跡,潦草橫折間可見瘦金體的筆韻。
他將紙放回案上,看著桌上一個個被拆卸出來的顏料格,才知道紙上記的是顏料修復的一些步驟和注意事項。
旁邊也試了幾筆深淺不一的色調。
還沒有修完。
將東西都放回原位,他回房間睡覺。
程濯已經很多年沒有夢見過舒晚鏡了。
那是一個他少年時代的紀實夢,花瓶碎地,絲質桌布“嘶啦嘶啦”被扯成垃圾,佣人一個個都縮在廚房不敢出來。
舒晚鏡像狂躁症發作一樣,拿到什麼砸什麼,從程靖遠罵到程濯身上。
“你以後千萬別結婚害人,別讓你的老婆在兒子生日當天,收到一堆丈夫跟別的女人亂搞的照片!你聽到沒有!”
十四歲的程濯站在那兒,面頰被飛來的叉尖劃出一道紅痕,佣人心驚地偷偷給老宅那邊打電話,被舒晚鏡一聲吼。
“你幹什麼!又要說我瘋了?”
“我沒有!是程靖遠,他才是瘋子!他為什麼要娶我,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都騙我?”
她衝上去抓程濯的衣服,眼底通紅地質問:“你也騙我是不是!你不是說你爸爸會回來嗎?人呢!我問你人呢!”
鬧劇一樣的場景裡,隻有少年鎮定到漠然,玉石般的音質企圖安撫。
“電話打不通,他可能……”
舒晚鏡厲聲打斷他,眼前相似的皮相讓她就像緊盯程靖遠一樣的恨意灼眼,啪的一聲打過去。
“你又騙我!”
程濯偏著臉,閉著眼睛,低沉的聲音比發誓還要篤然,“我不會,永遠不會。”
再睜開,他眼睛像冷霧彌漫的湖,啞聲勸道:
“你跟他離婚吧。”
舒晚鏡像被戳到痛處一樣,神色巨變地大叫:“不可能!不可能!我絕不成全他!除非我死!”
沒有高牆一瞬坍塌的感覺。
因為他所在世界裡,所有情感好像一直都是坍塌的,甚至從他叔伯老婆們的口中得知趙姝——一個在程靖遠沒結婚前就跟他的女藝人。
他起初都很冷眼漠然。
趙姝十七八就在港城以模特身份出道,後來轉去拍電影,從初戀小白花到拼命三娘、颯氣女霸總、再到如今一派息影多年歲月靜好的影後。
出道二十年,從不缺人設,早期黑歷史也有,跟了程靖遠後就沒什麼人去翻了。
那陣子,舒晚鏡在程家鬧得很難看。
逢節聚在老宅,舒晚鏡怕見程家的人,怕聽那些溫聲細語掀她傷口的假意安慰,每次都缺席。
幾個伯母嬸嬸湊在小廳喝下午茶,提起舒晚鏡便嘆氣皺眉,說這種事有什麼可鬧的,是不是這些搞藝術的女人就容易多愁善感,也太不體面。
好像她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使跟丈夫兩三年不同房,公共場合也能挽手臂演夫妻情深,這才是正宮太太該拿捏的體面。
再後來,她們不說舒晚鏡不體面了。
說辭更隱晦秘辛,隻悄悄點一點太陽穴,壓低聲道:“肯定是這兒受刺激了。”
幾次三番,就連程濯也被接到了老爺子這邊來住,搬行李那天,陰灰早晨,門口停著兩輛保姆車。
舒晚鏡不許老宅的人進來,不分好歹地當惡人,對程家所有人都厲言相向。
程濯自己提著箱子從二樓下來。
舒晚鏡拔了酒塞,半瓶彌爾頓達芙在她手裡晃,程濯欲言又止,她看都沒看他一眼,從他身邊過去。
等程濯走到門口,她忽然踢翻松節油,鋪開的畫布上濁色翻駁,穿堂風凜凜似一道利劍掀過,味道極刺鼻。
少年屏息稍頓,門口的兩個老宅佣人急忙迎上來,像拉他出苦海般的請他趕緊上車,又絮絮念叨起,這些天老爺子多麼擔心他。
過了幾天,程濯放學後接到電話。
電話裡的舒晚鏡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期期艾艾,低泣著問:“小濯,媽媽真的有那麼討人厭嗎?”
他到底還有多少耐心?
又是多少次重蹈覆轍,他爺爺發火再也不許他回去了?
任何一個人,從這世上突然消失,都足夠震驚周圍的人,何況舒晚鏡的死毫無預兆。
在叔伯的老婆們猜測她可能撐不下去的時候,她滿身是刺的抗爭。
扇趙姝耳光,下程靖遠的臉,再招人嫌、再不顧體面的事她也做得出來,程家把新聞壓得死死的。
好不容易風平浪靜,連叔伯的老婆們都開始假意欣慰,恐怕這位藝術家真學會怎麼當程太太了。
她不當了。
遺書裡能看出那一刻的舒晚鏡有多清醒。
她說:
“也許花點時間,我就會走出這段失敗的婚姻,會原諒所有謊言,畢竟人生那麼長,可人生真的太長太長了,十年二十年,我怕有一天連我都會忘記這種痛苦,而給我痛苦的人都終將被原諒,我不想原諒。”
消息通知到舒家那邊是深夜,舒晚鏡的哥哥驚滯片刻,帶著睡意的聲音低低煩躁,“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那是什麼時候?
由程舒兩家主導的環能地產即將上市,多少人盯著看著,這種時候半點風吹草動都會有不可預料的巨大變動,何況是上市公司的老總忽然喪妻,死因還是自殺。
多體面的豪門世家,絕對的利益面前,連喪期都要瞞,都要改。
無比驚愕的少年,隻是其中小小的一環。
他沉默到像病了一樣,能做的大概隻有在葬禮上把一束帶刺的白玫瑰,悶不啃聲地抡在沉痛悼念亡妹的男人臉上。
咬著牙,聲音似檐下冷雨往外泄。
“你最好少說話!”
他的失控迅速被解讀為喪母過激,相安無事地傳遞出去,掀不出一點點波瀾。
過了會,賓客稍清。
程靖遠叫人把一身黑衣的少年喊出去,在程靖遠眼裡,他的兒子骨子裡流著程家的血,早熟聰慧,最懂體面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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