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2024-11-13 15:24:533259

  陳王扶自己那年邁的父皇,老皇帝臉色難看無比。


  被兒子扶著上坐撵回都,老皇帝向身後軍士環繞的少年英才瞥了一眼。低下眼皮,老皇帝對陳王說:“今夜之事,不容泄露。殺了劉慕。”


  劉俶:“……!”


第143章


  夜盡天明, 天光雲翳微灰, 寒風凜冽刺骨。老皇帝說完那話,便坐入了坐輦中,閉上了眼。數位將軍去向老皇帝匯報建業情況, 而原地的陳王劉俶,他神色僵硬的,回頭看向被手下圍在中間的衡陽王劉慕。


  被手下關心, 身上也扎了大大小小的傷, 但少年滿不在乎, 難得的, 他心情非常不錯。自以為自己和兄長的關系得到修復, 自以為曾經疼愛他的皇兄回來了……劉俶看著他那樣輕松大笑的樣子,心髒再次抽了一下。


  劉俶是知道皇帝有多無情的,這位皇帝陛下當年為了帝位犧牲了太多東西,感情於他更是奢侈。好不容易成為帝王,自然要享受之前奢望的一切,是以鋪張, 奢華, 好色,又求仙問道。獨獨, 不在乎什麼感情,自然更不在乎劉慕了。


  ……堂堂一介郡王, 且方才從敵寇手中救出了皇帝, 得到的回報, 居然是因為皇帝怕自己丟人的事為人盡知,是以要殺了劉慕?


  “父皇,父皇——”


  陳王如雕塑般沉默屹立之時,劉慕察覺到劉俶那微妙的眼神,隔著人群,少年看了過來,目露無知疑問色。劉俶靜立著,大批軍隊在他這邊,他掌著整個司馬寺。但是殺劉慕這個命令,太難下了。


  太不值得了。


  俘虜被押,北人投降,正是陳王微微抗拒之時,再有塵土卷起,由遠而近,趙王劉槐姍姍來此。劉槐撲通從馬上滾下,狼狽地在地上摔了一跤,一臉悲色滿目含淚。身在帝王家,誰的演技比誰差?一把推開礙事的劉俶,劉槐撲到老皇帝的車駕前,情真意切地哭訴:“兒臣大意,救駕來遲,父皇勿怪……”


  “公子,公子!”陳王劉俶身邊的幕僚催促著殿下。殿下容色秀美,行事卻向來果斷,此次怎麼趙王都來了,殿下仍沒有拿下衡陽王?


  “怎麼了?”劉慕終於覺得劉俶的眼神不對了,他推開人群,走向這個侄子。


  劉慕以為劉俶怪異的眼神是因為發現北國敵軍還有什麼圖謀,劉慕自然當仁不讓地過來。不想劉俶沉默著,身邊那幕僚聲音急促的:“公子,公子!”


  ——公子請快些下令,別忘了旁邊還有個趙王等著洗白自己搶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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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劉俶遲遲不下令:在北軍虎視眈眈、南國急需人才之際,因為帝王的個人喜好,犧牲一個擅領兵作戰的郡王,太不值得。


  “陳王,陛下讓屬下來問你,怎麼了?可有什麼疑問?”一位將軍擠到了陳王劉俶身邊。


  “籲——”眾馬奔來如雷,紅日滾滾,很快到了近前。為首青年姿態瀟灑地跳下馬,在侍從的跟隨下前來拜見受驚的皇帝陛下。看到趙王躲閃的眼神,他雋逸不凡的面容上神色玩味,稍微一頓。


  緊接著,不急不緩,陸昀向劉俶瞥了一眼。


  劉俶一凜。他抬目,眸心如暮色後,子夜幽涼,看向對面的劉慕。劉慕在這樣眼神的不斷暗示下,終於有些察覺,他向後不動聲色地退開。


  劉俶開口:“拿下。”


  身邊人早已在等這個命令,陳王話一開口,眾人如虎般向劉慕與劉慕的親隨們撲去。劉慕的親隨們一陣驚愕,劉慕眼睛猛地一縮。當即反抗,當即抬臂,劉慕怒吼:“劉俶——”


  然他隻是叫了劉俶的名字,就反應過來,眼神微弱空洞,不可置信地向帝王的車輦方向看去。升起來的日光刺得少年眼睛陣痛,他耳邊好似還回蕩著“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的話,現實中,他的皇兄再一次對他舉起了武器……


  劉慕喃聲:“為什麼……”


  劉俶心中沉甸甸,看那少年初時反抗,很快被軍士押下,跪了下去。膝蓋磕在冰冷厚實的土地上,帝王的車輦抬起,浩浩蕩蕩一行人回返建業。連那個與北人私通的趙王在這時都沒有事發出事,才舍命救了皇帝陛下的劉慕卻被方才還一起合作的軍士押住了。


  劉慕怒吼:“為什麼?!”


  “我做錯了什麼?”


  “到底要我怎樣?!”


  劉俶別過眼,漠然地吩咐:“拿下衡陽王。北人於建業,鬧事,此事徹查,需擒拿衡陽王,問話。”


  他的幕僚:“公子!”


  陛下下的令明明是當場格殺,何必多此一舉?多此一舉,劉慕不會領情,陛下又會怪罪。公子何必將這種皇家的糟心恩怨扯到自己身上?


  劉俶沒解釋。他睫毛濃長,容色偏秀,但他內心冷而強,少有優柔寡斷之時。一旦做了決定,就會執行下去。


  劉俶不願殺衡陽王。衡陽王是將才,南國需要他。因為帝王一席話就殺了衡陽王,劉俶不情願。


  但所有人盯著,他沒有理由當場放了衡陽王。那是落人口實,給自己找麻煩。


  隻有先將人關著,可用“大庭廣眾無法當場反目”這樣的借口先糊弄陛下。劉俶不動手,這個壞人也會有其他人迫不及待地接手。為保護劉慕性命,劉俶隻能先將事攬到自己身上。


  劉俶從來不怕麻煩,也不躲避利害,他思考的,從來都是如何對南國更好。


  下了命令,劉慕蒼白著臉、怔然被軍士帶走。他的隨從們震怒,破口大罵,然陳王不為所動,唾面自幹。陳王隻回頭望了陸三郎一眼,陸三郎微微一笑。


  這對好友交換了一個眼神,劉俶明白自己被陸昀坑了——這種場面,恐怕就是陸昀要他面對的。直視皇帝的狠心,趙王的野心,劉慕的無辜,還有南國那搖搖不安的未來。


  劉俶沒說話,他冷著臉上馬,心中對陸昀難免有些怨氣。氣他何以如此坑自己?上馬後,眾軍跟隨回城,鐵騎當行時,劉俶忽聽到馬官鈴聲一動,向一個方向晃了一下。他側頭,看到側後方不過十丈,氣喘籲籲立著一個老頭子。


  那老頭子一身麻衣草鞋,跑得太累,狼狽如逃難難民一般。老頭子手扶著樹喘氣,旁邊還跟著一個背著包袱的小廝。老頭子滿面滄桑皺紋,茫然又錯愕地看著這一切。


  他脫口而出:“公子——”


  被軍士關押的劉慕渾身一震,抬頭,目光敏銳,一下子看到了孔先生。孔先生與他一起回都,但孔先生年邁跟不上他,隻能坐車在後拼命趕路。孔先生好不容易追上來,卻親眼看到所有人被拿下。


  劉慕一下子顧不上自怨自艾,他大吼:“走——”


  他寒著臉:“孤辭退你了,你聽太後的話監視孤這麼多年。孤早就受夠了,滾吧!不要再讓孤看到你!”


  孔先生身子一抖,渾濁目光似刺痛般縮了一下。他看出眼下情況不對,他向後退了一步,但是年老體衰,他意識到自己躲不過,隻好停了下來。


  孔先生哆嗦著往前邁步:“陳王殿下,不知我家公子哪裡得罪了你,他年紀小脾氣爆,做錯了事也不知道,求殿下網開一面……”


  劉慕大罵:“老匹夫,誰要你求情?!滾滾滾,你以為孤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老匹夫滾開,不要擋路!”


  孔先生繼續求陳王:“殿下……”


  老頭子哀求,少年罵罵咧咧,目中皆紅,身子發抖。此情誼,比他父皇那鐵石心腸,不知深了多少。劉俶靜靜地看著,慢慢道:“何以老叟擋路?讓開,莫誤孤回城。”


  身邊人:“公子,他分明是……”


  劉俶:“我分不清麼,用你提醒?”


  劉俶素來冷漠,話少。因話少,每句說出都是重量,不容人反駁,與他撕扯。下屬們無奈地讓路,看陳王殿下騎馬走過,他們明知那老頭子應該拿下,卻隻能放過。


  劉慕松了口氣。


  劉俶馭馬而過時,聽到少年極低的一聲:“謝謝。”


  劉俶臉驟得繃起,極為難看——行此惡事,得人一聲道謝,何等羞恥!


  ……


  皇帝陛下平安回宮,回宮後便大病。老皇帝瞬間衰老,整日瑟瑟發抖,惶恐多疑,不敢離開自己的寢宮一步。


  失蹤的北國公主據說在路上就被殺了,陸三郎找來一具女屍,但老皇帝厭惡又驚嚇,看都不肯看一眼。老皇帝躲在寢宮中對北國破口大罵,數落對方無恥。


  他又時而目色詭異,焦急地詢問衡陽王還活著沒有,怎麼還沒殺掉。他在輝煌鑲金盤龍大殿上走來走去,神經質般揮著手臂,眼神怪異,口上喃喃自語:“朕還是皇帝!朕沒有失禮之處!都是劉慕的錯!”


  陳王被他時常問話,他盯著這個兒子的眼神也非常怪。


  對趙王的態度同樣——有人告發,趙王和北國細作合作,造成建業之亂。趙王急著撇清自己,怒斥北國細作胡亂攀咬,是要南國內亂。趙王哭著來跪皇帝,請父皇不要相信有心之人的謠言。而老皇帝半信半疑。


  老皇帝:“但願你真的無辜。”


  趙王:“都是那些北國細作胡說的,兒臣絕對沒有賣國。陳王……對,他向來看兒臣不順眼,陛下將查細作之事交給他,就是給了他排除異己的機會。父皇,兒臣無辜啊!您不能聽陳王一面之詞……”


  他忐忑不安的,利用老皇帝對陳王劉俶的猜忌之心,奮力反抗自己被北國細作拉入泥沼的命運。


  老皇帝果然疑心陳王。提起陳王,就想起劉慕至今還被關著、還在被查……有什麼好查的?劉慕待在邊關,建業之亂他又能知道多少,陳王要查劉慕,分明是拖延時間!


  老皇帝失望的:“陳王,越來越不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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