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爸第一次進電影院,他揮著應援棒,像個毛頭小子,坐在臺下樂呵呵地笑:「嘿嘿,看見沒,臺上那個是我女兒,影後!」
……
諸如此類的事,實在太多。
比如現在。
我事業盡毀,婚姻不順,幾乎被逼到絕境。
我爸握著我的手,鄭重道:「無論你做什麼決定,爸爸都支持你。」
「你想生下孩子,爸爸就努力賺錢,當個好外公。想打掉孩子離婚,爸爸陪你找律師,起訴。」
我的爸爸,真的對我非常非常好。
我哭得稀裡嘩啦。
他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還像小時候那樣哄我。
「別哭,爸爸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可他已經年邁,早年積勞成疾,心臟方面出了問題,我不希望他再為我操心了。
再加上預約流產手術時,我做過一系列檢查。
醫生說我體質不好,如果拿掉這個孩子,以後可能再也無法懷孕。
我考慮了很久,決定簽下那份協議——留下孩子。
與此同時,我打起精神,著手準備離婚的事,可找遍京市所有律師,沒人敢接我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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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傅則湛打過招呼。
在我快放棄的時候,有個男人主動找上了門。
他穿著風衣,身材頎長,眉目清冷。
我莫名覺得眼熟:「請問你是?」
他遞給我一張名片,自我介紹:「梁小姐,你好,我是唐時。」
唐時。
好像在哪兒聽到過這個名字。
哦,我想起來了。
青龍電影節散場後,有一場粉絲見面會,唐時捧著我出道時的寫真集,說家裡長輩很喜歡我,讓他來要簽名。
我給他簽了。
沒想到他會再次出現,我跟他開玩笑:「今天也是來要簽名的?」
唐時搖頭:「不是。」
他垂眸看我,漆黑的眼睛像一汪深潭,情緒晦暗不明。
唐時說:「我來幫你離婚。」
10
連綿多日的陰雨突然停了。
一抹燦金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照在唐時身上。
無端讓我想起一句詩。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事實也的確如此。
我查了唐時的履歷,名校畢業,經手的離婚案件從無敗訴,最主要的是不混京圈。
不受傅則湛掣肘。
他公事公辦:「梁小姐,請您盡快準備好夫妻感情破裂的證據,對方有過錯行為的證據。」
我將那段熱吻視頻,以及白初初的微博截圖打包發給了唐時。
法院受理需要時間。
最近我的孕吐比較嚴重,聞到城市的汽車尾氣總是不舒服。
我爸為了讓我靜心養胎,帶我回了老家。
江南的深秋詩情畫意。
青磚黛瓦,小橋流水,踏過石板路,巷子的盡頭是一棟老舊的洋房。
我們很久沒回來了。
屋內灰塵積壓,我爸怕我嗆著,連忙將我推出門。
我百無聊賴地站在院子裡賞景。
小鎮的晚霞比城市的更為爛漫,一地的金黃揉碎了夕陽,路邊丹桂飄香,石榴結了碩果,沉甸甸壓彎了枝頭。
隔壁洋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唐時從裡面走出來,穿著家居服,劉海垂落,遮住冗長的睫毛。
清冷之餘,多了幾分柔和。
他看到我,並不驚訝,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又見面了,梁小姐。」
我呆愣一秒,磕磕絆絆地問:「好巧,你……也住這兒?」
唐時晃了晃手裡的鑰匙,笑著否認:「最近不忙,我休了年假,過來旅遊。」
不忙?
上次我去他律所簽委託書,聽到他的下屬在茶水間唏噓:「唐律身上壓了十幾個case,還有精力接梁馥語的?每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不要命了。」
「你不懂,這是偶像的力量。」
我張了張嘴,疑惑還沒問出口,劇烈的手機振動聲橫貫在我們之間。
唐時的電話響了。
有人向他咨詢工作上的事,他有耐心地作出解答,怕我等待無聊,剝了個橘子遞給我。
我不好意思拒絕,一股腦兒塞進嘴裡,酸甜的汁水在口腔裡四散開。
電話掛斷後,唐時不經意一瞥,看到我鼓鼓囊囊的嘴巴,沒忍住低笑了聲。
「好可愛,像小倉鼠。」
我的臉瞬間漲紅。
他也意識到氣氛有些曖昧,咳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轉換話題:「你的案子,訴訟書已經提交,大概三個月後開庭審理。」
「嗯。」我超小聲。
「最近,你那個準前夫有聯系你嗎?」
「沒。」
我早就把傅則湛拉黑了。
唐時點了點頭,提醒道:「你離開京市,他好像挺著急的,每天四處打聽你在哪裡。」
我撇了撇嘴,沒說話。
傅則湛怎麼可能為我著急,他應該跟白初初重修舊好,你儂我儂才對。
天色漸暗,家家戶戶的煙火氣鉆入鼻腔。
我爸從窗戶裡探出腦袋,喊我回家吃飯。
「閨女,雞湯快涼了。」
唐時識趣地轉身回屋。
沒走兩步,他的電話又響了,連再見也來不及說,隻能遞給我一個抱歉的眼神。
門開的一剎那,我看到桌上放冷了的盒飯。
那就是他的晚餐嗎?
我其實很想問他,為什麼明明那麼忙,還要跑來江南休假。可斟酌幾番,到底沒問出口。
怕打擾他通話,我在手機上敲下一行字,隔著窗玻璃給他看:「唐律,等會兒忙完了,要不要嘗嘗我爸的手藝?」
唐時挑眉,笑了。
11
我在江南住了快三個月。
這裡的生活節奏很慢。
白天煮一壺茶,窩在閣樓看書寫字,能喝到太陽落山。傍晚陪我爸散步,再聽一曲評彈,伴著吳儂軟語入眠。
唐時偶爾來訪,斯文有禮,客氣妥帖。我爸挺喜歡他的,隔三岔五留他吃飯。
他租住的房子在我家隔壁,陽臺近在咫尺。
孕晚期,我開始頻繁起夜,次數多了就再無睡意,幹脆披著外套,窩在陽臺搖椅裡發呆。
臨近年末,街頭巷尾都掛上了紅色小燈籠。
唐時隔著欄桿,遞來一串冰糖葫蘆:「甜的,你嘗嘗。」
我已經習慣接受他的投喂了。
沒有推拒,咬下一顆裹著晶瑩糖霜的山楂,還沒來得及嘗出味道,就聽他說:「我要走了。」
咀嚼的動作一頓。
我抬眸看他。
不得不說,唐時的顏值很高,饒是我見過圈裡那麼多帥哥,也會被他的臉吸引。
銀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冷冷清清,好似落了一場雪。薄薄的鏡片後,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像盛滿了細碎的星。
這樣的人,輕易就能撩撥女孩的心。
我移開視線,慢吞吞開口:「好,一路順風。」
唐時垂下眼簾,輕聲問:「不問我要去哪兒?」
「嗯?」
「下周開庭,我回律所準備材料。」
我微微一怔。
原來,日子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我也已經很久沒想起傅則湛了,不愛和遺忘,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我的走神,讓唐時誤會了。
他以為我在擔心訴訟失敗。
為了哄我高興,他不知從哪搬出兩桶煙花,洋樓後面是一條小河,橋面過去是一塊空地。
我站在陽臺上,望向不遠處點火的唐時。
他朝我揮手,笑喊:「馥語,提前祝你離婚快樂,擁抱新生活。」
後面的聲音被巨響覆蓋。
璀璨煙火在如墨的夜空蔓延開來,霎時間所有絢爛都在我眼中盛綻。
唐時從火光中走來,站在樓下,舉起手機給我看屏幕上的字。
「對你,我永不敗訴。」
我輕輕揚起唇角。
嘴裡的冰糖葫蘆,好甜好甜。
……
煙花落幕,我久違地睡了一個好覺。
次日醒來,唐時已經離開。
我爸去集市買菜,院門敞開,鄰居幾個小孩聞到臘梅香,走不動道。
我笑著招手讓他們進來,搬了幾張椅子,一起坐在樹下聊天。從哆啦A夢聊到魔卡少女櫻,又從熊出沒聊到小豬佩奇。
他們盯著我的肚子問,裡面是弟弟還是妹妹。我誠實地說不知道,突然有個小孩指著我身後,拔高了音量。
「姐姐,那個大哥哥在看你。」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熟悉的身影闖入我的視線,傅則湛站在院門口,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眼眶都紅了。
他才開口,嗓音沙啞:「梁馥語,我終於找到你了。」
12
我沒料到傅則湛會追來這裡。
聽嘉姐說,他找我快找瘋了。這不像他的性格,驕傲如他,從不會為我低頭。
隻是這次,好像變了。
幾個小孩離開後,院子裡隻剩下我和傅則湛。他在我面前站定,抬手想摸我的肚子:「都這麼大了,寶寶有沒有鬧你。」
我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
他被我的動作刺痛,手指僵在空中,微微顫抖。
過了半晌,我才聽到他說:「你走後,我很想你。」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藏匿眼底的情意快溢出來了,溫聲喚我的名字:「梁馥語,我花了三個月時間終於弄明白一件事。」
「我愛的人不是白初初,是你。」
我不知道他的轉變是因為什麼,但這句話實在太荒謬,我忍不住反問:「你愛我?」
傅則湛說他愛我。
多麼可笑。
愛我會把我當作白月光的替身,婚後冷落我三年;在我滿心歡喜想告訴他懷孕時,他在車裡跟白月光熱吻;又為了維護她的聲譽,不惜毀掉我的事業。
這就是他口中的愛。
真惡心啊。
我腦子裡這麼想著,還真吐了出來。
傅則湛沒躲,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不怕臟,也不怕臭了。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幫我拍背:「你不相信,對不對?」
「我承認一開始娶你,是因為你長得像小白。」
「我利用你氣她,逼她服軟求和,可等她真的回到我身邊了,我卻一點也不高興。」
「你提離婚、消失不見的日子,我整晚睡不著覺,隻要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你。」
「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對小白隻是執念而已,對你,才是……愛。」
晚風將他額間的碎發吹起,澄澈的瞳孔裡清清楚楚地倒映出我臉上的嘲諷。
他有一瞬間的無措,緊緊抓住我的手。
「老婆,別這樣看我。」
「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個世界上有一類人,總是執著於失去的東西。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
傅則湛就是這樣的人。
其實他不是真的愛我,也不愛白初初,他隻愛他自己。唯有失去,才能讓他念念不忘。
我嗤笑罵他:「傅則湛,你別犯賤。」
「律師通知你開庭日期了吧,記得準時出席。」
「現在,麻煩你從我家滾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對他說重話。
他瞳孔猛地顫了顫,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我的手背上,滾燙。
我厭惡地擦掉水漬,轉身回屋。
關門的時候,傅則湛抵住門框,手被夾得青紫。
我嚇了一跳:「你瘋了?」
他忍痛忍得額角青筋迭起,冷汗漣漣,一字一句地問:「要怎麼做,才肯撤訴。」
傅則湛問我,怎麼才能撤銷離婚訴訟。
我沒回答。
其實,我曾經給過他機會。
在預約流產那天,在那輛邁巴赫上。
我提出三個條件,讓他在白初初跟我之間二選一,但很遺憾,他選了前者,拋下了我。
傅則湛似乎也想起了這段記憶。
他神色懊惱,急於補償:「給我一天時間,我證明給你看。」
證明你有多愛我嗎。
可惜,太遲了。
13
我爸回家後,得知傅則湛來過。
原本笑瞇瞇給我夾菜的小老頭,冷下眉眼:「他還有臉來?」
他給自己斟了杯白酒,邊喝,邊數落傅則湛。
「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閨女,嫁給他以後什麼福都沒享到,光受委屈了。」
「什麼人呢,不要再讓我見到他,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我爸情緒激動,為我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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