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沒有說話,她的鼻息之間都是陸衍的氣息,她轉頭,眼前就是陸衍的脖子,她慢慢的,慢慢地貼近了他的脖子,近到仿佛能感受到他脖子上血液的流動。
和程辭一樣。
言喻垂在身側的手,往上抱住了陸衍的腰,慢慢收緊,有些用力。
陸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溫溫涼涼地說:“言律師心這麼軟?嗯?剛剛在家裡還在跟我犟,聽到了我不是陸家親生的孩子,我被程家放棄過,就開始可憐同情我了?”
他的語氣裡,莫名地含了似有若無的嘲諷和涼薄。
言喻動了動唇,隻說:“……不是……”
再多的話也沒有了。
兩人各懷心思,言喻想的隻有她的程辭,而陸衍……卻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樣子的情緒,他剛剛抱住她的動作,是下意識的,現在,他卻有點想摸摸她柔軟的頭發。
他知道言喻有多倔強,但也清楚她有多柔軟。
現在的她就像一隻楚楚可憐的小奶貓。
陸衍眉眼微動,睫毛低垂,眼睑下形成了一片淺淺的陰影,莫名的有些柔情。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骨髓,是言喻捐獻的。
雖然,捐獻骨髓也隻是她嫁入名門的一個步驟罷了。
準確來說,言喻是想嫁給他。
陸衍稍微拉開了言喻的身體,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碰觸在了言喻的臉上,抹去了眼淚,指腹粗粝,帶起一陣顫慄。
言喻曾經說過,她在英國暗戀過他,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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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微微眯起了眼眸,眼底沒有任何的光。
*
鬧了一頓,已經很晚了,周韻和陸承國不讓兩人這麼晚還開車回公寓,強制讓兩人留在了老宅。
陸衍洗完澡出來,看到言喻還在吹頭發,但有些漫不經心,手指頓在那兒,吹風機一直對著一個地方吹。
陸衍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皺著眉頭,直接接過了她手裡的吹風機,暫時關掉。
在拿到吹風機的那一瞬,言喻似乎才回過神來,她有些小小地嚇了一跳,抿著唇,顫抖了下睫毛。
陸衍黑眸冷清:“在想什麼?”
“你。”
陸衍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有些不自在,挑了挑眉。
重新打開了吹風機,他修長的手指穿梭在了她的頭發之間。
溫熱的風吹在了她的發上,柔順的頭發從他骨節分明的手上滑落了下來。
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煩,倒是耐心地一點點地將言喻的頭發吹得差不多幹了,他才慢條斯理地關掉了吹風機,沉聲道:“可以去休息了。”
“嗯。”言喻從鏡中看著他,目光專注,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陸衍注意到她灼熱的視線,沒有理會這樣的目光,淡聲道:“現在還生氣嗎?言喻。”
言喻睫毛顫抖了下,她分不出心思去生氣,輕聲道:“不生氣了。”
“那去睡覺吧。”
兩人躺在了床上,陸衍伸手關掉了床頭的燈,他把言喻的被子掖好,聲音冷淡:“晚安。”
“晚安。”
言喻輕聲地說,她眼眸看著天花板,過了會,又轉頭看著沒有拉緊的窗戶,有月光從窗戶中傾瀉了進來,一束微弱卻明亮,給了黑暗一點光明。
她選擇嫁給陸衍。
也是為了那一點光明。
現在,光明越來越大了。
言喻還在看,忽然,身旁的男人有了動靜,高大的身形忽然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撐在了她身體的上方。
黑暗之中,兩人的視線交接對上。
言喻有些愣怔地盯著他的瞳眸。
陸衍身上的甘冽氣息,鑽入了言喻的鼻息之中,他高大的身影完全地將言喻包圍在了自己的身下,帶著強烈的危險氣息。
他輪廓冷峻,眸色越發的深,喉結滾動,嗓音低沉沙啞:“睡不著,嗯?”
陸衍的嗓音裡含著一絲克制,卻讓人產生了壓迫感。
言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的薄唇堵住了,他將她的話,都吞噬在了他的唇齒之間,吻似是狂風暴雨一般肆虐。
陸衍需要發泄。
言喻有些反應不過來,被他吻了好一會,有些喘不過氣,她急急地撐住了陸衍的胸口,偏過了頭,他的吻立時就落在她的臉頰上。
言喻說:“別,陸衍。”
陸衍聲音嘶啞,顯得有些勾人:“為什麼別,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了,言喻……”
他這一次,放緩了速度。
“我們吵架吵得夠久了,已經讓我不耐煩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夏夏,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計較你過去和夏夏發生過什麼,讓所有過去的一切,全都過去。”
言喻盯著他,推拒的動作微微頓住。
他繼續道:“我知道婚姻擁堵,隻容得下兩個人,但我們的婚姻開始得很混亂,我在慢慢地適應婚姻,也慢慢地適應你。等我把夏夏的事情解決完了,補償完了,她不會再介入我們的婚姻之中。”
這是陸衍能做出的保證。
但卻不是言喻所需要的。
她聽到夏夏兩個字就厭煩,陸衍或許會保證不讓夏夏介入他們的婚姻,但他無法拒絕許穎夏出現在他的身邊。
她會永遠是他的妹妹,受他的庇護,她有事情,陸衍一定會是第一個幫她解決的人,陸衍就是許穎夏的哆啦A夢。
言喻睫毛輕輕地顫動,她忽然輕聲地問:“剛剛爸爸說的是真的嗎?你是英國程家的孩子?你有個雙胞胎兄弟叫程辭?”
陸衍眯著眼眸,眸光閃過了一絲銳利,和幾個月前一樣,再問了一遍:“你在英國認識程辭嗎?”
言喻還是一樣的回答,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陸衍垂眸看她,緩慢地勾了勾唇角,唇形菲薄,有些寒涼:“那些都不重要,反正我隻會是陸家的繼承人。”
“你說,雙胞胎會長得一樣嗎?”
陸衍挑了挑眉,冷淡地輕嗤出聲:“我見過我的雙胞胎哥哥……”他話還沒說完,言喻的心髒就跟著提了起來,一下一下,在寂靜的夜裡,格外躁動又明顯,她問:“他怎麼樣?”
“我們倆的確長得很像。”
陸衍的聲線平淡,不溫不火,也沒有什麼情緒,“但性格不一樣。”
具體哪裡不一樣,陸衍已經不想再說了,他懶得在背後議論他人,他在黑暗中準確無比地找到了言喻的唇,咬住了她的下唇,舔舐了起來。
言喻卻伸出了手,在他吻她的時候,輕輕地,指尖撫摸過了他的五官,一寸寸地逡巡著,從眉毛、眼睛、鼻梁,再到薄唇和下頷,最後滑到了他的喉結之處。
感受著他的起伏滾動。
她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晶瑩的淚光一閃而逝。
程辭,你知道嗎?世界上還有個人,和你這樣相像。
但他是你的雙胞胎弟弟。
言喻攥緊了手指,覺得有一種排斥的難受在她的胸口滌蕩,道德和倫理衝擊著,讓她覺得難受。
如果陸衍和程辭毫無關系該多好。
☆、053
一晌貪歡,幾近一夜無眠。
床上、沙發上、窗前,最後是在浴室裡,結束了兩人的困獸之愛。
月色如水。
傾瀉一地。
幸好言喻昨晚上床前調好了鬧鍾,在早上七點的時候,鬧鍾準時地響了起來,刺耳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言喻眼皮沉重,還是不得不睜開了眼睛,因為疲勞,勉強地睜了好幾次,眼前還是有些模糊。
她的胸口肆無忌憚地橫著男人肌理分明的手。
白得細膩,映襯著古銅,言喻臉色微微一紅,兩頰上有些滾燙,她抿著唇,垂眸,有些不自在地想把陸衍的手臂移開。
她還沒有動作,男人的手臂忽然就動了,似有若無地捏了把,盈了滿滿的掌心。
耳畔是男人低沉的聲音:“醒了?”
“嗯。”
言喻瞥了下時間,已經七點零五分了。
她輕聲地說:“我今天還要去上班,現在得起床了,老宅到律所的路途比較遠,路上需要的時間更多,我怕遲到。”
“嗯。”
陸衍的嗓音低沉,帶著一絲喑啞,或許是晨起,更是多了幾分如積澱已久的葡萄酒的醇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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