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應該說,她對他從來都不用心。
陸衍太陽穴上的青筋猛地一跳,瞳孔微縮,猝不及防地拽住了言喻的手腕,一用力,將她反剪按在了冰冷的牆壁之上。
言喻身上風衣的衣扣和牆壁用力地碰撞出刺耳的聲音。
陸衍眼底風暴席卷。
欺近她,壓住了她亂動的腿。
手指用力,緊緊地箍著她的腕骨。
那一瞬間忽然傳來的疼痛,讓言喻毫不懷疑他那時候的確是想要擰斷她的手腕。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啞,繃著喉嚨,帶著壓抑:“言喻,收回說要離婚的話。”
他漆黑的瞳眸就像是深淵大海:“我不允許離婚,爸媽也絕對不會同意我們這樣離婚,陸家丟不起人,我也不想再起波瀾。”
他眸色一點點地深了下去,陰翳浮現:“我們的婚姻根本就不僅僅是我們兩人的事情,就算我同意把小星星給你撫養……”
他頓了頓,語氣還是難免帶了譏諷,“爸媽也絕對不會同意的,甚至很有可能,在我們離婚了之後,他們會讓你再也見不到小星星了,這樣,你還要堅持離婚麼?”
他語氣裡的嘲諷顯而易見,他大掌用力,言喻的腕骨傳來了一陣陣幾欲碎骨的疼痛。
她下意識地皺眉,咬了內唇肉,瞳眸瑟縮。
她本來就知道小星星的撫養權,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那樣的疼痛讓她清醒,她的腦海中迅速地閃過了之前想過的種種方案。
再一一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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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低眸,繼續看著她,慢慢的,他眉間的狠厲消散了些許,漆黑的瞳眸也跟著柔了幾分。
暗沉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打下了一片陰影,明明滅滅。
他松開了她的手腕。
抿著唇,伸出手,忽然就將言喻摟進了自己的胸懷之中。
言喻猝不及防,鼻尖碰到了他堅硬的胸膛,有些疼,她的鼻息之前,都是他身上甘冽的氣息,格外好聞。
陸衍一點點地收攏起手,眉間霜雪散,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言言,你是不是生氣那天晚上,小星星發了高燒,我卻沒能陪在你和她的身邊?”
言喻很快就搖搖頭,有濃濃的鬱氣積壓在她的胸口。
她不想再聽那天晚上陸衍和許穎夏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衍似乎也並不打算解釋,他隻是抱緊了她。
她聽到了他胸腔裡心髒跳動很快的聲音。
他說:“我為那天晚上的事情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夏夏的事情我很快就會解決它,而且,接下來我的解決方式不會讓你心煩了,言言。”
他低笑了下,扯了扯唇角,含笑,似乎覺得言喻很可愛:“你怎麼像個小孩,不高興了不主動跟我說,卻生著悶氣,還拿離婚發脾氣了,嗯?”
陸衍喉結滾動,眼底情緒不明,燈光太耀目,刺得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嗓音低笑:“我既然選擇了和你結婚,就不會輕易離婚,你乖一些,我會盡力地做一個好丈夫、好爸爸的,言言。”
言喻一直愣怔著,對陸衍的反應,像是有些無所適從。
好爸爸和好丈夫?
陸衍的話音落下,他就俯下了身,輕輕地在言喻的額頭上,落了輕輕的一吻。
他眼底仿佛有寒光一閃而逝。
轉眼,又是溫柔似情。
☆、057
言喻什麼話都沒說,抿著唇,被他摟抱在了懷裡。
陸衍垂下了眼睑,注視著她臉上情緒的變化,什麼也沒有發現,隻有茫然和無辜。
他胸口起伏了下,用力一抱,徹底地將她禁錮在了懷中。
言喻抬眸,淡淡地盯著他背著光的英俊面孔,影影綽綽,她忽然有種感覺,陸衍的胸膛,就像是一個鐵牢籠,想要永遠地將她困住。
她胸口像是缺了一角,空空落落的難受。
言喻咬緊了牙根,猛地伸手,要推開陸衍。
陸衍卻紋絲不動,他就像一堵牆,怎麼也推不動。
言喻說:“陸衍,你放開我。”
陸衍沒有回答,下一秒,男人的頭忽然就埋在了言喻的脖子上,他側過臉,黑發柔軟,薄唇微微湿潤,一點點地吻上了她的脖子。
溫熱的呼吸噴灑,帶來了一陣酥麻。
酥麻從脖子迅速地流竄到了頭頂之上,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然後,她咬著下唇,躲開了他的唇。
聲音裡有著抖索:“陸衍,你是不是瘋了?你剛剛聽到了我說的麼?我說,我要離婚……”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衍的唇就一下從她的脖頸間,轉移到了她的唇上。
他黑眸深邃,黑得幾乎看不見底,深不見底中似乎透露著隱隱的瘋狂,他惡狠狠地壓了上去,如同狂風暴雨一般肆虐,掠奪著她的呼吸。
言喻下意識地就開始掙扎,但她所有的掙扎都化成了他的力量,他輕易地就制住了她的反抗,仿佛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
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眉眼跟著陰鸷。
言喻瞳孔瑟縮了下,他湿熱的舌已經強迫地探入了她的唇齒間,掃蕩著,言喻深呼吸,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陸衍卻像是沒有任何痛覺一般,毫不介意地吻著。
可是言喻的口腔中已經有了濃鬱的血腥氣,鐵鏽的味道。
那樣的味道,充斥得讓她難受。
這樣的陸衍,也讓她有些害怕。
她狠狠地踩了他的腳,掙扎著把右手掙脫,想也不想地,咬牙,用力地推了下他的胸膛,然後毫不留情地將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房間中有些刺耳。
像是倏然間按下了暫停鍵,空氣凝滯,呼吸屏住,兩人的動作都緩緩地頓住了。
陸衍漆黑的瞳孔一動不動,那裡面仿佛籠著一層厚重的霧,什麼也看不清,在這樣不甚明朗的燈光下,有幾分陰冷和壓迫。
他在生氣。
言喻眼睛隱隱泛出了紅,她不想吵架,但眼神裡有了火光:“陸衍,我說我要離婚,你聽到了麼?現在許穎夏回來了,你原先不就想和她結婚麼?”
陸衍眼底的陰雲越發凝重,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收攏,繃緊了唇角。
“那言喻,你考慮過我的感受了麼?你說想嫁給我,你就嫁給了我,現在你突然就說想離婚,你考慮過我的感受了嗎?”
言喻太陽穴有些疼痛:“我考慮過了,這些日子你的舉動都說明了你的心裡還是有許穎夏。”
她盯著陸衍,忽然有些委屈,又充滿了怒意:“在你決定接受我的同時,你卻又同時在對許穎夏好,每一次見面,在你和許穎夏的面前,我都覺得我和小星星才像是個外人。你和她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明明知道我介意她,卻選擇性地忽略了。”
女人都是記仇的,她以為自己是慷慨的,但心卻狠狠地揪成了一團。
那些記憶,一點一滴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陸衍,你是不是已經覺得你對我很好了?是,你是對我好,可是你對我的好,你有沒有想過是出於什麼?責任還是愛?你對我的好,也是有條件的,我就像一隻你可有可無的寵物,當你想起來的時候,就安撫一下,當你有了別的寵物的時候,你立馬就轉身了。”
“一遇到許穎夏的事情,你所有的自制力都會喪失。”
“許志剛出了車禍,你一得知這個消息,就立馬拋下了我,全然忘記了我的腳剛剛受過傷,忘記了我還在你的車上,忘記了那天下著傾盆大雨,我根本就回不去。”
“許穎夏的父親住院的那段日子,你比許家的兒女們還要孝順,你把自己當做了許家的女婿了吧?你替他照管公司,你一天到晚都在醫院陪床,你還負責照顧許家的女眷!”
“許穎夏回來了,你和她毫不顧忌周圍人的目光,親密無間,你帶她參加各種活動,幫她鋪平了道路,隻要有雜志說許穎夏的壞話,你下一刻就會立馬收購了這件雜志社,但你知道,我嫁給你以來,有多少難聽的雜志評價麼?而那些評價都取決於你對我的態度!”
“你以為你自己是個負責任的父親?陸衍,別自作多情了,你照顧過小星星幾次?你以為做一個父親就隻要下班回家看著電視,闲下來的時候逗一逗孩子,就是父愛了?你總是在想起她的時候,就對她好一點,其餘時間卻從來不關心她。那天晚上,她病得那樣重,她想要爸爸的陪伴,可你呢?轉身就走,奔赴許穎夏那邊,我是不是應該告訴小星星,你爸爸拋下你了,就是為了去他心愛的女人那裡?”
“你覺得這些都是小事情,對麼?可是婚姻就是由這樣一件又一件的小事組建起來的,也是這樣一點一點地坍塌的。”
她說著,鼻尖微微一酸,她咬住下唇,忍住了即將洶湧落下的眼淚。
陸衍聽進去了,但他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眸色深沉,越發冰涼,他攥著拳頭,盯著她,他的理智是不清醒的。
他說:“言喻,從你嫁給我開始,你就該知道,夏夏對我的意義,她不僅僅是我的前女友,她還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我不能對她不管不問……”
“是啊,所以我後悔嫁給你。”
言喻打斷了他的話,她的眼眸平靜,語氣平靜,但又透出了濃稠的嘲諷,像是火辣辣的巴掌又一次地扇在了陸衍的臉上。
陸衍漆黑的眼裡,跳躍起了顯而易見的怒火,眼眸沉了又沉。
他周身都散發出了冷意。
她說她後悔嫁給他。
是啊,她當然後悔了,她隻是想嫁給前男友的替身,卻沒想到,這個丈夫會是他前男友的雙胞胎弟弟,這樣的倫理關系,讓她難受了吧。
陸衍心底深處又悲哀地想到——
如果不是程辭,他陸衍還真沒機會入言喻的眼。
什麼都是因為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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