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沒有立馬回答。
言喻說:“她自殺了,你很緊張?”
這個問題就是一個陷阱,說緊張不是,說不緊張也不是,緊張的話,他就無法解釋清楚他現在對許穎夏的感情,說不緊張,又似乎顯得格外無情,何況,陸衍的心中還藏了一個大炸彈,害怕會在言喻的面前爆炸。
電梯一下就到了地下一層的停車場,言喻看到電梯門一打開,立馬就走了出去,陸衍跟在了她的身後。
默不作聲。
一直到言喻坐在了駕駛座上,他動作迅速地坐上了副駕駛座,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落在了言喻的頭頂。
他聲音有些啞:“我對許穎夏沒有感情了,也不可能有什麼發展了……”
他話還沒說完,言喻就啟動了車子,她側臉的線條冰冷,她似乎是笑了下:“沒有感情麼?陸衍,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麼?你是個冷清冷肺的人,如果不是對許穎夏還有情誼的話,她自殺,你會那麼緊張麼?別用什麼人道主義的話來搪塞我。”
言喻的話充滿了火藥味,陸衍卻沒生氣,反倒湊了過去,在言喻的臉頰上落了一個吻,他嗓音含笑:“是啊,你了解我。”
言喻見他偏離重點,更是生氣,眉頭間的折痕越發深刻,她抿緊了唇。
陸衍說:“阿喻,你漏掉了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許穎夏的手中有我想要的東西,或者說,有我的把柄。”
言喻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她睫毛翕動了下,轉頭,看陸衍。
陸衍瞥了言喻一眼,他降下了車窗,淡淡道:“不介意我抽根煙吧。”他等到言喻的同意後,慢慢地點起了一根煙,修長的手指搭在了窗沿處,輪廓有些冷硬。
言喻沉默了下,還是問:“什麼把柄?”
但她知道,陸衍不會告訴她的,人和人之間,不可能沒有秘密的,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感受到又是一回事,她覺得胸口有些沉重的難受。
陸衍不急不躁地抽煙,他吸進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了白色的眼圈,煙霧縈繞在了他的眼前,模糊了他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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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繃緊的唇角,告訴了言喻,他的確不想說。
言喻深吸一口氣,也不想聽了,她扯了扯唇角:“難不成許穎夏手裡有你們以前性.愛的錄像帶,所以,你才這麼害怕。”
陸衍聞言,手上一抖,微燙的煙灰一下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他被燙了下,然後才摁滅了煙頭,扔進了煙灰缸裡。
言喻抿著唇,一點都不覺得她的話有什麼問題。
她知道自己無法不在乎陸衍,無法不在乎許穎夏和陸衍的過去,也無法不在乎陸衍明明說他和許穎夏已經沒有關系了,卻還是時不時地關照許穎夏。
她思緒混亂,啟動了車子,最終還是熄火了。
她攥緊了方向盤,轉過頭,盯著陸衍:“我就問你一個問題,許穎夏手裡的把柄,足以讓你放棄我麼?”
“不足以。”陸衍回答得很快。
言喻:“足以讓你在我和許穎夏之間,選擇許穎夏麼?”
“不會。”
“那個把柄,和誰有關?”
陸衍再次沉默了下來,他抿緊了唇線,輪廓很僵硬,沒有回答言喻的問題,他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沒有勇氣告訴言喻這個真相。
他的心裡如同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讓他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甚至不敢問言喻,程辭和他在她心中,誰的分量比較重,因為他很清楚,言喻的回答一定會是程辭。
她願意為程辭做很多事情,但卻連和他結婚都不願意。
如果她知道,程辭的死和他有關……
陸衍喉結無聲地滾動,言喻也沉默著,眼睫毛因為情緒的起伏,而不停地翕動著,她深呼吸,卻一下撲進了陸衍的懷抱之中。
她像是做了艱難的決定,也像是賭一把,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糾結,就是簡單地相信陸衍一把。
她靠在了陸衍堅硬的胸膛上,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白皙柔軟的手按在了她的心髒處,聲音輕柔又低:“陸衍,我相信你一次,我們都走到了現在,經歷過很多,我應該無條件地相信你一次,但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一次,告訴我真相,我不知道你的把柄是什麼,可是你之前選擇了我作為你接下來人生風雨兼程的伙伴,你也應該相信我的。”
“嗯。”陸衍從喉嚨間,吐出了這個單音字,抱緊了言喻。
*
許穎冬的一番發言,讓許穎夏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明星、名媛們親自下場撕逼,爆料總是格外精彩。
許穎冬再次接受採訪,微微笑著,嗓音溫柔,內容卻一點都不溫柔:“許穎夏不是我的親姐姐呀,我也是一直被她蒙在了鼓裡……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她以前告訴我她是出國進修,結果她卻跟別的男人……啊,我好像說漏了什麼……”
許穎冬婊裡婊氣的發言,先是讓網友們鄙夷了一番,但接下來,有人發現許穎冬在許家一直都不怎麼受寵,反倒是不是許家親生女兒、鳩佔鵲巢的許穎夏有了最好的資源,還有人扒出幾年前許穎夏的黑料——跳舞不行,拋棄未婚夫,後悔了又回來當小三,更有人模稜兩可地說——許穎夏曾經害得某L姓總裁的妻子流產。
許穎夏集齊了當下民眾最討厭的幾樣品質,大部分的網民都在噴她,還有不少人開始人肉她的黑歷史。
許志剛想插手,卻發現,陸衍雖然沒主動推動這件事的前進,但卻不讓人幹涉這件事,也就是陸衍想讓這件事發酵。
許志剛不明白:“阿衍,夏夏還是個孩子,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會毀了她的人生,她會走不下去的。”
陸衍嗓音沉沉,滲透著寒氣和不悅:“許伯父,她做錯了事情,就應該接受懲罰,需要我一件件地陳述她對言喻所做過的事情麼?不說她利用言喻的身份,享受了多少恩惠,就說她三年前,借著許家大小姐的身份,多次為難言喻,在報紙上詆毀言喻,私下買兇害言喻,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讓人去打言喻。”
他的語氣平緩沉穩,一個字一個字就像是重錘,敲擊在許志剛的心上。
“她現在承受的,不過是言喻當年承受的一半,都是她咎由自取。更何況,許伯父,您是不是忘記了,你還有個女兒叫言喻,她曾經受到的所有苦楚,大部分都來自您、徐伯母還有夏夏。”
許志剛的胸口狠狠地收縮了下,他耳畔轟鳴,腦袋裡一陣眩暈。
良久,沉沉地嘆了口氣。
是啊,他愧對言喻,但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彌補言喻,言喻想把許穎夏趕走,她才肯回到許家,但趕走許穎夏,他太太就第一個不同意。
陸衍淡聲開口:“伯父,您如果做不出選擇,達不到言喻提出的要求,您就別再打擾她,讓她安靜地生活,就是最好的。”
許志剛兩腮咬緊,沒有吭聲。
*
辦公室裡,言喻手裡搬著卷宗,她快步地放在了書桌上,忽然瞥了眼臺歷,眸光微微有些怔,她抿了抿唇,似是有些走神,手裡握著的筆,緊了又松開。
她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垂下了眼睫。
唇色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蒼白。
半晌,她揚了揚唇角,又快到了程辭的忌日,她一年沒見他了,一年沒去看他了。
☆、143
言喻回到公寓,保姆已經把小星星和陸疏木接了回來。
小星星眨巴著眼睛,像條可愛的小狗狗一樣,撲到了言喻的面前,抱住了言喻的兩條腿,仰著頭。
言喻摸了摸她的腦袋,要把東西放下。
小星星像個小尾巴,緊緊地跟在了她的身後,笑眯眯的。
言喻低頭問她:“有什麼事情要和媽媽分享嗎?”
“有的。”小星星眼睛一亮,跑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張成績單,“媽媽,我有兩朵小紅花!”
她漆黑的瞳仁圓溜溜的,笑意滿滿,帶著炫耀。
言喻彎腰抱起她,親了她的額頭一下:“真棒。”
小星星說完自己,還不忘告訴言喻:“疏木也有小紅花。”
“幾朵?”
小星星對著手指,眼睛彎成了小月牙,趴在言喻的肩膀上,撅了撅小屁股,不好意思地道:“就比我多了那麼一點點?”
言喻失笑:“那是幾朵呢?”
陸疏木不是很在意,抬眸看了小星星一眼,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小星星輕輕地說:“他有5朵。”
言喻又親了她一下:“你們都很棒!”
言喻問:“爸爸回來了嗎?”小星星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小奶音很萌:“爸爸在廚房做飯啦。”
正說著,陸衍端著一盤菜,從廚房中走出來。
時光是很神奇的,誰也不知道,自己會被時光磨成什麼樣子,言喻還記得,三年前的陸衍,是絕對遠離廚房的,更不用說做菜了,但三年後的陸衍,多了很多柔軟的適家的氣息。
燈光盈盈,他眼角眉梢也噙上了笑意,他把菜放在了餐桌上,多走了幾步,繞到言喻面前,不顧小星星還在言喻的胸前,俯下身,勾住言喻的脖子,就是一個深吻。
小星星已經懂了點,她伸出肉肉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爸爸媽媽親親啦。”
言喻也笑,輕輕地推了推陸衍,讓他顧忌著的點小孩子。
很快,在保姆和陸衍的共同努力之下,晚飯做好了。
陸衍其實就隻做了兩個菜,都很簡單,一個辣炒蛤蜊,一個可樂雞翅,但因為是爸爸做的,深得兩個孩子喜愛。
言喻給小星星把蛤蜊裡面的肉夾出來,喂到她的嘴邊,小星星烏黑的瞳孔含笑地朝著言喻看,吃飯的樣子格外香。
陸衍沒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圓溜溜的腦袋。
陸衍問:“小星星,你在學校吃飯,也讓老師給你喂嗎?”他是逗她的,因為老師都誇小星星在學校吃飯格外乖。
沒想到,小星星認真地思考了下,把嘴裡的飯吞下去後,彎著眼睛說:“老師不能喂小朋友的,但是小朋友可以喂小朋友的。”
陸衍微笑:“你喂哪個小朋友了?”
小星星搖搖頭:“是別人喂我。”
陸衍敏感地覺得有哪裡不對,他擰了下眉頭,狀似不經意地問:“誰喂你呀?”
“我們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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