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接下來的幾日裡,因為趁人之危而惹惱了軍師的王爺,又回到了每晚可以親親摸摸卻什麼也吃不到的日子。所謂食髓知味,讓一個吃過山珍海味的人再回頭吃素,怎一個愁苦了得?於是,每日得不到滿足的王爺,隻有狠命操練士兵,使得這幾日軍中哀聲遍野。
朝堂上也連著幾天沒什麼消息,直到七日之後,皇上遣戶部侍郎蕭遠提前查閱軍中賬冊,突然爆發了許多大臣一起彈劾戶部尚書及其若幹下屬的熱潮。帝王震怒,下令徹查,越查越心驚,不僅是王爺的私軍,連同進城附近其他軍隊也被諸多克扣。
“蕭兄,這次還多虧了你的威名,才使得那些人露出了馬腳。”景韶端著一杯酒,拍了拍蕭侍郎的脊背。
蕭遠被拍得一趔趄,故作豪邁道:“這也是王爺治下有方才能及時發現!”
兩人幹了一杯,繼而哈哈大笑。
慕含章坐在一旁,看著互相吹捧的兩人,不禁有些頭疼:“蕭兄,這次查賬戶部的那些人當不願讓你前來才是,怎麼最後卻選了你呢?”這一點他一直不明白,那些人既然敢做出這種事,定然能控制每次查賬的人,怎會允許蕭遠這個變數參與其中呢?
“嘿嘿,這個,其實我就是想借這個機會給你倆送行,才搶了這個差事的……”蕭遠幹笑了兩聲道。
第四十六章 出徵前
整個朝堂就因為蕭侍郎的這一點私心而亂成了一鍋粥。不過這些紛擾並沒有怎麼波及到景韶的軍營,因為幾日後就要出徵,營中忙著整理內務。
朝廷因為案件沒有查完,先行抄沒家產的那批官員隻是小嘍啰,堵不上軍中的缺口,宏正帝又讓國庫再撥出銀兩,填補軍中空缺。
軍中的賬突然就盈餘了許多錢,需要有人趕緊接手整頓,但慕含章隻是軍師祭酒,沒有權力管這些。
趙孟提議景韶將他提為軍師將軍,慕含章推辭說自己剛入軍營,當不得這個職位。最後折中一下,封了個軍師中郎將。雖說是軍師中郎將,能管理軍務不能統帥軍師,但如今軍中也沒有其他謀士,這個職位所給予的權力已經足夠了。
戶部現在沒有空再派新的書記官來,慕含章便提拔了幾個識字的士兵做書記官。前些日子他都問清楚了,那些書記官為人高傲,士兵們大都是找熟識的人代寫,他將那些被提起過的名字一一記下來,如今全喚到中帳,出幾個題目讓他們寫,最後留下了八個識字同時也會算賬的。
“你們每人所負責的賬目可都明白了?”慕含章收起書中的賬本問臺下的八人。軍中的賬目相對比較簡單,他選了一種好學又相對比較細致的記賬方式,教了他們一整天,想必都學得差不多了。
“明白了!”八人中氣十足地答道。
“軍師教得這般好,不識字的都能學會了。”王二笑著道,當初抬飯見到軍師,還覺得這人就是個花架子,在軍中無甚用處,可如今,不過幾日,這位君先生在軍中已然聲望頗高,而且把他調來做書記官,就不用做那抬飯燒火的苦活,他可是一百個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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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含章微微頷首:“每旬末將賬本交過來給我查看,有什麼不懂的也都在那一日問我,平日若不是緊要的或事關重大的,不必來詢問,你們可以自己拿主意。”
幾人聞言,皆喜上眉梢,如此以來,不僅免去了諸多麻煩,這一點點的小權力還可以帶來不少好處。
“不過,醜話說在前面,若有膽敢貪墨軍餉或是事關重大而隱瞞不報者,一律軍法處置,絕不留情!”慕含章冷下臉來,沉聲道。
“是!”幾人忙行禮應是,這份好差事他們都舍不得丟棄,自然不會為了些小利而丟腦袋。
待那些人散去,慕含章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出徵在即,軍中要處理的事很多,這些天又沒有書記官,賬目混亂很是費事,他昨天理了一天才把賬理順。
“公子可是累了?”雲松進來送茶水,見慕含章露出疲態不禁有些擔心。
“無妨,”慕含章搖了搖頭,把一張紙交給雲松,“這些東西,你明日回一趟王府盡數取來。”
“是。”雲松將那張紙收入懷中,見慕含章還有事要處理,便退了出去。
“雲松,”練兵回來的景韶叫住自己的小廝,“你明日去一趟別院,告訴任峰把我要的人都帶來。”
“是,”雲松猶豫了一下,“但是公子交代小的明日回府裡取東西。”
“這樣啊,”景韶沉吟片刻,“那你去取東西吧,後日再去別院。”
“是,”雲松應著,暗道在王爺心中果然王妃的事比他自己的重要,便多說了一句,“那些新選的書記官已經回去了,公子看起來似是有些疲憊。”
景韶聞言,皺了皺眉,掀簾走了進去,果見自家王妃還在案前忙碌。
“怎麼還沒忙完?”景韶走過去,把人摟到懷裡。
慕含章掙了掙:“等一下,我把這個弄完。”說完,又在冊子上寫了幾行,才放下筆,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了一眼身後的寬闊胸膛,忍不住靠了上去。
景韶勾了勾唇,摸了摸懷中人顯出疲累的臉,把他向上抱了抱好讓他靠得舒服些:“賬目不都分攤下去了,怎麼還在忙?”
“軍中兵士每月會向外寄信,但這些家信很可能會被用來遞消息,甚至有些是無意的,”慕含章拿過一封信給他看,上面說在京郊的軍營,最近幾天伙食變好了,還吃到了牛肉,“這些內容若是被敵人看了去,便會知道大軍的位置,還能查到一些特殊食材的來源,這很危險。”
景韶點了點頭,軍中信件寄出去前多會有專人查看,但總難免會有疏漏,像牛肉這種東西一般不會注意到。
“我寫了信件審閱章程,把不能寫進去的皆列了出來,你看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一並寫上去,回頭讓他們抄錄幾遍,發到書記官那裡。”慕含章剛剛寫好的那份章程遞給他。
景韶接過章程卻不看,隻低頭看著懷中人。
“怎麼了?”慕含章不解地看他。
“我在想我上輩子究竟積了什麼福,竟能得你相伴。”景韶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調笑的意思,他是很認真地在想,上一世究竟做了什麼,老天竟如此厚待於他,讓他重活一世。
慕含章看著他認真的眸色,緩緩勾起唇:“能得你這般良人,我才是福澤深厚呢。”
兩人深深相望,從彼此眼中能看出對方的珍視與愛慕,忍不住緩緩靠近,輕輕吻住了對方的唇瓣。
“軍師!”趙孟猛地掀開簾子,還未進來,就高聲叫人。
剛剛接觸到的兩人慌忙分開,慕含章坐直身體低頭看桌上的賬冊,景韶則咬牙切齒地盯著趙孟。
“王爺也在啊!”趙將軍抬頭打了個招呼,大大咧咧的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將軍你怎麼跑這麼快,也不等我!”右護軍吵吵嚷嚷的也跑了進來,後面跟著腳步沉穩的左護軍。
“你們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慕含章放下手中裝模作樣拿的狼毫筆,抬頭看向三人。
趙孟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衝右護軍使了個眼色:“你說!”
“啊,我們商量著,這兩天軍中的日子突然好過了,就想置辦些新東西……你拽我幹嘛?”右護軍正說得起興,突然被左護軍拽了一下。
“哎,你怎麼這麼羅嗦,”趙孟不滿道,“還是我說吧,軍師一直跟王爺住在王帳裡著實不方便,如今賬上有錢,得趕緊給軍師置辦個好些的營帳。”趙將軍覺得軍師如今自己管賬,肯定不好意思提出給自己花錢,所以便拉著左右護軍來勸他。
景韶聞言,立時警鈴大作,如今住在一起都好幾天吃不到嘴裡,要是再分開睡豈不更糟!原本被打擾了雅興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惡劣,冷聲道:“軍師不會武,若是有刺客豈不毫無還手之力了?本王覺得住王帳就挺好。”
“軍營裡哪還能有什麼刺客,況且即便有刺客,也是刺殺王爺的,哪有殺軍師的,要我說住王帳才……哎呦,你掐我幹什麼!”右護軍說了一半,被左護軍猛地掐了一下腰窩,禁不住轉頭嚷嚷道。
“營帳自是要置備的,自古以來都沒有軍師住王帳的道理,”慕含章看了一眼景韶明顯變得鐵青的臉,忍不住笑了笑,“不過三日後就開拔了,如今再扎帳篷還得別的營帳挪地方,得不償失,等行軍路上再添吧。”
景韶聽得此言,臉色才有些好轉,揮手把沒事亂出主意的三人趕走。
“君清,真的要另建營帳啊?”等眾人走了,景韶不樂意地抱住自家王妃。
“我如今是你的軍師,不是王妃,若不想惹人詬病,面上的事還是要做足的。”慕含章拍了拍肩上的腦袋。
“那我們豈不是要分開睡了!”景韶不滿地抗議。
“嗯,”慕含章點了點頭,看著景韶哭喪著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不過,王爺可以夜間去臣的營帳探討軍情。”
“對,我怎麼沒想到!”景韶聞言,不禁眼前一亮,拉著慕含章起身,“走,我們這就回王帳探討一會兒!”
次日,雲松回了一趟王府,將慕含章要的東西一一找全帶了過來。
東西挺多,但都是小物件,所以也不費什麼事。景韶好奇地湊過去看,一眼就看見了一把碧玉簫。
“君清,你會吹簫啊!”這東西以前可沒見他用過,景韶有些好奇地拿著那簫來回看,通體碧綠,入手溫潤。
“幼時學的,琴太重,行軍礙事,這簫卻是可以隨身帶的,”慕含章解釋道,“若是路上缺錢,還能把它當了。”
景韶把玩玉簫的手頓了頓,文人墨客不都很珍視自己的琴簫嗎?怎麼自家王妃就這般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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