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孩子?”霍留行因這顛倒的稱呼一愣。
霍起似乎陷入了什麼回想當中,過了會兒才答:“哦,他是我當年從邊關撿來的一個孤兒,與你大哥一般大,感情深厚,親如手足,我便也稱他一聲‘孩子’。如今若還活著,應是中年了。隻是二十七年前,他早已與你大哥一起戰死,哪裡還有今日。是我看岔了眼,一時記起你大哥,晃了神,才給敵人鑽了空子。”
聽見這段舊事,霍留行一時沒有說話。
霍起像是看穿了他,笑了笑:“怎麼,為難了?”
他搖頭。
霍起嘆了口氣:“留行,有些事,我早已表過態,如今再與你明明白白重說一次。當年鎮國長公主打著‘勸降’的旗號誘騙我霍家軍自投羅網,對你大哥趕盡殺絕,現在她的女兒嫁來了霍家,隻要我活著一日,就永遠不可能接受這個兒媳。”
“你不用瞞我,你帶沈家那個孩子來了東谷寨,這是什麼意思,我這當爹的一清二楚。你此前傳信與我說,她對你並無威脅,反倒處處幫襯你,這到底是真是假,我不聽你一面之詞,須得親自驗證過才算數。倘若她當真純善,我雖不可能接受她,卻也不會加害於她。但倘若她對你,對霍家有一絲一毫的動搖或不忠,留行,一個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我要怎麼處理,你心裡應當有數。”
“您想怎樣驗證?”見他沉默不答,霍留行站起身來,一掀袍角,屈膝跪下,“父親,我知我此刻為她求情是不孝之舉,但我與您擔保,我已制定好重返汴京朝堂的周全計劃,她一介深閨女子,當真壞不了大局。她這些日子隨我吃苦受難,著實不易,即便您有心驗證,可否暫緩一緩?”
“留行,”霍起跟著起身,走到他面前,將他扶起,“你還不曉得,定邊軍的奸細供出了誰。”
霍留行皺起眉來。
“薛家,那人供出了薛家。”霍起凝視著他,“不管這到底是真供還是假供,我都必須拿這件事,先試試沈家那孩子的態度。”
作者有話要說: 操之過急霍留行:老子人生第一次接吻,沒經驗,不小心太兇殘了,讓各位看官見笑。
第33章
霍起話音剛落, 有一士兵入內報信,稱沈令蓁派了身邊婢女跟守衛詢問霍留行的去向, 說有要緊的事找他。
霍留行皺著眉頭看了眼霍起, 大概猜到了究竟。
霍起點點頭, 轉身穿戴甲衣,邊道:“把她帶到隔壁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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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領命而去。霍留行與霍起也移步到了隔壁。
兩炷香後, 沈令蓁在蒹葭的陪同下匆匆而至,一看上首金甲披身, 凜若冰霜的人,再與下首霍留行對了個眼神,便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上前行禮:“令蓁見過……”她在稱呼上一頓,因這明顯不熱絡的氣氛選擇了疏遠的叫法, “霍節使。”
霍起點點頭:“坐吧。聽說你有事找留行。”
沈令蓁在下首位置坐下, 這一坐, 四下死寂, 隻剩門外火把炸開的火星噼啪作響。
她懷著滿腔急切來找霍留行問薛家的事, 真到了眼下卻有些如坐針毡, 局促地道:“是這樣的……我方才聽院裡巡視的士兵說霍節使抓了個通敵叛國的奸細,那奸細聲稱自己是受了汴京薛家的指使……”
霍起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見右手邊的霍留行始終沒有開口搭腔的意思,她硬著頭皮與霍起對話:“令蓁自知一介深閨女流本不當過問政事, 隻是……隻是此番事關重大,令蓁鬥膽一問,這個薛家可是指我姑表哥一家?”
霍起點一下頭。
沈令蓁又看一眼繃著臉一聲不吭的霍留行, 猶豫道:“除口供外,可還有其他確鑿證據?這其中會否有什麼誤會?”
霍起肅然道:“你不相信薛家會犯這樣的事?”
“我與我姑表哥自幼相識,十分清楚他的為人秉性。我姑姑與姑父也向來忠實本分……”沈令蓁斟酌著道,“我的確不相信他們會做出這樣的事,還請霍節使明察。”
“我身為地方節使,無權查辦這樣的大案,其中是否有誤會,應將人證、物證移交至汴京,由聖上親審。”
沈令蓁緊張道:“此事已經到了非要驚動皇舅舅不可的地步嗎?”
“為人臣子,理應忠君守法,如此要事豈能瞞上?按你意思,是希望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包庇嫌犯?”
霍起本就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度,一句陰沉的“包庇嫌犯”驚得沈令蓁慌忙起身,屈膝跪下:“令蓁失言了。”
一旁霍留行的臉色卻驀地和緩下來,看了一眼上首。
霍起努努下巴,示意他去。
霍留行起身將她扶起:“私下失言無妨,左右這裡沒有旁人,起來吧。”
沈令蓁心驚膽戰地看看他,後知後覺地想到,沒錯,她的確一時心急說了大逆不道的話,可這兒還有個欺君那麼多年的在呢,明明誰也沒比誰好多少。
霍留行朝霍起拱一拱手:“父親,令蓁所言並非全無道理,我想此事還不到驚動聖上的地步。且不論現下口供與證物真假難辨,此番西羌借國內天災,利用流民頻頻叩我關門,所圖必大,此時將奸細送去汴京,即使一路再謹慎嚴密,也難免打草驚蛇。不如來一出反間計,將這奸細送回軍中,巧加利用,一則進一步查清其背後主使,免得誤傷忠良,二則也有機會大破西羌。待一切塵埃落定,再將此事稟明聖上未嘗不可。”
沈令蓁在旁拼命點頭。
霍起看了看她,問霍留行:“倘若反間失敗,你當如何?或反間成功後,證明主使確是薛家,聖上無法諒解你最初隱瞞此事的苦衷,叫我霍家背上隻手遮天,好大喜功的罪名,你又當如何?”
沈令蓁小心翼翼地插話:“……假如提前上報此事,但與皇舅舅說明薛家極可能受了冤枉,請皇舅舅耐心等待真相水落石出呢?”
霍留行搖搖頭:“你認為薛家清白,過後必能抓到真正的主謀,聖上卻未必這樣想。即使與他說明,他心中也不可能毫無芥蒂,必要從此對薛家這通敵的嫌犯另眼相待。你既要杜絕薛家無辜遭難的可能,眼下就必須隱瞞此事。”
“可我也不想郎君為此遭難啊!”沈令蓁脫口而出。
霍起眯起眼看著她。
沈令蓁想了想,抿抿唇道:“要不這樣……萬一到時候皇舅舅追究起來,霍節使便推說這是我的主意,說是我三跪九叩,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求您,您沒辦法才隻好答應。皇舅舅知道我與阿玠哥哥關系親近,想來會理解這個說辭。若是他還不肯消氣,我便請母親出面周旋,您覺得如何?”
“你當真願意一力攬下此事?”
沈令蓁點點頭:“今夜本就是我主動替薛家求的情,出了什麼事,當然應該由我擔著,我願即刻立下文書,以便皇舅舅來日查證。”
“那此事就暫時這麼辦,文書便不必了。”霍起搖搖頭,看向霍留行,“天快亮了,留行,你們去歇會兒。”
霍留行頷首告退,帶著沈令蓁回了她先前落腳的三合院。
這一番來回折騰已近卯時,進了臥房,沈令蓁疲憊地長籲一口氣,隻是心裡還記掛著薛家的事,毫無睡意,反復問:“郎君,你看這事還有沒有哪裡不妥的,我們好查漏補缺一下。”
霍留行看看她:“當真擔心你姑表哥?”
沈令蓁誠懇點頭。
霍留行嘆口氣:“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桃花谷被擄的經過?”
她一愣,不明所以道:“郎君的意思是?”
“你想想,為何那麼巧,偏偏在你與薛玠會面之後,敵人便摸透了你的蹤跡?”
聽懂他言外之意,她一時也沒來得及考慮他是怎樣知道這件事的,隻道:“可是阿玠哥哥不可能傷害我的。”
“他有沒有可能傷害你,我不知道,但可以確信的是,這件事隻有兩種可能,第一,薛家有誰在替哪個大人物做事,第二,你姑表哥身邊出了內鬼。假如是第一種,那麼這通敵叛國一舉,多半真是薛家所為,而假如是第二種,那麼說明早在那時,薛家便已被人盯上,這次要洗刷冤屈,恐怕不太容易。”
沈令蓁皺起了眉頭,承認他所言不無道理。
“我與你說這些,是希望你及早有個準備。但我既已插手此事,定當盡力而為。”
“那郎君打算何時將奸細送回軍中?我想是越快越好。”
“父親應已派人去辦了,你安心歇一覺。”
沈令蓁點點頭,臨要上床榻,又操心地嘮叨:“知情此事的人應當不多吧?郎君可得關照他們守口如瓶。”
霍留行有心催促她趕緊睡下,無奈道:“他們都是牢靠之人,縱是不關照,也都知道縫緊了嘴,你放一百個心。”
“我可不放心。”沈令蓁搖搖頭,指指後窗的方向,“方才就是在那裡,有兩名士兵私下議論此事,才會被我聽見。不是我說他們壞話,實在是他們口風太松,若不好好交代下去,容易壞了大事。”
霍留行目光微微閃爍一瞬,剛要張嘴解釋,忽見沈令蓁神情一滯。
她疑惑地道:“郎君說……他們都是牢靠之人?”
霍留行避而未答:“好了,睡吧。”
沈令蓁卻陡然陷入了沉默。
蒹葭說,東谷寨是軍事重地,那麼把守此地的將士,的確理應像霍留行說的那樣非常牢靠。
既然如此,為何竟有人在真相未明之前擅自議論這樣非同兒戲的事,還被她輕易聽了去?
即使當真偶然出了兩隻蛀蟲,為何方才,霍起竟未曾表示驚訝,也並未主動詢問她是從誰口中得知此事,而此刻,霍留行又為何沒有對這樣的下屬表明定當嚴懲的態度?
沈令蓁愣愣看著那扇後窗,再回憶起方才進到霍起書房時的詭異氣氛,恍惚間明白過來什麼:“那兩名士兵是故意叫我聽見這件事的?”
霍留行沉出一口氣,似是默認了。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郎君原本就打算對皇舅舅隱瞞不報,隻是擔心到時受到牽連,所以故意引我前去替薛家求情,讓我攬下這件事?”
霍留行皺著眉搖頭:“我還沒窩囊到要你一個小姑娘替我保駕護航,這件事,我有把握過了聖上那關。”
“那……那為何方才……”沈令蓁愈加不解了。
霍留行揉了揉眉心,輕聲道:“別問了行嗎?我不想騙你。”
沈令蓁看著他,忽然大徹大悟地明白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原來郎君是在試探我的立場嗎?郎君在茅屋裡還口口聲聲說相信我不會背叛你,一轉頭卻出了這樣一道題來考驗我?”她說著再退一步,“那我今夜上交的答案,郎君還滿意嗎?”
霍留行咬牙道:“我沒有。”
“我知道這應當是霍節使的意思,但郎君也默許了不是嗎?”
霍留行無可辯駁。
沈令蓁的眼眶瞬間紅了一圈:“嫁給郎君以來,我自認從未做過對不起郎君,對不起霍家的事。即便郎君欺我,瞞我,我也還是站在你這一邊,那不僅僅是因為我同情郎君的際遇,更是因為我視郎君為我的家人,我的夫君。我以為如今我們也算患難與共,到了這份上,理應彼此推心置腹了,可郎君今夜之舉,讓我覺得,這一切好像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廂情願……”
她說著說著,哭腔越來越重,卻一直強忍著沒有掉眼淚:“方才與霍節使你來我往,引誘我表態時,郎君當真沒有想過,我知道真相後會有多難受?”
霍留行當然想過。但倘使他當時嚴詞拒絕試探沈令蓁,又該怎樣面對始終沒有放下喪子之痛的父親。
他閉了閉眼:“剛剛之所以誘你表態,是為了讓我父親打消對你的疑慮。我沒有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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