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敬堯挑眉,提出一個關鍵問題:“我來時,你會讓我碰?”
陳嬌抿唇,默認。
虞敬堯笑了,覺得這賭約很有意思,兩年內他得到了人,兩年後,他有信心她會繼續跟著她。
陳嬌還沒說完,補充道:“賭約有勝有負,也有平局,如果我沒能讓虞爺對我死心塌地,但虞爺也沒能讓我心甘情願,便是平局,屆時還請虞爺體量我想嫁人的心願,放我離開,反正那時虞爺對我應該已經膩味了,再找別的美人也不難。”
虞敬堯笑容收斂,面無表情地問:“若我不答應?”
陳嬌取出剪刀,冷聲道:“虞爺應了賭約,您至少可以得到我兩年,虞爺不肯應,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虞爺得到的,隻有一具屍體。”
虞敬堯懶懶靠著椅背,食指撥動桌面的酒盅,黑眸喜怒不明地盯著陳嬌。
陳嬌不卑不亢地與他對視。
虞敬堯食指一定,忽的笑了,無奈地道:“好,我跟你賭。”
陳嬌立即取出提前寫好的賭約,白紙黑字,叫虞敬堯畫押。
虞敬堯看了一遍,笑著摁了首印。
陳嬌又道:“賭約虞爺想搶走毀了,我無可奈何,還請虞爺再發一誓,就說如果你敢違約,便罰你不得好死,虞家斷子絕孫。”
虞敬堯臉一黑,沉聲道:“你別得寸進尺。”
陳嬌平靜反問:“虞爺若遵守約定,再毒的誓言都是空話,您又怕什麼?我一個孤女被你欺到這種境地,讓你發個誓不行嗎?”
虞敬堯攥了攥酒盅,目光掃過小女人紅豔的嘴唇,他冷哼一聲,突然舉起右手,照著陳嬌的意思咬牙切齒地發了毒誓。
沒有男人尤其是家裡的獨苗會拿斷子絕孫這種毒誓當隨便說說,陳嬌松了口氣,如果這兩年她真的燉不爛這隻豬蹄,至少她還可以離開,再去尋找一個不介意她失了清白的好男人。陳嬌不想陪虞敬堯,但她真的沒有全身而退的辦法。現在虞敬堯還算耐心,哪天他什麼都不顧了,讓人往她飯菜茶水裡下藥,陳嬌也隻能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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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現在你可以陪我了。”
被逼發誓,虞敬堯沒有胃口吃飯了,隻想先享受這個費力得來的女人。
陳嬌一把抓起剪刀,防備地盯著他。
虞敬堯的臉,更黑了:“是你親口所說,你會陪我。”
陳嬌哼道:“我會陪你,但我現在不高興,沒有心情。”
虞敬堯被她氣笑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椅子上嬌小的女人:“讓你這麼說,你不高興我就不能碰你,那以後每次我來,你都可以拿不高興當借口,你覺得我很傻是不是?”
陳嬌仰頭看他,不慌不忙道:“虞爺怎麼會傻?你現在非要強迫我,我會答應,但你碰到的隻是一根木頭,如果虞爺願意再給我一點時間接受你,至少等我忘掉你是怎麼欺負我的,忘掉這幾天的憋屈,我自會像妻子一樣溫柔順從。”
小女人連珠炮似的說啊說,偏偏虞敬堯居然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
他退回座位上,又嘆了口氣,瞪著陳嬌問:“那我怎麼做,你才會忘掉這幾天的憋屈。”
陳嬌扭頭道:“真心換真心,你對我好,我自然就能忘,你始終把我當歌姬輕賤……”
“歌姬可沒你這麼大的脾氣。”虞敬堯打斷了她的氣話,幽幽道:“也沒你這麼貪心。”
陳嬌沒理他。
虞敬堯看看這一桌飯菜,主動結束了談判:“行了,吃飯吧。”
陳嬌看他一眼,拿起了筷子。
就在此時,富貴突然跑了進來,瞅瞅陌生的男人,小狗崽兒撒腿跑到陳嬌這邊,抬起前爪扒著陳嬌,伸著腦袋努力往飯桌上望。
虞敬堯倒是聽過張管事的匯報,知道她養了一隻白毛狗,並未奇怪。
“你喜歡狗,我能給你找到更好的。”虞敬堯笑了下,開始哄美人高興了。
陳嬌摸摸富貴的腦袋,淡淡道:“不用,我就喜歡富貴。”
虞敬堯臉色陡變:“你叫它什麼?”
陳嬌努力忍著笑,垂著頭,漫不經心地道:“富貴啊,多喜慶。”
虞敬堯起初還當她真是無心之舉,但,他突然發現,小女人似乎在咬著嘴唇內裡,強忍什麼。
虞敬堯就明白了,她故意給他添堵呢!
虞敬堯懂事後,最嫌棄的就是當初老爺子給他起的俗名,像個小廝,所以有人敢當著他的面提“富貴”,那人一定沒有好下場,太久沒聽到“富貴”,虞敬堯都快忘了他心底還有這個揮之不去的避諱。
換個人,虞敬堯早就收拾對方了,但對面坐著的,是個嬌滴滴的小美人。
小美人賭氣的樣子,也讓人賞心悅目。
虞敬堯不氣了,回味一番,他低聲問道:“剛剛你說,你就喜歡富貴?”
男人輕佻的語氣,陳嬌立即聽出了他話裡的調戲意味。
陳嬌有點懊惱,不懂虞敬堯為何不生氣,反而甘願當一隻狗來佔她的便宜。
她故意裝不明白,承認道:“是啊,來,富貴,給你吃排骨。”
說完,陳嬌夾了一塊兒排骨丟到地上,富貴立即撲過去,歪著腦袋使勁兒咬了起來。
虞敬堯看看地上的狗,再看看低頭吃飯的小美人,心想,隻要她肯給他,她叫他驢他也應。
第37章
吃完飯,陳嬌覺得虞敬堯可以走了。
虞敬堯卻想多與她待會兒,而且,他思來想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丫鬟們將碗筷撤下去,虞敬堯喝口茶,思索著對陳嬌道:“你說我對你好,過段時間你就會忘了被我欺負的憋屈,但如何算我對你好?咱們還是得定個具體點的條件,不然什麼都你說了算,我豈不是吃虧?”
跟美人談交易,虞敬堯願意讓著她點,可他也不能太吃虧。
陳嬌抿了抿唇,小狗崽兒富貴吃飽了,臥在主人面前,腦袋緊挨著主人藏於裙擺下的一雙小腳。
虞敬堯看在眼裡,覺得這狗富貴很礙眼,比他先佔到美人的便宜。
陳嬌想不到條件,虞敬堯替她想了一個,笑著商量道:“這樣,你讓我做三件事,你可以適當為難我,但不能太過分,譬如讓我吃餿飯那種,我都做到了,表足了誠意,那你也就別氣了,好好跟我過?”
陳嬌看他一眼,道:“三件事,太少。”
虞敬堯此時心情好,很好說話,馬上給她加了兩件。
陳嬌想了想,道:“十件,虞爺一出手就是千兩銀票,三五件小事不符合您的做派。”
虞敬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小狐狸就是小狐狸,竟知道拿銀票的事來堵他的嘴。
手指頭扣了扣膝蓋,虞敬堯點點頭:“行,十件就十件,但,你必須在一個月內想出這十件事。”
他的耐心有限,不能再讓她鑽期限的空子。
陳嬌問他:“假如虞爺做不到,又該如何?”
虞敬堯不傻,盯著她道:“你先說事,隻要不是太強人所難,我聽了後主動放棄一件事,兩年之期便縮短一個月。”
陳嬌覺得,這樣還算公平,說到底,虞敬堯是強勢的一方,他什麼都不答應直接強來,她也沒辦法。
“說吧,第一件事是什麼?”虞敬堯來了興趣,信心十足地問。
陳嬌最恨虞敬堯的,就是他的卑鄙與無恥。
“虞爺學過四書五經嗎?”陳嬌問。
虞敬堯皺皺眉,探究地看著她:“問這個做什麼?”
陳嬌笑:“虞爺先如實回答我。”
虞敬堯哼了哼,往椅背上一靠,滿不在乎道:“小時候學過,但我又不考秀才,認了字便丟下了。”他是商人,一個商人是否成功,看的是他能不能賺錢,不通四書五經也沒有什麼可丟人的。
陳嬌這就說出了她的第一個要求:“我喜歡君子,虞爺雖非君子,但還有改正的機會,第一件事,就請虞爺背誦孔聖人的《論語》罷,何時虞爺能當著我的面一字不落的背下來,何時便算虞爺完成了第一樁。”
虞敬堯詫異地看著她。
陳嬌解釋道:“《論語》分二十卷,共計一萬一千餘字,聽聞虞爺天生聰敏,想必一天背誦兩千字不成問題,五日也就能背完了。這個要求不算強人所難吧?”
說完,陳嬌淡笑著轉向虞敬堯,杏眼帶著挑釁。
虞敬堯知道她在使激將法,不過小妮子算錯了,他虞敬堯雖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記性遠超常人,不就是一萬字嗎?不用五天,三日他就能背給她聽。
“每次完成一件事,你需給我親一口,不然對我太不公平。”虞敬堯又來討甜頭了。
陳嬌當然不應。
虞敬堯冷笑:“怎麼,我辛辛苦苦背那勞什子的《論語》,這麼一點要求你都不滿足?”
男人似乎要露出狠辣的一面,陳嬌終究不敢把他逼急了,靈機一動,討價還價道:“虞爺每次完成一件事,我可以親你一口,其他的免談。”陳嬌親他,蜻蜓點水也是親,反過來,虞敬堯不定會怎麼欺負她。
陳嬌考慮的是如何讓自己少吃虧,虞敬堯卻被她主動親他的念頭刺激到了,拍拍衣袍站了起來,邪笑著道:“好,你親我就你親我,等著。”
言罷,虞敬堯大步離去,龍行虎步,好像他是要出徵的將軍,很快就會帶著戰利品凱旋。
陳嬌坐在椅子上,回想自己當年在國公府背誦《論語》的幼年時光,覺得虞敬堯至少也得背個十來天,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小半個月,她都可以高枕無憂,順便好好琢磨剩下的九件事。
虞敬堯回了虞家大宅。
男人的書房就像女人的首飾盒,裡面裝的越滿,來人一炫耀就越有體面。虞敬堯的書房也不例外,裡面收羅了各種藏書,四書五經應有盡有。
劉喜找了《論語》出來,恭敬地送到虞敬堯面前,好奇道:“爺怎麼想到要看這個了?”
虞敬堯眼睛看著書,嘴上訓道:“出去。”
劉喜一縮脖子,趕緊走了。
虞敬堯穿著中衣靠在床頭,看了幾行,就領悟到陳嬌的意思了,她在暗諷他是小人。
虞敬堯想笑,小人有何不好,他若是君子,怎麼得到她?
為了早日得到小女人主動的一吻,虞敬堯生平第一次挑燈夜讀,三更天才睡。
翌日早上,虞敬堯坐在永安堂等候母親,人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心裡卻在默默重溫昨晚所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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