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被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向謝致,而同時,六樓剛剛跟顧白互道早安的司逸明探出了頭,看表情,對於自己被這麼喊出來這事兒,心情似乎不太美妙。
樓裡來往的妖怪們一個個安靜如雞,不敢講話。
司逸明冷著一張臉,睥睨著樓底下的謝致,一臉“沒大事我就揍你”的表情。
謝致一點都不虛,他仰頭說道:“雨太大了,你送顧小白啊!”
司逸明臉上的不愉快頓了頓,偏頭看了一眼謝致身邊渾身湿噠噠的顧白,點了點頭,對仰頭看他的顧白說道:“回來換衣服。”
聲音聽起來帶著些怒氣,但表情卻是好了不少。
謝致拍了拍顧白同樣湿透了的肩:“去吧。”
顧白點了點頭,重新回去換了身衣服出來,兜頭就被司逸明蓋了一腦袋雨衣。
這種天氣,傘是沒有用的。
雨衣也不見得有用,但兩個加在一起,總歸是會好一些。
顧白坐在車裡,瞅著白茫茫的雨幕,嘆氣:“這雨什麼時候能停啊。”
司逸明看了一眼天。
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得看蒼龍什麼時候逮住那頭從東海裡跑出來的夔。
“沒事。”司逸明說道,“下雨我就送你。”
“您不忙嗎?”顧白問。
司逸明點了點頭:“除非有什麼突發事件,不然最近都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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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也不跟他客氣,臉上笑容燦爛的:“那我就不客氣啦!”
顧白這次的工作地點距離住處近得很,開車更是隻要短短四分鍾的車程,說兩句話就到了。
司逸明看到顧白穿好了雨衣準備下車,說道:“你這次事情結束之後要跟翟良俊去北方?”
顧白點了點頭,旋即想到司逸明之前說過會有事要找他幫忙,於是問道:“司先生是有什麼事嗎?很急嗎?”
“不是。”司逸明搖了搖頭,“去北方的話也可以,北方也有你能幫忙的地方,到時候跟你們一起去。”
顧白也不多問,幹脆的點了點頭,把松緊帶系緊了就準備開門。
停車的地方距離他的工作地點也就十來米的距離,但這風刮得實在太厲害了,不想被淋透還是雨衣比較靠譜。
司逸明看著顧白開了門,又補充道:“下班發條短信,我來接你。”
顧白點了點頭:“麻煩司先生啦!”
司逸明看著顧白關上門之後,雨衣被風灌得鼓起來,整個人走兩步就被風吹著往旁邊踉踉跄跄的晃兩下,不禁抬頭瞅了一眼天色。
真廢,他無情的想,一晚上了都沒抓到。
司先生發動了車子,全然無視了他本人之前抓雞抓了一周多才抓到這個事實。
顧白走到門口的時候撞上了同樣穿著雨衣撐著雨傘的師兄。
“師兄早上好。”顧白聲音悶悶的,臉上被冷酷的雨水拍得冰涼一片。
“早。”師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放下顧白之後就離開的車。
他眼不瘸,那好像是一輛法拉利。
他和顧白一起走進門解著雨衣,問道:“誰送你來的?”
顧白扒掉了身上的雨衣,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是司先生!”
“司逸明?”
“對!司先生人好。”
師兄:“……”
每分鍾千萬上下的金融大佬送他小師弟上班??
這是什麼時髦設定??
師兄震驚的看著他這個小小一隻賊雞兒可愛的小師弟,想到江湖傳聞有錢人的混亂生活,腦子裡閃過無數的騷操作,最後拍了拍小師弟的肩。
“缺錢一定要跟我們說啊小白。”師兄語重心長。
別被那些有錢的野男人迷惑了,藝術女神才是我們真正的歸宿!
顧白看向他的師兄,點了點頭:“我現在已經不缺錢啦!”
師兄非常滿意的點點頭,帶著一臉老父親的欣慰,看著顧白精神滿滿的從雜物間裡扛出了他們的材料。
他跟著顧白走過去,卻發覺了一點不對勁。
師兄伸手按住了顧白的肩膀,在他頭頂比劃了一下。
“小白,你是不是長高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白:難怪我最近食量暴增,原來是二次發育了!
翡翠首飾:??我有話要講!
夔(kuí):東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裡。其上有獸,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
東海中有座流波山,在入海七千裡的地方。山上有一種野獸,形狀像牛,青色的身子,沒有角,隻有一隻腳,出入海水時必定有風雨相伴,它的光如同太陽和月亮,聲音如同雷響,它叫夔。
第42章 藝術女神怕是真的被戴上了綠帽。
“長高?”顧白愣了愣, 摸了摸自己頭頂, 沒什麼感覺。
“我覺得是長高了一點。”師兄說道。
大概是藝術從業者所特有的敏銳觀察力, 對於細枝末節的小變化,感覺總是要敏感一些。
顧白想到自己最近食量大增的問題, 又想起了司先生說的那句長身體,頓時也有點小激動了:“那……量一量?”
師兄看了一眼時間,還沒到正式開工的點, 幹脆的點了點頭。
展廳裡沒有能量身高的地方,師兄就從旁邊做設計的人那裡借來了卷尺。
師兄踩著底,然後貼著顧白背後拽上去, 壓了壓他蓬松的頭發,一比劃:“哎喲。”
顧白被壓著腦袋, 也不敢動:“怎麼樣怎麼樣?”
“高了一點五釐米!”師兄說道。
顧白驚奇的回過頭來瞅著標記, 摸了摸自己天天吃老多也不見長肉的肚皮:“還真是二次發育啊。”
師兄看著比他矮了半個腦袋的顧白, 摸了摸他腦袋上豎起來的小揪揪,鼓勵道:“繼續努力。”
“好!”顧白應了一聲, 又揉了揉肚皮, 他一定為了他的身高努力多吃!
順便再多做做拉伸操,說不定還能多長點個子。
“今天把底下的那個燈光處理完。”始終指了指牆面那團完成度不算太高的篝火, 篝火中心是一團特制的柔光小燈泡, 又平又小, 貼在牆面上之後隻有一點小小的起伏,是可以輕易處理掉的小瑕疵。
但是篝火周圍的環境色和光線,在進入細化的尾聲時, 會相對較復雜一些。
顧白從工具箱裡拿出了顏料,隨手扯了塊幹淨的塑料布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邊,盤上腿拿起添加劑和顏料小心的混著,低頭配色。
顧白之前是不介意直接一屁股坐地上的,但是看這架勢,今天這雨恐怕是停不下來,所以他下午可能還得坐司先生的車回去,總不好弄髒別人的車。
顧白和他師兄的這面壁畫,從頭頂有星無月的黑沉墨藍往下落看,夜幕之下是山峰頂端上覆蓋著的白雪,其下是夜色之中墨綠深沉的群山,暗淡的白色賦予了它們清晰的輪廓。
群山之下是一片平坦而豐厚的草場,草場如同綠毯蔓延而來,中心有一灣極淺卻寬闊的的水灘。
有帳篷在水灘邊上,生起了篝火,明亮璀璨,篝火旁有一隻藏羚羊輕悄悄的湊過來,抬著前蹄對是否繼續前進猶豫不決。
而夜幕之下由師兄主筆的另一面,是一望無際的草場,其上有奔跑著的藏羚羊群,還有一側它們在休憩,遠處隱約還可以窺見牦牛與野驢,以及零星的幾匹野馬。
顧白抽了幾縷染色性極佳的棉麻,小心的將篝火中心的燈泡邊緣補平,然後一層一層反復的上著塗料。
今天天氣不好,湿度太高,顏料晾幹成了個大難題,即便是用速幹的添加劑,顏料也幹得慢吞吞的。
顧白沒辦法,在等待期間,又轉頭去細化起背景來。
下雨讓整個展廳都顯得有些潮湿黏膩,偶爾有人進門時帶進來的風都像是夾著雨絲。
顧白看著自己的牆面,有點犯愁。
“這樣的天氣進度都拖慢了,要不我們買個吹風機吧。”顧白出餿主意。
師兄轉頭看了他一眼,手中畫筆輕輕戳了戳顧白的腦袋:“別想,乖乖畫去。”
顧白揉揉臉,剛準備重新坐回那張塑料布上,就聽到總策劃拿著張表走過來,對師兄說道:“作品資料填一下,準備做展示牌了。”
師兄點了點頭接過了表格,又接過了圓珠筆,想都沒想就低頭寫了起來。
顧白伸腦袋看了一眼,卻發現作者那一欄裡,他的名字在前邊。
像這種合作作品,展示牌的作者名字排列可是有著規矩的,排在前邊的,一般理解為作品的主創作者,通常情況下,默認後面的人是負責打下手的。
這種時候可不是什麼排名不分先後,這種時候排名可是正兒八經的讓人知道誰是主創的。
顧白覺得師兄大概是手滑了,他輕輕戳了戳師兄的腰,提醒他:“師兄,作者名字。”
師兄看了一眼名字,檢查了一番錯別字,疑惑的抬頭:“沒錯字啊?”
“我是說順序。”顧白解釋。
師兄又看了一遍,更疑惑了:“順序也沒錯啊。”
顧白愣了愣,指了指表格,又指了指自己:“我……主創?”
“當然。”師兄奇怪的看著他,“難道不是嗎?這個草稿設計的原作者是你啊。”
顧白傻了半晌,低頭瞅了瞅表格,有點想說點什麼,但是又無從說起,最終隻是看著師兄,傻了吧唧的笑了起來。
師兄看著他這副傻樂的樣子,哭笑不得的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這點事就樂了?之前藝術博覽中心那兩面還隻寫了你的名字呢。”
顧白晃了晃腦袋:“那不一樣。”
藝術博覽中心那個群體牆的展示牌,他的名字還擺在最後一位來著!
“行了行了,畫你的畫去。”師兄收回手,繼續填表。
司逸明下午來接顧白的時候,收獲了一個宛如上幼兒園得了小紅花一樣一個勁傻樂的顧小白。
司先生看著顧白這副傻了吧唧的樣子就忍不住也跟著樂。
顧白系好了安全帶,拿塑料袋把湿噠噠的雨衣和雨傘裝好免得弄湿了車,然後特別高興的跟司逸明說道:“司先生,這次工作我算主創!”
司逸明覺得這很理所當然,但看顧白這副高興的樣子,想了想,誇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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