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終於吃完,許知意放下筷子,還沒望向對面的男人,胸腔裡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聲已經開始。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還是壓不住心慌。
感應到男人的眼神已經落在自己臉上,許知意又喝一口水,迎上他沉靜的視線,男人今天穿藏青藍暗條紋襯衫,衣袖挽了幾道,小臂結實,手裡跟她一樣,也拿著一杯水。
輪廓深邃,一如六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時。
蔣司尋:“什麼忙,你說。”
許知意無聲看著他,這六年,從第一次見面的好感,到演唱會那天,在人山人海裡,她戴著眼鏡滿場找他卻沒找到的悵然,再到從倫敦爵士酒吧出來他替她撐傘,兩人走過那條巷子時的心跳悸動。
一晃六年就過來了。
他不會知道,這六年裡,她有多想他。
“這個忙,不是個小忙。”
蔣司尋:“沒事,你說。”
內心又是一番掙扎,說了之後,從此大概就真的陌路了,就像她和二哥。
許知意連喝幾口水,腦子是亂的,之前打好的所有腹稿都沒用上,聲音聽上去不像自己的:“我看上一個男人,他各方面條件都非常出色,家世不一般,自身能力強,皮囊好看,眼界也高...反正特別難追。想請你幫忙牽線。”
蔣司尋看著她:“是你喜歡很多年的那個人?”
許知意點頭:“嗯。不是對你說過,我表白那天,就會告訴你他是誰。”
蔣司尋握緊了水杯,當年她對寧寅其說,早就有喜歡的人,他以為是齊正琛,結果猜錯。她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有一幫熱愛馬術的朋友,有一群頂尖優秀的校友,這個人與他的朋友圈重合不奇怪。
他略緩:“看上誰了?我把人給你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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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意和他對視:“不用帶,他現在就在我面前。”
男人就這麼直直看著她,似乎忘了反應。
……
“知意。”
“知意,喝什麼飲料?”齊正琛的聲音將她從過去拉回來。
許知意回神,眼前是布村的沙灘,他們三人在海鮮館,蔣司尋就在她身旁。
她回齊正琛:“我不喝飲料,水就可以。”
齊正琛自己要了啤酒,問蔣司尋:“給你來一扎?”
蔣司尋:“你喝酒車還怎麼開回去?”
“今晚住在這,明早回。”他點了兩扎啤酒,“喝不完我替你喝。”點好餐,把菜單給服務員。
記不得有多久了,他們三人沒同桌吃過飯。
“知意。”
“嗯?”
她抬頭看向齊正琛。
“繼續打羽毛球吧,你從十來歲就打,別為任何人放棄,包括我,蔣司尋,都不值得。”
許知意:“不是不想打,是提不起興趣了。”
到了球場,整個人像被抽空,揮拍都揮不起來。
“等哪天有了興趣,應該還會再打。”
齊正琛匆匆看了她兩秒,別開視線。
想看又不能再多看。
啤酒先上來,齊正琛倒了三杯,先端一杯放許知意面前:“他們家啤酒不錯,你嘗嘗。”
許知意:“你來過?”
齊正琛點頭:“嗯,經常來。”
最高記錄,一個月來了五次。
蔣司尋端起其中一杯自顧自喝起來,沒參與他們的聊天。
齊正琛也沒多跟許知意聊,與蔣司尋碰杯:“不管怎樣,特別感謝,讓我覺得自己還算是個值得的人,至少做人不失敗,有朋友願意為我考慮。過去幾年,你應該過得比我難,我才煎熬了兩年,你是六年。知意也是六年。”
說著,他一口氣把整杯啤酒喝光。
蔣司尋:“我沒你想得那麼好。”
齊正琛又給自己倒一杯:“論跡不論心。對我來說,足夠好。”
蔣司尋將一杯酒喝完。
許知意端起磨砂啤酒杯,一口連一口抿著。
想著過去,誰都沒再說話。
“你現在還是每天都去看心理醫生?”蔣司尋打破沉默。
齊正琛睇他一眼,讓他別亂說。
蔣司尋:“既然遇到了就把所有事都攤開,說不定能治你心病。”
許知意怔怔看著齊正琛,什麼都說不出來。
從小對她最好的人,不僅失去了,還把他傷成這樣。
齊正琛抽了一張紙給她:“別哭。你哥說得對,我都已經結婚,還非讓你原諒我,像以前那麼對我。”
“知意,我從來沒後悔過前二十四年,就算知道今天這個結果,讓我回到小時候再重來一回,我還是會對你那麼好。我對你,男女之情隻佔了一部分。現在我徹底冷靜下來,想著,哪天如果我遇到什麼事,你肯定跟我家裡人一樣著急擔心。等我老了,不在這個世上的時候,你一定也是最傷心的人之一,說不定比他們還傷心。我剛剛就問自己,那我還求什麼呢?”
“我這個不算心病,沒蔣司尋說得那麼嚴重,比之前好多了,你看我現在都主動跟我媽緩和關系。你好好的,我也會過好我自己的日子。”
第五十六章
齊正琛最後還是回了倫敦,沒能在布村住下,吃飯吃到一半接到母親的電話,齊母問他怎麼還不回去。
他說跟幾個朋友喝酒,明早回去。
齊母問是什麼朋友:“你隨便逛逛就能遇到朋友?”
齊正琛照實說:“蔣司尋和知意。”
齊母一聽有許知意,勒令兒子今晚必須回到倫敦來住:“你都結婚了,你為知意和你媳婦都考慮考慮吧。我讓司機去接你。”
“媽,又不是我單獨跟知意吃飯,還有蔣司尋。”
“那也不成。誰讓你心在知意身上。了解你們為人的,知道你們大大方方,不了解的,看你們那就是不清不楚。到現在還不明白知意為什麼要跟你劃清界限?就以你對知意的好,你有多少個家夠散的?你結一百次,就能離一百次。把吃飯的地方發給我,我這就讓司機去接你。”
不容置喙,齊母掛電話。
齊正琛剛與母親關系有所緩和,不想再起爭執,將地址定位發過去。
這頓飯是許知意結的賬,誰都沒和她爭搶。
司機在一個小時零十分鍾後到達,來了兩人,把齊正琛那輛跑車一並開走。
坐上跑車副駕,齊正琛揮了揮手,煽情的話沒再說,也無需多正式的告別,都在同一個圈子裡,不可避免總會遇上。
敞篷跑車發動,開出百米遠,齊正琛又轉頭看,許知意還站在路邊目送,這一幕他想到了多年前。
每個周末下午,她坐校車返校,車已經開走,她臉貼在車玻璃上扭著頭不斷朝他揮手,用嘴型一遍遍說著,二哥,打電話給我。
而他站在站臺,一直看著校車拐彎不見。
直到跑車的尾燈變成兩個紅點,再分不清哪輛車與哪輛車,許知意收回視線。
她欲要轉臉看蔣司尋在幹嘛,人沒看清楚,被他攬到懷裡,手臂交錯落在她腰間,用力收緊。
心裡實在難受,許知意兩手從他西裝裡面穿過去,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懷裡。
每次遇到二哥,小時候的畫面就會一帧一帧浮在眼前,那種疼痛徹心扉,需要緩很久。
剛才在海鮮館,還想到她與蔣司尋過去的那幾年。
過去的一切總算都過去了。
蔣司尋垂眸:“你還沒這麼抱過我。”
許知意仔細想想,抬頭:“抱過。”她確定這樣環抱過他。
蔣司尋:“沒這麼用力。”
許知意沒和他辯,兩手鉗住他的腰。
海邊夜晚冷,蔣司尋先放開她,脫了自己的西裝將她裹住抱在懷裡。西裝上有他的餘溫,貼在了她皮膚上。
他低頭想要親她,許知意沒注意他的動作,臉又貼回他胸口。
男人隻吻了吻她頭發,作罷。
“今晚早點睡,明早喊你起來看日出。”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許知意“嗯”一聲回應。
上次休假來倫敦就錯過了日出,這次怎麼也得看到。
回到房間,許知意洗澡睡覺。
剛躺到床上,接到隔壁打來的電話,問她明早看過日出之後還想去哪。
許知意:“海邊沙灘隨處逛逛。”
蔣司尋:“這邊的沙灘不如夏威夷細膩,再去夏威夷待幾天?時間來得及,能在董事會會議之前趕到港島。”
她說:“我最不想去夏威夷。”
“怎麼了?”
電話裡靜默了一兩秒。
許知意:“那裡算是你跟我分開的地方。”
蔣司尋道:“我後來也沒再去過。”科恩在那裡有遊艇,每次遊艇派對讓他過去,他全都推掉。
她不想去夏威夷大概就像她不再打羽毛球一樣,暫時沒有那股心力。
“等你哪天想去,我再陪你去。”
許知意:“好。”
對他道了晚安。
翌日早上四點多,外面昏暗幽靜,他們出發去白崖。
開了那輛她坐過的四座深藍色跑車,保鏢駕駛,放了她喜歡的爵士樂。
靠在椅背裡,許知意又眯了十多分鍾。
上次是獨自過來看日出,明明崖上有那麼多等日出的各地年輕人,但當時她總感覺就隻有自己一人站在世界盡頭。
夜色下,跑車一路疾馳到目的地。
許知意先下車,蔣司尋拿出後備箱的照相機交給保鏢。
無需言語,保鏢心神領會,當年從事保鏢這行時,沒想到有天還多了一個攝影技能。
昨晚替老板做過攻略,在崖上怎樣能抓拍到日出大片。
許知意挑了一處與之前差不多看日出的地方,男人走到她身側站定,拿過她手裡的手機。加上自己那部,蔣司尋攥著兩部手機,修長的手連同她的手指也攥住幾根。
許知意沒抽回,任他攥著。
崖上的汽車越來越多。
有人對著幽暗的海面歡呼尖叫,聲音被海浪聲衝淡。
天空破曉,海天一線的地方開始半明半暗。
“手機給我。”許知意打算自己拍幾張。
她的左手在他手裡攥著,蔣司尋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許知意單手橫屏手機,對身側的人說:“一會你幫我按。”
從手機屏裡看過去,海天交匯處,一片橙色朝霞暈開淡青色天空,幾隻海鷗從鏡頭裡撲閃而過。
沒用她吱聲,蔣司尋按下拍照鍵。
沒多久,隻見天空變成金黃與淡粉,還夾雜著淺紫,淡青的天也漸轉深藍。此刻的天空猶如一個巨大的調色盤,五彩斑斓暈染交織。
天映在海裡,絢爛朝霞鋪滿海面。
海與天成了一色。
眼前每一次色彩變換,蔣司尋都抓拍記錄下來。
第一抹朝陽破海而出,整個海面通紅一片。
萬物又迎來新的一天。
她終於不再被困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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