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垂下眼睛,聲音又很低地說:“那可不可以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黎羚:“……”
好啊,原來在這裡等著。
樓道的窗外隱約飄來行人的低語、輪胎碾壓路面的響動,沙啞的、瓢潑的雨聲。
年輕導演的臉隱沒在黑暗中,靜默得如同一尊被淋湿的雕像,眼睫微顫,等待她的判決。
“不可以呢。”黎羚比較無情地說。
他沉默片刻,沒有血色的嘴唇碰了碰:“晚安。”
-
黎羚回到家,開了燈,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竟然又是金靜堯的外套。
外面雨下得這麼大,自己竟沒怎麼被淋湿。
而她清楚地記得,金靜堯剛才站在電梯裡,渾身都已經湿透了,臉也白得過分,仿佛一隻年輕英俊的水鬼。
她心中產生了一些怪異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拿出手機,黎羚盯著金靜堯的微信頭像看了一會兒,其實沒有猶豫很久,就將對方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
幾乎不超過半秒鍾,手機屏幕上就蹦出一條消息。
金靜堯:“剛才說不可以也很可愛。”
黎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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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
她盯著“可愛”兩個字看了許久。
死去的回憶突然開始攻擊她。
沒記錯的話,9787532754335的確很經常會誇她“可愛”。
以前她總覺得這是老父親對晚輩的贊美,沒有放在心上。
……老父親個屁。
對面仿佛意識到了什麼,飛快地撤回了這條消息。
然後又沉默了很久。
之所以金大導演會說這麼不要臉的話,是因為他自以為還在黑名單裡,說什麼黎羚都不會看見。
其實他給她發的不要臉的話豈止這一條。
他發了很多條。
很多頁。
萬萬沒有想到,心軟的神提前讓他刑滿釋放,這一條竟然就發送成功了。
他很忐忑,但也心存僥幸,覺得自己撤回得這麼快,黎羚應該是沒看見。
金靜堯思考了很久,該如何重新編輯自己的開場白,經過深思熟慮,很有禮貌地說了一句:“晚上好。”
“……”
他又見到了熟悉的紅色感嘆號。
-
將金靜堯再次拉黑之後,黎羚打給經紀人,沒好氣地質問對方,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隔壁住著金大導演。
經紀人說:“我說這都是巧合,是上天美麗的安排,你信嗎。”
黎羚:“滾。”
經紀人委屈巴巴地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還問什麼,我覺得他想得很周到啊,不都是為了你好……”
黎羚有點無語,說:“你不要告訴我,連搬家公司都是他找的。”
經紀人發出“嘿嘿”的笑聲。
黎羚:“……”還真是。
“房租和搬家費多少,你幫我算一算,我打給他。”她有些肉痛地說。
“別啊,幹嘛跟錢過不起。”經紀人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再說,你欠他的可不止這些。”
黎羚心一跳:“什麼意思?”
“完了,說漏嘴了。”對方猶豫片刻,“其實,你最近試的那幾個劇本,也是他推薦過來的。”
黎羚愣住了:“……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人家金導特意讓我不說的。”經紀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看,他在背後幫你做了這麼多,這麼好的導演,你還上哪兒去找……對了,他不會是在追你吧……”
黎羚渾身都僵住,幾乎手足無措。
雨還沒有停,電話另一邊的聲音卻似乎變成了一種回音,在瓢潑的雨聲中漸漸淡去。
她腳步有些踉跄地推開浴室的門,沒有放熱水,也沒有換衣服,抱著膝蓋,坐進空蕩蕩的浴缸。
——這麼好的導演。
黎羚心知肚明,就是因為他是這麼好的導演,所以他們才不應該走得太近。
為什麼要從劇組裡倉促地離開,正是因為她察覺到了這一點。
這段關系隻有斷在這裡,才是最好的、最安全的。
否則……不好的事情也許會發生。
雨越下越大,大雨勾連起另外一些回憶裡的聲音。
她聽到陳飛對她說,“你能跟何巍睡,為什麼不能跟我睡。”
她看到自己站在倫敦的大雨裡,一遍遍地拍打著門,直到手掌紅腫、喉嚨嘶啞。
在人生中最絕望無助的時刻,她抱著膝蓋,坐在空空蕩蕩的人行道上,一遍遍地問自己,究竟是什麼扼殺了她的前程。
最終,那場永無止境的大雨,變成了另外一種陰魂不散的詛咒,不斷地在她耳邊回響。
她不可以和導演走得太近。
不可以產生緋聞。
要保持距離。
自從金靜堯的電影殺青以來,她的確很努力地這樣做,努力從戲劇回到現實。
她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戒斷反應。
她以為自己會做得很成功。
可是就在這時,金靜堯突然告訴她,原來他扮演的角色,從來不僅僅是周竟,或者導演。
他還是9787532754335。
他和她的聯系不止一部電影,他早就活在她的現實世界裡。
他知道她喜歡聽的歌、想去的餐廳,他看過她演的每一部爛劇,見證了她每一次從戲劇回到現實的戒斷反應。
他們之間有這麼多的羈絆、這麼多條紅線。
那她要怎麼做,怎麼才能去切斷他。
戲劇和現實應該界限分明,但是金靜堯這樣蠻橫無禮地打破了它。
她討厭金靜堯。
他真的很壞、很可惡,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可是他也對她很好。
他是迄今為止,對她最好的人。
如果隻是為了道歉,那他現在為她做的事,未免也太多了。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她應該怎麼辦。
-
黎羚一夜沒有睡。
第二天,她再一次將金靜堯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並發誓從此不再對恩人做這麼幼稚的事。
她開誠布公地對他說:“導演,我們談一談。”
金靜堯說“好”。
不知為何,他的態度這樣冷靜平淡,反而令黎羚有些不安了。
“你現在在家嗎?”她問。
金靜堯;“不在。”
黎羚又是一怔。
他發來了一個黎羚並不陌生的地址,是城郊的一個攝影棚。
“有一場戲要補拍。”他說,“方便的話,我現在派車來接你。”
第62章
早高峰時段,高架橋上走走停停。
司機手搭在車窗上,百無聊賴地朝外看,突然發出了“哇”的一聲。
黎羚抬起頭,隻見鉛灰與深藍的天幕之中,一道似真似幻的虹影,如同海市蜃樓中的天國之門。
她一時恍惚,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見過彩虹。見到彩虹時應該做什麼,許願嗎,可是她明年就要三十歲了,不是還擁有願望的年紀。
她往窗外瞥了一眼,周圍的人都在拍照。
她忍不住也拍了一張,下意識打開微博,才想起9787532754335已經不在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手機上方蹦出了金靜堯的消息。
金靜堯:[圖片]
他發來的是攝影棚外,天空一角的彩虹。
她心中同時生出喜悅和悵然若失,突然覺得這個人更可惡了。
他好像在用這種方式來提醒她,他的確還是9787532754335。
他注銷微博,不是為了消失,而是為了登堂入室,以另一種方式接近她。他向她敞開自己的生活,他們擁有同一片天空和同一道彩虹。
名字變了,但他還是他,一直都是他。
-
到達攝影棚的時候,景已經搭好了,工作人員在調試機器。
黎羚有些詫異地看到了空蕩蕩的屋子,白牆、強燈。一張桌子,兩把對立的椅子,一個四四方方的鐵制鳥籠。
這竟然是審訊室。
——他們要補拍的,竟是這場戲。
雖然黎羚一直都記得,自己在這部電影裡一人分飾兩角,但除了試鏡的那一次之外,她一直都是阿玲。
不知為何,她的大腦之中,恍惚地出現了“有始有終”這四個字。
試鏡是這場戲,結束也是這場戲。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殺青。
金靜堯一直沒有出面,連試光都由另一名工作人員代勞,開機前不久,才姍姍來遲地推開門。
像被鏈條拖拽的屍體,他低著頭,動作緩慢地坐下。
手擱上桌面。
金屬手銬壓著桌子,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年輕男人微微抬起眼皮,自下而上地打量她。
黎羚的心又重重地跳了一下。
慘白的燈光之下,金靜堯穿著一身囚服,頭發非常短,面色蒼白,看上去瘦得可怕,連臉頰都深深地凹陷下去,側臉的陰影像兩把森森的刻刀。
必須承認,這一幕對於她而言,還是有著極強的視覺衝擊力。
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一個這樣虛弱的、死氣沉沉的周竟。
原來阿玲離開以後,他過得這麼差。
年輕男人低低地咳嗽了兩聲,臉色不見血色,白得很不自然,仿佛一臉病氣。
她其實想要對他說點什麼,但他抬眸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直接開始。
好像連話都不要和她說了。
最初的幾條都不是很順利,黎羚知道是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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