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年輕人的作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改變的。
“那要不要去一個地方?”
“去哪?”
“離這不遠。”路周道。
央儀不確定地問:“我去叫方尖兒?
他的眼底有月光著陸。
“可以隻有你嗎?”
這個世界上必然存在一種生物,叫男妖精。男妖精,專門在山裡出沒。
所以當那座翹腳樓被甩到身後時,央儀借著朦朧月色,邊打量前面人的身影,邊這麼想道。
她著了男妖精的道。
路周說要去的地方離奶奶家不遠。
沿著小溪往上,走不到數百米。
寧靜的山坳裡蛙鳴都能傳幾裡遠,也正是如此,央儀才會在夜裡夠膽子跟著他走。
溪流溯溯,清脆地敲擊著石灘。
雖月色朦朧,但央儀憑借白天的記憶,知道他們此刻應該就在溪邊不遠。一條石板橫搭在溪水上,白日裡央儀常看到村民過來浣洗。
再往深處,還有一片野山林。
Advertisement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來這,正要歪頭問路周,卻看到他不知從哪摸出一根蠟燭。
一手擋著風,一手借月光用打火石點燃。
盈盈燭火在他手心形成細微光暈,在湿潤的夜風裡忽然盛大地抖動起來。
“你白天來過這嗎?”他將蠟燭遞過來,“一個人在這會不會怕。”
“不會。”央儀斜握蠟燭,“你去哪?”
他似乎是朝那邊的野山林揚了下巴,“等我一會。有事你喊一聲,我能聽見。”
好奇怪。
一切處於未知,央儀卻選擇信任他。
眼睜睜看著他越過小溪去往山林,身影逐漸被黑暗吞沒,央儀找到一塊石板,坐下。
耳邊是山坳充滿自然趣味的夜。
水流叮咚,樹葉沙沙。
一豆燭火飄曳了許久,在燃至拇指長短時耳邊終於再次聽到清晰的腳步聲。
他很輕快,幾乎是跳過那條兩米見寬的小溪。
夜風將他的衣擺吹鼓,像那陣風一樣倏忽飛到了眼前。
燭火照亮的範圍不大,近到咫尺央儀才看見他額頭薄薄一層汗,黑發沾湿,鼻尖也亮亮的。
他依舊不喘,燭火在眼睛裡倒映出生機勃勃的光。
“吹蠟燭。”
央儀不明所以:“嗯?”
那人老神在在地說:“聽到了就不能裝不知道。快,還有幾分鍾。”
“……”
什麼幾分鍾?什麼東西?
搞這麼神秘。
在央儀低頭準備吹滅蠟燭時,他又忽然攔住了她。
大概是阻攔的動作太急,沒想太多,他直直地將手臂伸了過來。
央儀正低頭,嘴唇撞進他的掌心。
一秒觸碰,雙方都驚嚇般後撤。
他的手上有竹葉清香,掌心毛躁,砂礫般蹭過嘴唇。這是種從未體驗過的奇妙觸感。
一定是因為新奇,所以心跳才會亂了拍。
央儀抿了抿唇,才問:“又不吹了?”
燭火微弱,無法把他的不自然昭示天下。路周將一直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握緊了幾分。
“……不然,再等一下?”
等……
也不知道等什麼。
央儀不開口,他也不說。
兩個人在這樣奇怪的氛圍裡表演默劇。一時不知要將目光放在哪才好。
她盯跳動的燭火,他盯腳下一塊圓石。
直到數分鍾後,路周清了清嗓子。
“現在。”
“可以吹了?”央儀抬眸。
視線一觸即分,足以看到男生緊繃的下颌線。他點頭:“可以了。”
蠟燭熄滅,周圍陡然黯淡下來。
習慣了燭火的眼睛一時失焦,隻覺得眼前模模糊糊,到處都是不同深淺的黑色色塊。
眼睛忽然在這片黑色裡尋到一點光亮。
淡綠的,淺黃的,跳動的,飛舞的。
那些微末光亮在她眼前拖動出光的痕跡,照進她的眼底。
滿滿一玻璃瓶閃耀著的螢火蟲。
“生日快樂。”
路周對她說。
***
將玻璃瓶放到床頭時,方尖兒恰好從被子裡鑽出腦袋。
她眨巴眼睛:“什麼東西?”
房間裡亮著一盞老式臺燈,螢火蟲的光就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了。它們變成了樸實無華的小蟲子。
沒有標志性的光,方尖兒認不出,眯著略有些近視的眼凝視片刻:“臥槽,飛蟲?”
央儀無奈糾正:“是螢火蟲。”
方尖兒腦回路果然不同尋常:“這個季節有螢火蟲?”
央儀用嘴努了一下:“有沒有都在這了。”
“這邊氣溫高,倒是真有可能有。”方尖兒略一思索,“你哪兒弄來的?大半夜不睡覺去捉螢火蟲了?”
央儀笑笑沒說話。
方尖兒偵探似的:“絕不可能。山裡有蟲子有蛇,你才不會黑燈瞎火出去亂走。所以一定是別人給你的。說吧,誰給的。”
“路周。”
面上雖坦然,但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隻有央儀自己知道,心不著痕跡地虛了一下。
“……嘶。”方尖兒聽著,倒吸一口涼氣,“你倆有問題?”
“沒有的事。”央儀語速突然加快,“是你今天下山路上提了一嘴我生日——”
閨蜜低頭看表,深情打斷了她的解釋。
“喔寶貝我的寶貝生日快樂!你看我這麼晚不睡就是等著給你說生日快樂呢!我還特地設了鬧鍾,但是它響的時候你不在——”她邊說邊握拳,“所以你倆真的有問題!”
“……”
“別這麼看我。沒問題他這麼上心幹嘛?卡著點送你螢火蟲。好,退一步講,就算你沒問題,他也有一萬個大問題!”
“拜託——”央儀拖長音調。
方尖兒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說你有孟總了。”
央儀整理床鋪的手一頓。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這是她搬來榕城後的第一個生日。
沒有曾經做參考價值,她心裡也沒底,不知道孟鶴鳴會不會記得這件事。更不知道他會不會在這一天抽出時間,哪怕說一句很簡單的生日快樂。
原本央儀是想過要和孟鶴鳴一起過的。
上周她提了,隻不過才提一半,就被那句要去法國給打了回來。
這很正常,這才是正常的孟鶴鳴。
餘光掠過裹著被子朝她笑的方尖兒。
央儀想,現在也挺好。
有收到了好朋友的祝福,還有……朋友的螢火蟲。
等她洗漱完回到床上,方尖兒還在感嘆:
“孟總好歸好,就是感覺起來有點不食人間煙火。如果這時候再來一個食煙火的……”
閨蜜之間的對話通常沒有什麼底線。
男人不能玩弄我閨蜜,但我閨蜜可以縱享全天下優質男。
方尖兒說著說著代入了進去,忿忿不平道:“魚和熊掌憑啥不可兼得?我吃魚難道我下頓就不能吃熊掌了?這不科學,我要是有這條件,兩樣都放一頓裡吃。”
臺燈被擰滅,室內昏沉起來。
玻璃瓶裡的螢火蟲再度散發出熒熒光芒,流星似的,拖動著無數小尾巴。
央儀趴在床上,下巴抵著手背。
說不清的情緒隨著那些小尾巴一起飛舞起來。
手機安安靜靜放在桌角,黑著屏。
幾分鍾前她還看過,這裡依然沒有信號,自然也不會有新消息。
孟鶴鳴那條虛無的祝福宛如潘多拉魔盒,隻要不打開,它或許會存在,也或許不存在。
想透這一層,央儀甚至開始懼怕出山的那一刻。
當信號進來時,不知道是高興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
她翻了個身,對自己說:“該睡了。”
“對,我該睡了。”方尖兒以為是在同她說話,喃喃道,“夢裡什麼都有。我也要兩個大帥哥,一個為我花錢,一個給我提供情緒價值。區區兩根……”
輕緩的呼吸聲逐漸響起。
央儀翻了個身,有了失眠的預兆。
第14章 橘子糖
一直到離開,才再次見到路周。
這些天他雖然家裡事多,但總好過在榕城——三份兼職加學生主業——究極折磨。
短短幾天,他骨子裡散發的疲倦少了許多,尤其在青山綠水間,更有幾分生機勃勃的少年氣。
央儀朝他笑了一下,繼續幫方尖兒裝東西。
“奶奶,別等我哈!我送完他們好晚了!”方尖兒搬完最後一個行李箱,說道。
老太太嫌棄地揮手:“別以為奶奶年紀大了好騙,該走走,到了榕城記得給你爸報平安。”
“嘿嘿!!!”
“回去別再和亂七八糟的人玩了,知道?”
“知道知道!”
車子就在小路上等著。
這幾天下過雨,輪胎上沾滿了新鮮泥水。
央儀上車的時候褲腿上沾了一點,低頭用湿紙巾擦拭的檔口,車子輕輕往下一沉,又上來一人。
七座商務小車,行李堆在最後一排。
來的時候央儀和方尖兒坐中間兩個座,理所應當以為上車的是方尖兒。
她頭也未抬,邊擦褲腿邊問:“有多的紙嗎?”
視線範圍內伸來雙屬於男性的手,指節寬大修長,正握著一方靛青色的方巾。
央儀下意識抬頭。
背著光,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她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聽男生徐徐解釋說:“方尖兒姐說來的時候有點暈,想坐前面。”
幾次相處,方尖兒成了方尖兒姐。
熱門推薦
成為陸太太的第三年,我不慎摔到腦袋,提前解鎖後半輩子的記憶。 我是一本團寵向小甜文裡的惡毒工具人女配。 我的老公是默默守護女主的深情男二。 小叔子是女主的渣渣前男友。 大伯哥是頂配霸總男主。 而我,嫁給男二,覬覦男主,勾搭小叔子,意圖在男四五六七面前施展魅力。 我失了智一樣找女主麻煩,作天作地終於給自己作死了。 據說死的時候,手裡還緊緊攥著垃圾桶撿來的半個蔥油餅。
我以為自己學習夠拼命了,直到遇見韓雙。她為了考北大可 以不要命,就是對欺負她的人心太軟。
妹妹綁定系統後,總能輕而易舉地奪走 我的一切。沈槐,是我唯一沒有被搶走 的東西。直到他為了給妹妹報仇,摔.
我費盡心思,十三年都沒能融化宋明川。系統卻不停地勸:「劇情最後,他 會追妻火葬場的。「你現在的任務
我震驚地看到病嬌太子在做廣播體操,他的動作規範的就像領操的模範生,我衝上去顫聲問:「Can you……help me?」 太子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下意識地回答:「Yes,I can.」 我的心跳如擂鼓,忍不住再次試探:「那什麼,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太子嘴角上揚,眉眼如妖,「不用再試探了,終於等到你,第二個穿書的倒霉蛋。」 穩了,他也是穿來的! 四目相對,我滿眼都是見到另一個穿書者的喜悅,沒有發現他漆黑的瑞鳳眼中,閃過毒蛇一般的冷光,那是他看到獵物的眼神。
我和影帝的手通感了。 綜藝上,其他藝人八卦說他的手白皙修長,一看就很有力。 我隨口瞎扯:「是挺有力的,晚上動個不停。」 藝人兩眼放光:「你看過?」 我剛要否認,影帝淡淡開口。 「作為高中舍友,他什麼沒看過?」 我炸了。 「你們都在想什麼!我說鐵,他每晚都在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