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2024-11-19 10:28:023577

  央儀在查看社交平臺的間隙忽得發現身側一片昏暗,既沒有平板亮著,也沒有閱讀燈的光。


  她定定地望了一眼,這才發現男人正襟危坐,眼皮微闔,似乎在養神。


  嗯……


  也像是在難得空暇的裡找了件不那麼虛度光陰的事在做。


  她好奇:“你不用工作嗎?”


  “你希望我工作?”男人眼皮微顫,睜開,冷銳的眼神在觸及到她時變得柔軟了些許。


  “很少見你什麼事都沒有。”央儀咬了下嘴唇,思考著說,“還是我在這玩手機會打擾到你?”


  “不會。”他低聲,“我隻是在試著學習去享受獨處的時光。”


  或許是覺得自己措辭不夠嚴謹。


  他又補充:“是我們倆獨處。”


  和駕駛室之間的擋板完美隔開了後座空間,的確算得上是獨處。


  先決條件達成,倒顯得沒心沒肺玩手機的她格格不入了。


  央儀將手機熄了屏,擺在扶手架上:“……那你早跟我說,我就不玩了。”


  他擺擺手:“沒事,是我在學習。”


  這樣的對話說出去恐怕要笑掉大牙。


  稚嫩,生澀,蹣跚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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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感情模式裡這幾個詞語完美契合了眼下場景。


  她被這份鄭重感染,於是問:“所以孟總有學到什麼嗎?”


  男人頷首:“學到了。”


  “是什麼?”她湊近,眼裡寫滿了好奇。


  孟鶴鳴看著她,用認真的口吻道:“光坐在那玩手機,你也很漂亮。”


  “……”


  她的臉一點點變粉,發燙,再變紅。


  羞惱浮了好幾下,最終化為很沒有威懾力的一句:“你剛剛明明閉著眼睛在睡覺!”


  男人面不改色:“沒睡。”


  車內光線太昏暗,他語氣裡的篤定讓央儀懷疑了自己一瞬,而後徹底服輸。


  她怎麼能跟分分鍾談上億生意的奸商辯論。


  他這個人說什麼都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漂亮。


  央儀抿了下嘴,很用力才沒讓唇角亂飛。


  就算知道有可能是甜言蜜語,她仍覺得受用。


  她問:“就……沒有別的了?”


  “我是說——”央儀清清嗓子,“學到點正經的東西。”


  遇到交通堵塞,車流緩了下來。


  外面橘色的路燈燈光從窗戶外透進來一層金輝,照在她又紅又燙的耳垂上。


  孟鶴鳴盯了半晌:“正經的東西也有。”


  她耳後有一縷不聽話的頭發,沒掖平整,被耳廓拱出的彎兒輕輕掃在耳朵上,看起來柔軟可愛。


  孟鶴鳴朝她伸手。


  央儀自然而然理解成邀請的姿勢,她的思維還停留在對話上,以為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商業機密,湊上耳朵,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原本還想再克制一下的。


  孟鶴鳴到底沒忍住,低頭吻住。


  湿熱的舌頭卷著她的耳垂重重一吮,央儀大驚失色,尾巴骨都麻了。撐在身體兩側的手軟綿綿地失了力,撞進他的懷裡。


  她嗚咽一聲:“這哪裡正經了?!”


  男人置若罔聞,自顧自地說:“剛剛就在想,這裡看起來很好親。”


  “……”


  果然是信口開河不打草稿的奸商。


第86章 求婚


  餘下來的路程, 央儀坐得離孟鶴鳴更遠了。中間隔著的除了勻緩的空調風,還有山與海。


  偏偏男人這個時候又矜持得很,任她控訴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轉, 八風不動。


  弄得央儀都懷疑剛才那吻是自己的錯覺了。


  車子最終停在風景區旁一處臨湖住宅。


  這個地方央儀土生土長的杭城人當然知道,早先是風景區的一部分, 後來不知道被誰拿下,開發成了高端住宅區。無高層, 都是獨棟獨院的小樓。


  每棟樓都臨杭城的湖, 新中式的架構,靜謐雅致的小院, 不用打聽就知道價格必然不可能平民。


  車子沒駛進哪一棟, 而是停在了主幹道的路邊。


  竹影傾斜,月光斑駁灑在車身金屬漆面上, 宛如一層輕薄的紗。司機熄了火, 然後下車。


  沒了引擎聲, 車內更顯安靜。


  央儀問:“你是來見朋友嗎?”


  布料摩擦的輕微響動被車廂裡的安靜氣息放大了數倍, 央儀察覺到他坐過來了一些, 手掌撐在她腦側的柔軟頸枕上,另一隻手越過她, 點了下窗玻璃。


  央儀透過窗玻璃往外,看到一棟掩映在竹林裡的小樓。


  “你朋友家?”她又問。


  “不。”孟鶴鳴左腕上鏡藍的表盤反射到她的眼底, 他不疾不徐地說,“是我們家。”


  央儀啊了一聲,再看。


  莫名覺得院子裡的布置與半山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石階旁的一棵羅漢松。


  孟鶴鳴買得起這裡不奇怪。


  奇怪的是……


  “你什麼時候買的?”


  男人答:“就這兩天。”


  “樹呢?”


  “當然不是半山那棵。”他低聲, “是今早從日本空運到的。喜歡嗎?”


  羅漢松下的泥土剛被翻新過, 顏色比旁邊的要深上幾分, 隔著車窗,仿佛能聞到很淡的土腥味。


  央儀盯著那抔深色的土。


  “不是……”她說,“我的意思是你幹嗎突然在這邊買棟房子,你這樣會讓我覺得——”


  “覺得什麼?”


  覺得你要入贅。


  央儀把話咽回去:“……覺得錢很好賺。”


  他若有所思:“的確不難。”


  央儀無語地下了車。


  夜風襲來,她環抱雙臂站在車前,從陰影處走到路燈下。這條主幹道是小區內部道路,此刻除了他們這一輛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影。


  也不知道司機去了哪兒。


  她就這麼胡思亂想著看了會兒樹。


  直到男人拉過她的手去按密碼鎖。


  他修長的手指抓著她的,一個一個數字徐徐按下去:“裡面還沒來得及弄,現在這些都是開放商設計好的,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記下來告訴小崔,他跟物業打過招呼了,隨時可以改。”


  等密碼按完,央儀才發現,是她的生日(倒著輸)。


  嗯,符合她對他的刻板印象。


  輸完密碼,大門打開。裡面是日式風味的小院,大小均勻的青石子在地上碼出流動的波紋。


  當這些小細節一點點充斥眼球,她才真正反應過來,孟鶴鳴的確將這裡買下了。裡邊的一草一木,現在都刻上了孟姓。


  “你以後要住這嗎?”她的疑惑一壓再壓,實在決了堤,一下湧出來。


  孟鶴鳴鄭重重申:“是我們家。”


  “是是是……”


  央儀想像從前那樣囫囵過去,在半山的時候他們也常說回家,甚至住孟宅的那段時間,她同樣會習慣性地說出這兩個字。但她心裡知道,那都是孟鶴鳴的,本質上與她無關,包括房子裡的所有附屬。


  她其實是個很好猜透的人。


  孟鶴鳴特意放慢語速:“榕城那邊事情多,平時我很少會過來。本意買下這裡是讓伯父伯母換個清幽的環境做學術用的,但畢竟央伯父身份敏感,所以我想,還是放在你名下更合適。”


  “放誰名下我爸都不會接受。”央儀說。


  男人露出淺淡的笑,用老神在在的語氣:“我想將來央伯父還是願意到女兒家小住的。”


  那倒是。


  央儀點了下頭,而後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進了套,欲蓋擬彰:“……我可沒答應什麼將來。”


  見孟鶴鳴不說話,隻是淡定地站在一旁,她又問:“幹嗎?”


  男人闲庭信步:“在思考被拒絕了之後要不要走下一步流程。”


  央儀被他吊起胃口:“什麼流程?”


  他斂眸,忽得從右側褲兜掏出一個黑絲絨盒子。在她的注視下拇指用力一抵,盒身自動彈開,炫目的寶石光芒差點晃了她的眼。


  盒子裡是一枚華貴的梨形切割紅寶石戒指,主寶石宛如鴿子蛋,底座有鑽石烘託,眾星捧月。


  今晚種種,都像一場預演。


  她再怎麼裝腔作勢,都裝不出十足的淡定。


  胸口淺淺起伏,彰顯著蓬勃的情緒。


  她一時覺得好草率,怎麼看著看著房子突然就掏出戒指了,氛圍,音樂,鮮花,什麼都不存在。一時又想好虛幻,這兩步走得不像真實,孟鶴鳴發的什麼瘋,幹嘛突然求婚。她什麼都沒準備,甚至心理上,連個鋪墊都沒有做好……


  這個時候如果開口,她恐怕連自己的聲線都控制不住,隻好抿住唇瓣,用力得抿出了青白。


  男人的視線在戒指與她的臉之間遊離,半晌,平淡的聲音裡透出些許幹澀。


  “不喜歡嗎?”


  拿出來之前,他確實有想過,或許紅寶石這種需要歲月沉澱才會喜歡的寶石不適合用來求婚。


  但他曾在談女士那聽過一則家族佚聞。


  孟家這麼些年收藏的各色寶石不少,但在大事上偏愛用紅寶石。起因是爺爺那輩受大師指點,說紅寶石興孟姓風水,旺家,但非大事不可用。


  談女士說,她與孟澤平結婚的時候,孟家也準備了一枚淨度極高的紅寶石,可惜陰差陽錯,送回國的路上出現了一點意外,沒能趕上婚期。於是臨時用一枚在當時同樣驚愕世人的鑽石戒指代替。


  婚後談女士便一直戴著那枚鑽戒,將後來姍姍來遲的鴿子血束之高閣。鑽石戒指在她手上戴了一年又一年,他們感情就破裂地一年不如一年。


  說這事時,談女士臉上甚至還有慶幸。


  她笑:“要不是陰差陽錯,說不定我和你爸爸真會受神明祝福,那可慘了。”


  孟鶴鳴笑了下,隻說:“怪力亂神。”


  談女士問:“你媽媽的婚戒是什麼?”


  孟鶴鳴當然見過,是枚碩大的鴿子血。雖貌合神離,好歹還是穩住了她的婚姻那麼多年。


  他搖搖頭:“巧合而已。”


  但後來他還是選了紅寶石當主體。


  第一個看到戒指圖紙的蘇挺嘲笑他審美復古,他輕飄飄揭過,說:“你懂什麼。”


  “我是不懂你的彎彎繞繞。”蘇挺說,“我隻知道人家不一定好這口。”


  這句話時不時地針扎他一下,在等待戒指回國的這段時期,他一直在想,要是央儀不喜歡怎麼辦。


  要是她偏愛鑽,又怎麼辦?


  他心裡其實有答案了。


  就這一次,哄著她戴。至於平時,她要是喜歡鑽,就買鑽礦。做生意無非就是談條件,感情這事並非不能按此原理共通。


  想通這點,滯澀的情緒緩了許多。


  他用拇指抵上盒蓋,一種將關未關的姿勢。


  “這次來杭城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我是個很講求實務的人,可能有些過於突兀。”他頓了頓,“戒指是按照你的尺寸定的,你先收下。至於答不答應,我不介意晚點再知道答案。”


  好像在為自己的話增加可信度。


  他放慢語調:“不急。”


  是急不急的問題嗎?


  央儀都快被奇妙的求婚方式弄哭了,她上一秒感動下一秒莫名,再一秒恨不得暫停時間來復盤孟鶴鳴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


  浪漫和不浪漫,全在他一個人身上統一和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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