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打了老子就算了?今天誰都別想走!臭小子你她媽知道我是誰麼?!你等著!老子這就打電話叫人來弄你!”面對比自己足足高了半個頭的方景澄,活像隻氣急敗壞的土撥鼠。
但夏茯很清楚陳老板的威脅並不是虛張聲勢,他經營的4S店裡多得是年輕氣壯的小伙子,而在這小地方做生意還能迅速追回夏常青的欠款,此人多半維系著自己的人脈。
強龍不壓地頭蛇,哪怕方景澄在S市是人人追捧的富哥,拖久了恐怕也難以脫身。而且她就算了,被意外牽連的李老師要怎麼辦?
夏茯不由得憂心忡忡地觀察方景澄的表情。隻見對方平靜地攏了攏她凌亂的長發,語氣淡漠近乎冰冷:“好啊,你打就是了。”
老實說,方景澄的心情並不像表面上這般平和。
過於他一直樂於在眾人面前展現自己,哪怕是從包志偉掌下救出夏茯都帶了些表演性質。要如何出拳、怒喝,仿佛小說中登場的正義英雄,要如何微笑、嘆息,如樹梢滑落的毒蛇狡猾又危險,足以騙過前來的宿管和保安,每一步均被他精心設計。
可是當隔著門板,聽到戀人慟哭之際,身體卻比大腦更快行動,什麼叫她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什麼公開得到承認?還不如把這些混蛋通通揍翻在地,再也不能讓她露出那種絕望的表情。
所以這家伙為什麼還有勇氣繼續張牙舞爪呢?
他又不是哥哥方斯宇那種文質彬彬、處事不變的斯文敗類,要不是女朋友的恩師還站在眼前,這頭“黑豬”恐怕已經血濺三尺了。
冷靜、冷靜……但既然要帶走夏茯,就得把事情做周全。方景澄如是勸服自己,他深深呼吸,反問說:“你做了這種事,現在真的有闲心繼續糾纏我麼?”壓抑到極致,扯動唇角反問的模樣奇妙地同兄長那張陰鬱卻秀美的面孔重疊起來。
明面上的火拼轉為水下激流暗湧,陳鑫鴻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冷笑一聲按下電話,把方景澄的表現當成年輕人特有的猖狂,迫不及待地放下狠話:
“喂!快帶上家伙、把所有人都叫來!老子在夏常青新家裡,被那小子整了!”
“不行?抽不出手?!你還想不想幹了,有什麼客人能比老子重要?”
“你說李哥突然來店裡了?那不是更好!你把電話給他,我來嘮兩句。”
意外接踵而來,先是反抗的夏茯、又是打人的方景澄,或許今天不宜出行,聽到靠山的名字,陳鑫鴻的臉上不見喜悅反有幾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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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聽清那邊的罵聲,陳鑫鴻便像太陽底下曝曬的黃花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起來。他用肥胖的手掌捂住手機,兩片嘴唇飛快翕動,吐出一連串含糊不清的口水音:“李哥啊——好久沒見,怎麼突然上門了,老弟遇上點麻煩沒能親自接到你……诶?你說什麼?怎麼回事?”
陳鑫鴻用小小的眼睛來回掃視方景澄,活活一副見鬼的表情。當青年邁步時,男人甚至下意識朝反方向縮了一縮。
兩人交錯,陳鑫鴻聽到方景澄沉沉低語:
“別慌啊,我們會一筆一筆全部算清楚的。”
由此開始,局勢不可阻擋地向另一邊倒去,哪怕自詡本分草根的夏彪也能看出不秒,僵硬地站在一旁不再出聲阻攔方景澄。
可張梅不在乎這一切。
她當年為了給老夏家留後,一口氣墮了兩個女嬰,說好事不過三,但等到夏茯還是個女娃。產檢時張梅哭得肝腸寸斷,生怕這次墮胎會徹底毀掉她的生育能力。好在相熟的鄰居給她找了個得道高人,算了算說:“抱子得子,你們夏家的兒子是有姐妹命的,上頭注定有個大的,這是他的貴人。你要不從親戚家過繼一個,或者把肚子裡頭這個生下來,下一胎兒子自然就來了。”
張梅抱著賭一把的心態,留下了這個女兒。在夏茯出生後,情況的確有了好轉,她性格乖巧、腦子又聰明,任勞任怨牽著弟弟的手掌,想必是他未來的最大助力。
一切本該如此,算命先生說了夏茯是招弟、旺夫的命,這是命中注定,所以哪怕天塌下來,夏茯都是夏常青的姐姐,要為他付出自己的人生,她就是為了這個才被生出來來的!
於是淚眼摩挲的婦人抓住女兒的褲腳,詢問說:
“你要去哪裡?你弟弟被打成這樣你不能不管他啊。”
而那女孩垂眸看著自己的母親,像過去無數個日夜,溫吞而木訥,順從地朝弟弟伸出手掌。
夏常青喜出意外地說:“姐?”,想要伸手去夠她,卻不料夏茯錯開了他的手,徑直抓向他身上的牛仔外套,用力向外拉扯。
“還給我。”
小小的鳥兒,遍體鱗傷的鳥兒,掙開母親的束縛,奪回了屬於自己的翅膀。
第66章
方景澄一路把夏茯抱到了車上, 他擰動鑰匙調亮車燈,在置物臺上翻翻找找取出一包湿巾,用湿潤的軟布慢慢擦拭女孩的手背。
“手不會痛麼?你身上好燙,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為了防身,夏茯爬起後又拾起了那根尖銳的書籤。她緊緊攥著它, 做好了弟弟反抗就扎他的準備, 應激狀態下對疼痛的感覺降到最低,一路下來竟完全沒察覺金屬粗糙的表面已嵌進肉裡, 經方景澄提醒才遲疑地看向手掌。
蒼白的手指僵硬得好似石膏,夏茯費了些力氣才松開手掌。
“……還好。”
她身上不差這一個傷口, 也沒心力繼續應付外人了。為了避免商品留疤賣不出好價錢, 張梅其實做過一些簡單的處理。再加上縣城醫療條件不比大城市, 與其在小診所被八卦眼神上下掃視,這種小皮外傷自己包扎反而好的快些。
“擦點紅藥水、路上再買點消炎藥吃就好了。”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夏茯故作輕松扯動書籤。可幹涸的血跡已經黏住金屬表面,貿然行動反倒撕大了傷口, 疼得她表情一陣扭曲。
方景澄被嚇得抓緊了夏茯的手腕, 阻止她繼續折騰自己。
“慢點、慢點,我來吧。”
他彎下脖頸,用湿巾慢慢軟化血痂,小心地向外打圈:“這樣是不是好點?痛了記得跟我說。”從夏茯的視角來看,青年漂亮的銀發遮去了猙獰的傷口, 毛茸茸的腦袋讓她想起那種會舔舐主人手心的大狗。
明明隻是三天沒見,但再看到方景澄這張臉,卻總覺得恍惚過了許多年。大學用分數線把不同階層的小孩聚在一起, 談天說地暢想未來,等到暑假再看便會覺得他這副姿態壓根人不該出現在縣城這種地方。
要怎麼解釋和陳老板的糾葛?還有跟親屬隱瞞他存在的隱情, 他又和李老師聊了些什麼?太多太多事情堆在一起,叫夏茯不知從何說起。
仿佛無形的牆壁緩緩升起,哪怕戀人正溫柔地試探說:“買完藥想不想一起吃點東西?空腹吃對身體不好。”夏茯也沒法立刻回到之前的相處狀態,隻能垂下眼眸順應他的話題,說:
“好、你決定吧。我沒胃口,不知道吃什麼。”
“那去五中後街那家面館怎麼樣?吃你最喜歡的三鮮瓦罐面?”
“诶?”
熟悉的地名在耳邊響起,夏茯重新抬起腦袋,驚訝地望著他,愣了幾秒才開口:“你怎麼知道?”
總算不是那副隨時要跟人告別的表情了……
聞言,方景澄將手搭在方向盤上,得意地彎起嘴角:
“我是你男朋友嘛,這點小事當然難不倒我。”
夏茯的母校五中是縣城最好的高中,周圍自帶一個繁華小的商圈,奶茶店、面包房、書店、精品店到KTV、電玩城一應俱全,哪怕是暑假都能看見不少結伴出行的學生。
此時正值補習班的放學時間,等兩人到店時,裡頭已經坐了兩三桌學生,有拿著手機埋頭開黑的,也有吃著小吃聊天的。距離兩人最近的就是一對好姐妹,一人扎著高高的馬尾辮將吸管插進奶茶,啜一口奶茶說一句補習班老師的八卦,對面那個一頭乖巧的啵啵短發,嘴裡包著滿滿一嘴珍珠,一邊咕嘰嘰地咀嚼著,一邊用亮晶晶地眼睛盯著她,像某種貪嘴小動物,好奇地發問:“你那杯抹茶的好喝不?”
方景澄顯然聽到了這個小插曲,他發出一聲善意的輕笑,捏了捏夏茯的手指,問:“你有什麼推薦的麼?我也可以跟你換著吃。”
洋溢的青春氣息逐漸衝淡過去的陰霾,夏茯望著牆壁上紅底白字的菜單,菜品和一年前別無二致,她卻總覺得有點不真實。
雖然說是高中最常去的小餐館,隻不過那時候她可不像現在這樣富足。同行相輕,夏家說著“外頭有什麼好的?不幹淨還貴!”最忌孩子外食,卻不給她什麼好吃的。夏茯隻能趁每次周六補習結束,偷偷出來吃上一次。
如果她的家庭不像現在這樣糟糕,方景澄也不是富家公子哥而是個普通鄰家少年,剛好坐在她的前排,那他們放學後也會像現在這樣聚在一張桌上交換食物麼?
炒飯和湯面,最適合晚上什麼都想吃的飯搭子組合。
方景澄點了校內男生最愛的牛肉雞蛋炒飯,出餐速度比夏茯快上不少,但他非要等她的瓦罐端上來跟她交換第一口試吃。青年用雙手撐著臉頰絮絮不止:“怎麼樣?好吃麼?”比她還像個女大學生。
怎麼會難吃呢?
火腿腸、油炸皮肚加上豬肉絲滿滿地鋪在瓦罐表面,下面是海帶絲、娃娃菜、小青菜,這樣的口感清甜的新鮮時蔬,轉動筷子卷上幾根手擀的勁道寬面,塞入口中,面湯裡幹煸辣子的香味衝開夏茯封堵的鼻腔,食物的能量在血管中熱氣騰騰地奔流,讓死寂的感官重新變得鮮活。
這是她放學後最喜歡的味道。
哪怕身上痛的要命,難過的要死,瓦罐面還是該死的好吃。
過去的已然成為定格,再怎麼假設也沒有意義,當下才是真實,哪怕發生了這麼糟糕的事,隻要她熬過去了,還在呼吸,方景澄還不是陪在這裡,她還能吃到喜歡的東西。
夏茯咬住筷子尖,用力吸了吸鼻子,止住欲落的眼淚,瓮聲瓮氣地抱怨說:
“不太行,你辣椒給我放多了,病人不能吃太辣……把你的蛋炒飯給我吃口。”
“我還要喝排骨海帶湯,剛剛那女孩子的抹茶奶茶我也要,冰的,多加珍珠。”
方景澄歪了歪腦袋,調侃說:“哇,那病人能吃涼的麼?”
她用紙巾壓住鼻尖,隻餘兩隻黑亮的眼睛,無意識拉長了尾調,說:“去買嘛,大不了再買杯熱的。”接著作弊地夾起一塊豬皮去堵對方伶牙俐齒的嘴巴。
“這塊最大的給你吃。”
他彎起眼眸望她,就好像有人揉碎了一張金箔,接著把它高高拋起,紛紛落落灑在晴日的海面上:“好好好、馬上就來。”
夏茯合上眼皮,用冰鎮的奶茶去敷紅腫的眼睛。
沒有刻意詢問夏茯在家遭遇了什麼,吃罷飯後,方景澄牽著她的手掌,兩人像一對約會中的普通學生情侶,在這條被稱為約會聖地的長街上慢慢逛了起來,挑選一些新奇有趣的禮物。
既然方景澄沒有發問,夏茯便不想主動去提。
“你覺得這個大白鵝怎麼樣?睡覺的時候抱著一定很軟。狗狗呢?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捏捏它的屁股。”
“這個水杯是冰淇淋樣子的诶,感覺用它喝水蠻甜的。”
她乖巧地跟在他身後,配合地給出些回應,說“好軟”、“可愛”,打算像往常一樣把話題敷衍過去。
可真心並不是可以隱藏的東西,她看著青年在貨架間穿梭,隨著懷抱裡的雜物越來越多,心底的願望一個接一個浮現,哽在喉頭的話語也慢慢有了松動。
難怪宿舍裡的姑娘們談到戀愛話題時,會說假期要帶自己最喜歡的那個,回到故鄉重走一遍最喜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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