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他也不懂為什麼段伯顏等人前赴後繼的去死。
他隻能看著他們去撞南牆。
段伯顏死前,還來找他喝過酒,道:“懷仁,你要好好的,能救一個是一個。”
段伯顏死後,他覺得這個世道糟糕透了,如此昏庸之君,昏庸之臣,如此不堪的世道,悽慘的百姓——本該亡國的。
為什麼直到這時候還沒有亡國呢?
蘇老大人手哆哆嗦嗦的為小孫女擦眼淚,道:“我想啊,想啊,想到現在,算是明白了。”
“因為大夏這條命啊,不斷有人去為它填上。”
折太師帶著人補過一次。
先太子和段伯顏帶著人又補過一次。
一次又一次,一次間隔二十幾餘年。
如今,輪到他了。
他道:“我曾經問段伯顏,我說,你甘願嗎?就這般死去,愚蠢的死去,甘願嗎?”
蘇姑娘一臉淚痕抬頭,“阿爺,您又甘願嗎?”
蘇老大人就笑起來,“段伯顏說,他是甘願的。”
“今日,我也想告訴你,我……也是甘願的。”
“我們,不是為這個王朝續命,不是為陛下續命,我們是為天下百姓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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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政,不能再拖了。陛下這個人啊,你死得幾個人,他就能改一改。你不捅破了天,他隻當看不見。”
這樣的陛王,為什麼能活如此之久?
蘇老大人捂住孫女的眼睛,粗糙的手磨得她痛徹心扉,哭道:“那麼多人可以去死,為什麼要阿爺去?”
蘇老大人寬慰道:“別恨——別恨其他人。”
“我活了這麼久,也該輪到我了。”
“當年我這條命是百姓救回來的,如今,隻當我還給他們。”
“小妮喲,你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這個洛陽,爛透了。”
第48章 冰山高處萬裡銀(3)
蘭山君三朝回門的時候,錢媽媽本也想跟著來,卻被她勸回去了:“您在家裡幫著算鋪子裡的賬吧?”
今日回去肯定要拜見祖母的。上輩子她嫁給宋知味,門第高,三朝回門時倒得了祖母幾分好臉色,但如今嫁給鬱清梧,又有蘭三要去宿州的事,按照祖母的性子,應該會鬧一鬧。
她也不瞞著,笑道:“我三哥過幾日就要出洛陽去找我大哥,家裡正亂著呢。”
牽扯到鎮國公府家事,錢媽媽不好強求,隻心疼道:“你們早去早回!”
蘭山君哎了一聲,果然到鎮國公府的時候,裡頭正亂成一團。
鎮國公老夫人在堂庭裡抱著蘭三痛哭,陰陽怪氣的罵朱氏:“到底是誰挑唆了你,讓你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下得去手!”
朱氏抹淚,“孩子長大出門歷練,本就是應當的,母親何必要多心呢?”
鎮國公老夫人:“我哪裡還不知道你?你是個老實厚道人,必定是有那狼心狗肺的挑唆你!”
她的口中除了蘭山君“當得起”狼心狗肺四個字,也沒有別人了。
三少夫人聞言,眼前一暈,已然知道她又要作妖。
她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扶著肚子深吸一口氣道:“祖母,這是阿璋自己的主意,並不牽扯別人。”
鎮國公老夫人:“好好的戶部不待,偏要去那窮鄉僻壤,這能是阿璋自己的主意?也不知道是哪個看他不順眼要害他!”
蘭山君來之前就算到了會有這麼一出。她面色不變進屋,倒是引著他們進門的四老爺尷尬不已,喃喃解釋道:“剛剛還沒有這樣。”
他出去接人的時候,明明一派和氣。
但這話不是更做實了老夫人是特意挑著他們來的時候指桑罵槐嗎?
鬱清梧好笑,先安慰四老爺,“老人家心疼孫子是應當的。”
這般的老實人能在兵部任職多年,想來也是大家不願意給他下痛手,否則早就給別人挪了位置。
而後又輕聲道:“隻是祖母這般說,我們夫妻倒是惶恐之至……還望四叔在祖母前面為我們美言幾句。”
四老爺很是感激他的不計較——誰家新婿第一次上門就要被如此哭哭啼啼對待的?
他這段日子先借著鬱清梧跟兵部的於大人成了好友,被他時時開解,自信了許多,再是借著鬱清梧跟蘭山君的婚事跟徐大郎成了忘年之交,頗學了幾句口舌,便不自覺硬氣了一點,硬著頭皮開口勸:“母親,今日是山君回門的日子,您還是別哭了吧。”
多不吉利。
鎮國公老夫人卻蠻橫得很:“我還能活幾年?如今我老了,便連哭也要被你厭棄麼?”
又罵道:“丟人的東西,竟然巴結上小輩,怎麼,難道還要他來支撐鎮國公府的門庭?你父親和三哥還沒死呢,輪不到你這種糊塗蟲來做主!”
四老爺羞惱難當,看看一臉擔心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再看看在一邊已經眉頭緊皺的新婚小夫妻,心下喪氣,臉上無光,竟驀然生出了一股決然之氣,捶胸頓足道:“母親何必發難,若是實在不行,就將我們分出去吧!兒子不孝,讓三哥回來侍奉您正好。”
他這話一出,四下靜寂,連鎮國公老夫人都忘記哭了,隻瞪大了眼睛詫異,好似從他口中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蘭山君本要說的話就咽了下去。
她還不曾見過四叔這般。
但人許是終究有一股膽氣,膽小的人把它們藏了起來,如今一旦發現蹤跡,便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四老爺鏗鏘有力的道:“對,讓三哥回來,咱們把家分了!”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剛想的還是早早有了苗頭,四老爺越說越大聲,“我這種無用之人,哪裡配住在鎮國公府裡!”
朱氏急得不行,連忙道:“這是哪裡的話,四弟,母親沒有壞心,你萬不可計較這些。”
又勸道:“今日是山君回門的日子,還是平心靜氣些吧!”
四老爺聞言,也覺得今日是喜日,不宜說分家的事情,便軟了下去,點點頭道:“好。”
但鎮國公老夫人卻見他一軟,又立馬高聲道:“好啊,反了!你要氣死我!滾,滾滾,你們都滾開,別搭理我這老太婆!”
蘭慧一直坐在一邊沒說話,此時才道:“那祖母就和三哥哥在這裡哭吧。”
她站起來:“我們去別處說話。”
鎮國公老夫人詫異的看向這個一向孝順的小孫女:“慧慧,怎麼,連你也要忤逆我了?”
蘭慧:“不過是遂祖母心願。”
她如今也算是明白了,有時候長輩拿捏晚輩,不過是孝順兩字,一旦把這兩個字看開些,事事竟開闊起來。
她忍不住想:難道祖母還真能四處說自己和四叔不孝順去?
肯定是不能的。
那鎮國公府就成笑話了。祖母最看重鎮國公府的門第和臉面。
她舒出一口氣,“如此,祖母還要哭嗎?”
鎮國公老夫人連連被兩個平日裡不會忤逆她的人頂嘴,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便急急低頭去看寵愛的三孫兒,卻見蘭三一臉垂頭喪氣:“祖母,還是算了吧,我去幾年就回來。”
鎮國公老夫人拍他:“你這個孩子,怎麼就認命了?”
明明是他跟自己訴苦,請她在蘭山君回門的時候鬧一鬧,好讓家裡人改變主意。
蘭三少爺確實是這般打算的。但他看看慧慧,再看看四叔,隻見兩人竟然都無動於衷——慧慧能說得動母親,四叔雖然不顯,卻依舊是家裡官職最高的。
他們剛剛已經在全家人面前表了態,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他又看向三少夫人,一臉哀怨。剛開始,他是打死都不去的,但是妻子卻道:“你如此莽撞,是要闖下大禍的,我已經是不孝女,不願意再牽連家人,你若是實在不願,咱們和離就好。”
蘭三一張臉氣得紅一陣紫一陣,又不敢反駁。好歹同床共枕這麼長時間,他分辨得出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
他耷拉著腦袋,倒是有了一番感悟,“若是你無用,便連父母妻兒都看你不起,何況其他人了。”
鎮國公老夫人聞言哀泣,竟要暈厥過去,朱氏和四夫人連忙去扶,便又是人仰馬翻。
屋子裡亂起來,鬱清梧就扯了扯蘭山君的袖子,帶著她站到一邊去,道:“咱們還年輕,哪裡懂這些,還是請母親安置祖母吧。”
蘭山君本也沒打算插手,聞言一愣,而後笑著道:“你說得對。”
鬱清梧上前走幾步,又拉著還沒回過神的四老爺去一邊:“祖母這般,是誤解我狼心狗肺麼?我實在是沒有想過讓三哥去吃苦的。實在不行,便讓三哥留下來?我不願意四叔為了我和山君受祖母這般的責備。”
四老爺本是惶惶恐恐的——他確實是個孝子,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還是願意捧著鎮國公老夫人的臭脾氣。
但聽鬱清梧如此說,他反而硬了心腸,“再留下去,真成禍害了。”
今日讓母親鬧一場,明日再鬧一場,哪裡還有好日子?
他想起於大人跟他說的:“你為家裡付出幾十年,又有幾人記得呢?這個家裡,你不是無用,而是無人看重。”
四老爺想起這話,心裡就酸澀。外人都能知道他的辛苦,為什麼母親就是不知道呢?
於是拉著鬱清梧一味的喝酒,喝醉了,心裡堵得慌,便對著鬱清梧掏心窩子,“當年,我資質愚笨,但父親和三個哥哥從未嫌棄過我,母親也對我愛護有加,我的日子,本是洛陽城裡最好過的。”
“直到那一年,父親要去蜀州平判……”
他拿著筷子敲了敲桌子,“聖上給了十萬兵!”
他醉醺醺道:“十萬兵啊,當時蜀州才多少呢?”
鬱清梧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場戰事。他給四老爺倒了一杯酒,“不到三萬。”
四老爺哭道:“去的時候,大哥和二哥信誓旦旦,說一年之內必定回來,他們是要檢查我功課的,父親也笑著拍我的頭,讓我在家裡聽三哥和母親的話。”
那時候,家裡顯赫,他走到哪裡都是被人恭維的,即便不聰慧,卻也得一個“穩重”的名聲。
可父親敗了,大哥和二哥死了,他便成了別人口中的蠢貨。
四老爺怎麼想也想不通,“蜀州就是天險,依著父親和大哥二哥之能,也不該輸了才是。”
他道:“我父親英勇,從沒吃過敗仗,不然當年怎麼會讓他去?我大哥二哥,自小就跟著父親南徵北戰,怎麼可能同時死在蜀州呢?”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他就不信。
他拍桌子咆哮:“我如今還不信!”
“若是我父親和大哥二哥都沒有用,為什麼陛下還要我三哥去?他為什麼不派別人去?”
這句話倒是有些道理了,不像是撒酒瘋。
鬱清梧手一頓,遲疑道:“聽聞是嶽父大人從小在陛下身邊長大……陛下對他很是信任。”
四老爺,“再是信任,也不該在這種緊要關頭叫個沒打過仗,隻會紙上談兵的去吧?”
這麼多年了,因他是個廢物,很多話別人都不信,也不肯聽他仔細說一說,如今鬱清梧這般耐心,他便大倒苦水,“到底是我昏了頭,還是朝廷昏了頭?”
“如今過去快有二十年了,無人提及此事,也無人提及我的父親,可我依舊記得,父親是個極為聰慧的人,他並不是……並不是後人口中說的那種無能之輩。”
所以每回去看父親,他都傷心得不行。
“他曾經也是一代名將——如今呢?母親怨恨他,大嫂也怨恨他和三哥,他們每日跪在那座道祖跟前,還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他伏在桌子上痛哭不已。
鬱清梧安撫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四叔,且看開些。”
四老爺:“看不開又能怎麼樣呢?如今已經敗落了,我隻恨自己沒有用,撐不起門庭。”
他又喝了幾壺酒,痛哭一番,這才睡去。
這場回門宴便如此結束了。三少夫人過來送蘭山君,輕聲道:“你放心,無論如何,你三哥哥下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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