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今日受到的衝擊太甚,他並無睡意,索性便在窗邊的羅漢床上坐下,不緊不慢地泡茶。借著嫋嫋茶香,讓緊繃的情緒緩緩放松下來。
薛恕就侍立在他身側。
他垂著頭,半邊面容隱在陰影之中,濃黑的眼睫遮擋了目光,叫人看不分明。
殷承玉燙了茶盞,給自己斟上一杯熱茶,輕啜一口,方才看向薛恕。
“你之前說你也曾遭過大疫,又曾在濟寧待過……”他緩緩轉動手指上翠綠的玉戒,用一種闲聊的口吻道:“孤忽然想起來,孤在隆豐十四年時曾去濟寧府魚臺縣賑災,那時……你莫不是也在魚臺?”
他轉動玉戒的動作十分緩慢,但凝著薛恕的眼光卻越發銳利,帶著探究和試探:“你曾在魚臺見過孤?”
雖是疑問,但卻帶著七八成篤定。
這些時日觀薛恕言行,他的確是遭過大疫的。
再聯想到在天津衛時,薛恕曾說過自己祖籍陝西,後來才到了濟寧府定居,卻並未提及在濟寧何處。
雖然山東水患年年都有,疫病也時有伴隨。可能稱得上大疫的,卻隻有隆豐十四年魚臺縣那一次。
再聯系薛恕對他不同尋常的態度,便叫殷承玉心中有了猜測,故意尋了這麼個奔波一夜後十分疲憊的時機,試探於他。
薛恕臉上看不出來太多的表情。
從殷承玉一次次試探逼問他時,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此時被殷承玉一語道破他極力隱藏的秘密,也並未見太多的情緒波動。
他抬眸凝著殷承玉,沉聲道:“臣若是如實說了,可有獎賞?”
殷承玉長眉微蹙,抬手攥住他的衣襟,迫使他彎下腰來:“你還想要何獎賞?”
他鳳眸潋滟,緩緩抬起那隻戴著翠綠玉戒的手,以一種極緩慢的速度,將食指上那枚玉戒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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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鬱的綠色襯得他的手指如蔥白般。
薛恕凝著,連呼吸都滯了一瞬。
“這枚玉戒喜歡麼?”
殷承玉以拇指和食指捏住玉戒,在他眼前晃了晃。
緊接著他不等薛恕回話,便拉開他的衣襟,將玉戒自領口塞了進去,輕笑了聲:“賞你了。”
冰涼的玉戒貼著肌膚滾落,激得薛恕整個人控制不住戰慄一瞬。
“不夠。”
他啞聲道了一句,在殷承玉詫異的眼神裡,用力攥住他的手腕,低頭將他戴過玉戒的那根手指含入口中,用力咬了下去——
殷承玉疼得皺起眉,正要呵斥,就見他已經松開了口,抬起頭凝著他,舔了舔唇,目光放肆。
而被咬過的手指指根處,留下一圈深紅牙印。
殷承玉的皮膚白,那鮮紅也更發顯眼。
“你是屬狗的麼?”殷承玉滿臉不快,又有些嫌棄地看著手指上沾染的水漬,將那隻被咬過的手遞到他面前,冷聲道:“還不給孤擦幹淨?”
薛恕垂著頭,沒有反駁,自懷中拿出帕子要替他擦手。
“等等。”殷承玉喝止了他,拿出另一塊帕子扔給他:“用這個擦。”
他皺眉看著薛恕手裡那塊帕子,表情有些嫌棄。
誰知道他用來做過什麼。
薛恕隻得收起自己的帕子,用他給的帕子仔仔細細將玉白手指上的水漬擦幹淨。
殷承玉這才滿意了,收回手端起茶杯,乜了他一眼:“說吧。”
薛恕與他對視片刻,到底還是開了口。
從魚臺初見,到輾轉入宮。
他將自己鮮血淋漓地剖開來,攤開在殷承玉面前。
殷承玉的表情非常怪異,似喜非喜,似怒非怒,他放下茶盞,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雖然心中已有了猜測,但他還是問道:“所以……你為什麼要進宮?”
“為了殿下。”過往被毫不留情地揭開來,薛恕不再掩飾自己的野望:“想離殿下更近一點。”
殷承玉半晌未語,他垂眸輕撫指上的牙印,指著那圈鮮紅的印跡,語氣難辨道:“你就是這麼報答你的恩人的?”
他似在問薛恕,又似透過薛恕,問上一世的那個人。
可此時的薛恕並不是上一世那個對他百般折辱玩弄的九千歲,他看著雪白手指上的紅痕,回答得頗為理直氣壯:“古人有言,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本來有些不快的殷承玉生生被他氣笑了。
他緩和了表情,又恢復了從容不迫的姿態,淡淡睨了薛恕一眼,大度道:“罷了,你沒進過學,胡言亂語,孤懶得同你計較。”
他又滿上一盞茶,隨意揮了揮手道:“滾吧,別在這煩孤。”
薛恕卻不肯動。
他敏銳察覺殷承玉的語氣裡並沒有怒火,甚至還帶著點笑模樣。
心中叫囂不停的渴望,被這隱秘的縱容滋養的更加蓬勃。他定定看著殷承玉,非要求一個答案:“殿下消氣了嗎?”
他不知道殿下為何生氣,但卻隱約知道,殿下若是消氣了。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薛恕心底的期待如同野草生長。
殷承玉聞言卻是嗤笑一聲,他站起身來,整個人逼近他,指尖若有似無地輕觸他幹燥的唇,拉長了語調道:“孤氣量小,記性又好,這氣……怕是一時半會兒消不了。”
薛恕垂眸看他指尖,半晌才艱澀道:“那我等殿下消氣。”
消氣之後會如何,誰也沒說。
殷承玉冷哼了聲,拂袖與他擦肩而過:“滾吧,別吵著孤歇息。”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打了標記,就是我的了。
殿下:?
第39章
薛恕回了房間,才將衣裳裡的玉戒拿出來。
那玉戒順著衣領滾落下去,將將被束緊的腰帶卡在腹間。薛恕拿出來時,冰涼的玉戒已經染上了微熱體溫,雖然明知與殷承玉無關,可他攥著微微溫熱的玉戒,再想到那雙白玉般的手,以及潋滟的眼,仍然情動不已。
他緩緩低下頭,以唇輕觸玉戒。
戒面潤澤光滑、微暖,觸感如同細膩肌膚。薛恕閉上眼,眼前隻剩下那張清清冷冷的面容。時而冷漠疏離,時而親昵曖昧,叫人捉摸不透,卻又越發沉溺其中,想看看那尊貴清冷之下暗藏的另一種風情。
”殿下……“
薛恕低啞喚了一聲,隻覺得心口有某種情緒已經飽脹到了極致,隨時將要炸開。
讓他歡喜又難耐,也讓他心底的欲念不斷滋生。
想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想要將他佔為己有,妥帖收藏。
這一晚,薛恕用紅繩將那枚玉戒串起,掛在了頸間,緊貼於胸口。
他身上向來不會帶多餘的綴飾,玉戒微硬的觸感落在胸前,讓他有些不適應。但這不適應卻又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殿下待他的與眾不同。
於是這不適裡,也沁出絲絲縷縷的歡喜來。
天將明時分才睡下,但這一晚薛恕睡得卻十分安穩。
隻是他久違的又做起了夢。
夢裡的殷承玉,不復大燕太子的尊貴榮光,他穿著粗布麻衣,消瘦憔悴,隻一雙上挑鳳目裡還留存著與生俱來的尊貴驕傲。
而他一身錦繡衣袍,隨侍在隆豐帝身側。看他身處眾人之中,俯首叩拜,口呼萬歲。
他的衣裳極單薄,瘦削的身體被寬大不合身的衣袍裹著,越發顯得空蕩。長發束起,額前滑落的碎發隨著風雪卷動,模糊了他的表情。
隻那偶然抬起的黑眸裡,有什麼東西萌發,極深極沉。
薛恕注意到他看了自己一眼。
他的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血液也前所未有的沸騰起來。
他緊緊盯著他,殷承玉卻又垂下了頭,仿佛隻是隨意瞥過,並未留意他。
薛恕心裡有些失望,又有暗藏的興奮。
他控制不住地想去見他,想要離他更近一些。
無人的偏殿裡,他特意去尋他,而殷承玉似乎也有意在等他。
他仿佛特意換了一身體面些的衣裳,隻是泛白的色調,依舊透著掩飾不住的落魄,處處都在彰顯著,他早已不是從前那個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
尤其是薛恕一身尊貴鮮豔的緋色蟒袍,越發襯得他的處境悽涼。
經年之後,兩人終於站在一處,卻已是物是人非,境遇顛倒。
天之驕子跌落塵埃,無人來問。
而他自泥潭深淵裡爬出來,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終於手握大權,成了世人口中的權閹、奸佞。終有一日不得好死。
他費盡心機,跋山涉水,終於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一切好像變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變,
他們之間仍然隔著千山萬重,彼此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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