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裡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還未回神。
他伸手解我的皮帶,一個索取的吻即將落下被我偏頭躲開。
我深吸了兩口氣,程瑜推開門跑進來,「你瘋了!」
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兩股信息素交織的味道,就意味著標記。
「我隻是..」臨時標記而已。
話沒說完,我忽然噤了聲,因為我在房間門口看到了楚月寒那雙猩紅的雙眼。
帶著滔天的怒意,帶著要將一切毀滅的瘋狂。
他猛然衝進來,一把拽住了我的衣領,聲音像泣血,「季星安!你竟然敢標記他!你竟然敢標記別人!」
我怔怔看著他,心裡也上了火。
他媽的,他也有臉質問我,今天要訂婚的又他娘不是我!!
我反手一拳打在他臉上,「我不標記他我難道看你的訂婚宴變成亂交現場嗎?!新郎官,你不得謝謝我嗎?」
他後退兩步,看著我唇角的血漬,那是剛才咬破腺體留下來的。
楚月寒突然暴起,我們沒這麼放開手腳地打過一架。
雙方實力相當,毫不留情地下了手。
嫉妒和憤怒爬滿了他的眼睛,向來冷靜穩重的楚月寒頭一次像失去了理智的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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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從房間打到走廊,在二樓樓梯口我踹了他一腳,他滾下去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踝。
一齊滾到大廳的時候我隻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還來不及反應。
他又伸手一把掐住了我。
我倆掐著脖子翻滾在地,空氣變得無比稀薄。
我忽然覺得挺好的,我也不用看著他跟別人好難受了。
掐死對方得了。
他跪坐在我身上,手沒松,有淚落在了我的臉上。
僵持不下中,有長輩勸我們。
「你倆有話好好說,從小一塊長大的兄弟。」
「今天的事小安也是權宜之計,不是要故意對你未婚妻做什麼。」
「月寒。」楚伯父帶著威嚴的聲音響起。
他臉色也是相當不好。
賀家父母更是臉上已經沒了血色,賀父看向楚伯父說,「你先消消氣,咱們還是先把今天的訂婚…」
「訂婚宴取消了,我楚家不要這頂綠帽子。」看來真是氣得不輕了,楚伯父向來說話不會這麼難聽。
綠帽子,我嘲諷地笑了笑,到底誰被戴綠帽子了啊。
跟我睡了幾年的男人要訂婚了,明明老子才是被帶了綠帽子的那個好不好。
楚月寒看著我,我們眼神裡隻剩下了彼此。
絕望的,瘋狂的,混雜著巨大酸楚與崩潰的彼此。
楚月寒忽然開了口,「季星安,如果下一秒就世界末日了,現在你會幹什麼?」
「我會吻你。」
楚月寒松了手,緩緩地俯下了身,在我唇上落下一個輕柔的,仿佛蝴蝶停留了片刻般的吻。
「我們的想法總是這麼一致。」
場面忽然一片寂靜。
他站了起來,朝我伸出手,我們再次十指緊扣。
人群像潮水將我們包圍。
我聽到程瑜和洛珏大聲說了幾句我草。
我看到眾人不解震驚又八卦的眼神。
最後是父親的怒氣和母親的眼淚。
世界末日來了。
但有楚月寒在我身邊,似乎也沒那麼可怕。
9.
我被父親母親關在了專門關alpha的地方。
普通的地方可關不住我。
甚至於父親,現在真要對我用信息素壓制也不一定能成功。
除了四面用四十釐米的鋼鐵做成的牆和特制的門以外,房間裡沒有任何東西。
母親哭著來勸過我,「跟你父親服個軟吧,你和小寒,怎麼能搞到一起的啊。」
我拒絕了。
我們就比誰挺得久。
然後他們開始退讓,「你們倆怎麼樣,你父親說不管了,但你以後必須得生下繼承人,安安,你從小沒讓媽操心過,答應吧,隻是要你有個孩子而已。」
幽閉的空間已經讓我開始有些崩潰。
我用頭磕著已經被我破壞得凹凸不平的牆面。
「不,我隻會有楚月寒一個人。」
我聽到了父親的聲音,在冷哼,「楚月寒那小子都能想通,你怎麼就想不通。」
聽到楚月寒的名字我睜開了眼,眼裡一片清明。
「不,他也不會答應,你在詐我。」
父親也沒了聲響。
我看著門口那邊微弱的光,心想,快了,他們總不能關我一輩子。
我隻叛逆這一次,我要贏。
但我沒想到他們比我想象中還要早放了我。
打開的大門忽然傳進來的光亮刺得我眯起了眼睛。
父親向來嚴肅的臉上滿是恨其不爭的怒意。
他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看看你惹的禍!」
我蒙在原地,還沒回神,便看到了父親身後的保鏢,那是楚家的人。
我皺起了眉頭,隻想到了一個可能,楚月寒出事了!!!
他和我一樣被他家裡人關了起來。
楚伯父向來是比我父母還要嚴厲的存在,我想家族責任這樣的話他也沒有少說。
楚月寒偷偷用磨尖了的筷子刺傷了自己的腺體!
腺體是一個S級alpha所有力量的來源,如果腺體受損,那將永遠失去S級alpha得天獨厚的能力。
從天之驕子人中龍鳳變成一個普通人。
這對強悍過人的alpha來說無非是晴天霹靂。
「他說,是不是他不是S級alpha就能跟你在一起了。」楚伯父在手術室外對我說。
「就連受了那麼重的傷以後,你不來,他都不肯進手術室。」
我低著頭,覺得愧疚不安,無論是對楚家父母還是自己的父母。
「我和你爸媽一起看著你倆長大,父母在你們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整個家族都以你們為榮耀,你們真的就沒有半分顧念嗎?」
一席話像大山一樣壓來。
這樣的話讓我恐懼又心慌。
我看向手術中三個字。
楚月寒就躺在那裡面,他豁出去了一切,去求一個屬於我們的未來。
我抬起了頭,看向楚伯父,「我敢保證,在我們有生之年,會將一切奉獻給家
族,我們會讓家族顯赫尊貴,可是我們不能離開彼此,我們不能為了百年以後的事情去放棄當下就在眼前的對方。」
楚伯父嘆了口氣,父母看著我,也是相當不解。
我忽然覺得有點難過,「或者,除了延續榮耀的工具以外,伯父伯母,爸爸媽媽,有沒有隻單純把我們當做兒子來愛過。」
「就隻是你們的小孩,即便不是S級alpha,即便不聰明不強大,你們也會愛的那種孩子。」
「我們沒有辦法用你們想要的那種方式去回報你們的恩情,如果這樣就不配做你們的孩子,那我可以把你們給我的一切都還給你們。」
「你們給的基因,包括我這條命。」
就像楚月寒一樣,都還給他們。
對面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母親的眼淚猛然掉了下來,就連向來冷硬嚴肅的父親也有了片刻的沉默。
母親撲上來打了我一巴掌,又抱住了我,「你在講什麼?!啊?你在講什麼?」
楚伯父嘆了口氣,目光又看向了手術室。
燈滅了。
他猛然走了過去,這個上億的合約在眼前也不會有片刻猶豫,即便面臨滔天巨浪豺狼虎豹也沒變過臉色的男人頭一次有了慌張的神情。
「我兒子怎麼樣?」
「楚董,手術很成功,但腺體最後的恢復程度需要看患者後續治療恢復。」
他身形晃了晃,一口氣才慢慢放下。
我抿唇看向手術室,我知道,我們贏了。
用楚月寒這種極端又瘋狂的手段。
10.
我是被楚月寒摸醒的。
他骨節分明的手摸過我的臉頰鼻尖嘴唇。
我抬眼看到他在對我笑,想罵他,但眼眶先湿了。
「你這個瘋子。」
「你腦袋被驢踢了是不是?!」
「你..」
他抓過我的指尖輕輕親了一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你該有多疼啊。」腺體有著那麼敏感又發達的神經,捅進去該有多疼啊。他想了想,「其實沒有很疼,沒有我看到你標記了賀禮言那一刻疼。」
他拉著我上了病床,vip病房裡,床足夠我們睡在一起。
我們終於又以親密無間的姿態擁抱在了一起。
兩顆心髒以同樣的頻率跳動著。
「對不起,我做這個決定做得太晚了。」
「我看到你標記了賀禮言的那一刻真的要瘋了。」
「你在知道我要訂婚的時候也是那麼痛苦對不對。」
我沉默地玩著他手上的戒指,那樣廉價又素淨的指環不應該是我們會有的東西。
可是我記得很清楚,那時我們正年少,路過街邊有人在求婚,我們圍著起哄說,
「嫁給他嫁給他。」
一場熱鬧散場,楚月寒猛然抬頭和我對視,我們瞬間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嫁給我!」異口同聲。
我噗嗤笑了出來,「戒指呢?」
九點五十,商場都要關門,但那一刻的熱烈似乎再也等不到明天。
我們牽手狂奔在街頭,衝進了一家還沒有關門的小店。
選了一對我倆都能帶上的戒指。
完成了我們最為簡單又樸素的訂婚儀式。
我說,「我以後一定會娶你,你還要給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他看著我笑,臉頰有點紅,「說不定是我娶你,你給我生孩子呢。」
「但總歸是我倆在一起對不對?」
「是,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我想著想著笑出了聲。
楚月寒看著我的臉,忽然伸手解開了我脖子上的項鏈,上面串著當初的那枚戒指
他為我戴在了手上。
雙手十指緊扣,他說,「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戴了。」
我忍不住笑著看向他,眉眼,鼻尖,嘴唇。
然後目光就黏在了那雙淡色的形狀完美的唇上。
不知道是誰先動的,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壓在身下,唇舌交纏,他毫不客氣地攻城略地,帶著滿滿的佔有和情欲。
那隻帶著戒指的手摸過我的胸膛小腹,一路向下。
我的腿勾住他勁瘦的腰肢。
情欲燒得我口幹舌燥,他的唇舌,在我身上輕易地點火。
我忍不住伸手插入他的發間,無聲地向他索求更多。
他的吻落在小腹便不再向下,抬頭看向我,「叫我。」
「楚月寒。」
「叫不對的話沒有更多。」
[..老公...」
醉生夢死抵死纏綿之間我看向病房門口,心想,剛才上鎖真是個正確的決定。
11.
楚月寒的腺體後續恢復得很好。
出院的時候我正在開車,忽然洛珏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眼疾手快掛掉了。
「怎麼不接?」
「你敢接啊,瞞了他那麼久,他現在打電話過來找事呢。」
正說著,洛珏的電話又打過來了,楚月寒笑了笑,「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啊。」
他伸手接了,那邊果然傳來洛珏的陰陽怪氣,「喲,季大少爺肯接電話了?」
「是我。」
「楚大少爺也在一起呢。」
「行了行了啊,改天給你賠禮道歉,是不該瞞著你。」
他哼了一聲,「改什麼天,就今天,老地方啊。」
到地方了程瑜也在,抱臂看著我倆,幸災樂禍地笑。
我倆對著洛珏一通哄,一通道歉,他臉色好了點,推了我一把,「二十幾年兄弟,還整上地下戀這一出了。
我摸摸鼻子,「哎呀,主要是不好意思說,再說了,」我看了一眼看戲的程瑜,
「程瑜早知道了,他不也沒告訴你嗎?」
洛珏好看的眉毛一挑就看向了程瑜。
「诶,诶,不是啊,我….」
成功禍水東引,我和楚月寒相視一笑。
鬧了一通安靜下來,洛珏忽然踹了楚月寒一腳,「記得把我隨的份子錢還我啊。
「肯定還,不是我跟季星安的婚禮不收你們份子錢。」
程瑜幹掉杯子裡的酒,「你們爸媽那兒呢?」
「勉強搞定了吧,隻是這兩年先少回去惹他們不痛快,等他們再消化消化。」
他點頭,「你倆也算是真牛逼了,現在圈子裡誰不得說你們是真愛啊。」
「反正我是沒那個勇氣。」
我抿抿唇,悄悄握緊了楚月寒的手。
結束以後出來忽然發現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場雪,我又是跟楚月寒一起看的。
已經二十多個冬了,並且,從未厭倦。
他看著我,忽然問道,「你給我隨了多少禮?不是說我結婚會給我包個大紅包嗎?
我想了想,一笑,「46萬。」
他走上前來將我拉進懷裡,「46天這個記錄永遠不要破了好不好。」
我用唇碰他冰冷的臉,「這不得看你嗎?萬一楚少爺突然又要結個婚什麼的。」
他伸手擰了一把我的腰,痒得我一縮,「還說不說了?」
我笑得直岔氣,趕緊否認,「不說了不說了,真不說了。」
鬧了一通雪也大了,淋在我們頭上,在融化之前像蒼蒼白發。
我忽然伸手摸他的眉眼,那麼溫柔,那麼好看。
忽然想起一句文绉绉的詩。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他卻親吻著我糾正我,「不是也算共白頭,而是我們一定會一起到白頭。」
我笑著回吻他,「好,一起到白頭。」
我不會再放開他的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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