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真能呵護蕭紹過此關,以後兩人自會建立母子之情。
可惜,我又一次想錯了。
杜貴妃離開了鳳鸞宮,隻留下一群丫鬟嬤嬤照看蕭紹。
她自己則住到了父皇的寢宮,成了我朝開創以來第一個與皇帝同寢而眠的妃子。
這是殊榮,也是對規矩的踐踏。
因為偌大的後宮,隻有皇後才有資格與皇帝同寢而眠,妃子隻有侍寢的份。
御史風聞而奏,彈劾杜貴妃的折子如雪花片一般湧上父皇的桌案。
那些折子,或勸得文雅,或罵得直白,都在說父皇無德,逼皇後離宮祈福,令後宮無主,妖妃橫行,提醒父皇莫忘了商紂王妲己之禍。
杜貴妃氣得砸了許多東西。
她發完脾氣,又悲傷地攬鏡自顧。
「妖妃,本宮倒是想做妖妃,可本宮現在還有資格做妖妃嗎?」
她身邊的宮女紅了眼睛。
「娘娘,您在奴婢心裡是最美最好的,您待陛下一片真心,若非您幹脆果決,陛下的身體如今還被妖怪佔著,哪裡輪得到那些大臣說話,奴婢看啊,他們就是見不得您好,以前陛下的心上也隻有您一個,他們怎麼就不彈劾,非要現在彈劾?都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幹了。」
杜貴妃醒悟過來。
是啊,怎麼非要在現在彈劾呢?
有她哥哥在宮外撐著,那些大臣怎麼敢彈劾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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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杜家出了變故。
她當即命人去杜家查,便查出來一個驚天大霹靂——杜雪芙懷孕了。
而他的哥哥杜子國如今正跪在御書房裡,對皇帝流眼淚。
杜貴妃當即殺了過去,便聽到杜子國嗚嗚地哭。
「陛下,您給個準話,那是皇嗣,奴才不敢不報,更不敢隨意處置,一切都聽陛下的,您讓雪芙生她就生,您讓她死,臣一樣謝主隆恩,隻求陛下明示。」
父皇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吞吞吐吐地吐露了自己的意思。
「你我兄弟一場,我自然不會讓她去死,可月茹怎麼辦?她……她不會同意的..」
杜子國哭得更傷心了。
「哎,臣的妹妹雖被嬌縱壞了,可她一向最疼愛雪芙,絕沒有看著雪芙死的道理。」
「那….那行吧….」
「蕭呈,你敢!」
杜貴妃衝了進去,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父皇的臉上。
杜子國驚住了。
四周的太監宮女齊齊跪下,低著頭氣都不敢出。
而父皇一張臉陰晴不定,他看著杜貴妃那張嫉恨交加到扭曲的臉,冷冷抓住她的手,恨聲道:「杜卿說得對,你就是被嬌慣壞了,來人,將貴妃禁足鳳鸞宮,無詔不得外出。」
杜貴妃不敢置信,她眼尾泛紅,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陛下也不必將我關進冷宮,幹脆將我趕出宮去,從此生死不復相見,那才如了你的意。」
「那便如你所願。」
杜貴妃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頂小轎抬出宮去。
其實她隻要拉下臉去,求饒一句,給父皇一個臺階下,父皇就會眼巴巴地將她摟在懷裡哄她。
可惜,她驕傲慣了,也自尊慣了。
畢竟,在她眼中,這整個宮裡其餘的人都沒有自尊。
她也忘了,父皇的身邊可沒有高力士,會那般順著唐明皇的心意,乖巧地提醒他貴妃在宮外缺衣少食,讓唐明皇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將楊貴妃接回宮。
父皇的身邊隻有一個德公公。
他在送杜貴妃回宮的當天,就用同一頂轎子將杜雪芙接進了宮。杜貴妃瞪大眼睛,一口氣將自己憋暈過去。
而已經沒有人將這一切告知父皇了..
11
在杜雪芙進宮後,我將蕭紹接到了自己宮中。
德公公親自送他過來。
我請他喝一杯茶,他笑眯眯地接過,難得放松地喝了一口。
「上一次在公主這裡喝茶,還是好幾年前了。」
「五年。」
那時,穿越者的父皇還在,他會在下朝後來母後這裡和她一起坐一坐。
我才剛學了茶道,認真地洗手烹茶,為他們倒上一杯,順便也遞給德公公一杯。
德公公總會笑眯了眼睛。
「老奴也跟著陛下享福了。」
那時候多快樂啊。
如今我茶藝精湛,但喝茶的人已經不在了。
德公公看著冬日蒼白的天空,眼尾有了點點晶瑩的微光。
他說:「老奴好後悔,那一天,我要是穩穩地扶住陛下就好了,都是我的錯。」
他喉頭哽咽,悲傷地閉上眼睛。
我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小聲道:「您沒錯,您也不該扶的,如果扶了,您也不在了。」
我想起了那個叫花枝的小姑娘。
她還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兒,卻那麼機靈、聰慧、果決。
如果不是她舍身相救,我也不在了。
杜貴妃既然敢做這件事情,就做好了充分的安排打算。
後來,我無數次復盤了當日的事情,才看明白一點:
那一日的侍衛都是精心挑選過的,他們看似捉住了杜貴妃,其實目光一直盯著父皇,若父皇當時沒有暈過去,我相信還會有人給父皇來一下
12
杜雪芙如願進了宮。
她剛開始還收斂,後來發現整個宮中隻有她一個妃子,便又重新囂張起來,鋪張浪費,奢華糜爛,比杜貴妃還要華貴。
宮女太監們伺候她一個,比當初伺候整個宮裡的妃嫔都要忙。
當宮女急匆匆地告知我,她在御花園裡教訓蕭紹時,我心中殺意怎麼也克制不住。
蠢貨有時候還挺煩人的。
我趕到御花園。
杜雪芙正捧著肚子,一腳向蕭紹踢去。
「以後走路看著點兒,不知所謂的東西,碰壞了我,你有九條命都不夠賠。」
我衝過去,一把拉過蕭紹。
杜雪芙那一腳落空,尖叫著差點兒摔倒在地,幸而她身邊的花盈得力,一把穩穩地扶住杜雪芙,她自己反倒被虛胖的杜雪芙壓得憋紅了小臉。
「我的肚子..!
「肚子沒事兒,娘娘莫慌。」花盈急忙安慰她。
我嗤笑一聲,一耳光抽了過去,「啪」的一聲,打歪了杜雪芙的腦袋。
「她算哪門子的娘娘,這宮裡唯一的娘娘隻有杜貴妃,杜小姐,你進宮這段時日,父皇可曾分你什麼封號?誰給你的膽子教訓皇子?」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杜雪芙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衝上來就要和我拼命。花盈死死將她抱住。
「小姐,肚子要緊,千萬不要上當。」
杜雪芙似乎醒悟過來,她離我遠了一些,咬牙切齒。
「好手段,你想謀害皇嗣,我差點兒上了你的當,我一定會告訴陛下。」我搖搖頭,滿臉遺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告訴又怎樣,你能見到父皇嗎?再說了,就算你這胎掉了又怎樣,有人會感謝我的,和那個人比起來,你在父皇心中,一文不值。」
「你..」
杜雪芙氣紅了臉。
我嗤笑一聲,牽著蕭紹的小手轉身離去。
身後,花盈正勸告著杜雪芙。
「小姐,您小心肚子,生氣沒用,咱們還是快想想法子,讓陛下給您個封號,您要抓緊時間,萬一杜貴妃回來...」
「賤婢,我需要你教我?」
她給了花盈一耳光。
花盈閉嘴了。
晚間,我聽聞,她在花盈伺候她洗腳的時候,居高臨下地給花盈道歉。
「那時,我氣急才打了你一巴掌,這個珠釵,你拿著吧。」
一支珠釵,就抵消了那一巴掌,和花盈被打掉的尊嚴。
有時候,我在想,父皇曾說過的那個時代,是一個夢,還是一個仙境。
真的會人人平等嗎?
真的會打人就是犯法的嗎?
我不能理解。
但我想了又想,若將那個時代的制度引進到現在,恐怕,蕭氏王朝是最先消失的,僅平等二字,就是在與所有的貴族對抗,那樣要付出的代價是無比慘重的。
杜子國隔天送了兩個人進宮陪著杜雪芙,並警告她,他頂多隻能再拖住杜貴妃一個月,若這一個月杜雪芙不能想辦法贏得父皇的心,那麼等生下孩子,她的死期就到了。
杜雪芙慌了,她不顧孕期,讓花盈將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後宮入口處一直等著父皇。
那一日,德公公引著父皇到了那裡,笑道:「當年娘娘時常在這裡等陛下下朝,娘娘對陛下可真是一往情深啊。」
父皇正滿懷感傷,便看到一個女子,穿著杜貴妃最喜歡的胭脂色衣衫,梳著華麗的鳳頭,金釵入鬢,格外靈動,側顏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杜貴妃。
那女子微微一笑,低垂了眉眼,柔聲道:「臣女見過陛下..!」
父皇晃了晃神。
那一晚,鳳鸞宮偏殿的燈亮了好久。
天亮後,宮中多了一個妃子,叫作雪妃。
杜雪芙不太滿意這個封號,因為她名字裡就有一個雪字,她更希望要一個別的字,以此展現陛下對她的恩寵。
可惜,並沒有。
天亮後,父皇體內的藥物已經散盡,腦子回來了,稀罕地想起杜貴妃,生怕有朝一日杜貴妃找他麻煩,將光祿寺送來的一眾封號全部劃掉,隻隨口吩咐了一句:
「就叫雪妃吧。」
我聽了忍不住笑,給對面風塵僕僕歸來的宋婉曦添了一盞茶。宋婉曦有些拘謹。
她更不清楚,為什麼我要讓宮女當著她的面說這些宮中隱私。我並不多說什麼,問她歸家後的事情。
她稍顯歡愉,臉上神色輕松,坦然道:「多謝公主的賜藥,救了我父親的命。」
「父親?」
「是我的師父,在我心裡,他便如我父親一般。」
我「哦」了一聲,笑道:「合該如此,那藥總算有了價值。」
宋婉曦默了默:「公主有什麼需要臣女做的,請盡管吩咐,隻要不違背良心道義,臣女一定全力以赴。」
我笑了。我喜歡她。
她就該如此恩怨分明。
若我真是劇情裡那個在杜貴妃手下討生活的可憐公主,遇到這樣光風霽月,驚豔眾人的宋婉曦,我會喜歡她嗎?
我想,我會羨慕她,也會嫉妒她。
因為,那個陰暗自卑的我,根本沒有那麼寬宏雅量,能夠和光同塵。
我可能真的會變成那個人憎狗嫌的惡毒女配。
無數個抄寫佛經的日子,我在想為什麼我對有救命之恩的陸玉璋會肝腦塗地以身相報,對同樣有救命之恩的宋婉曦卻會恩將仇報,恨不能生啖其肉?
我想,這大概就是環境的力量。
是穿越者的父皇所說的無處不在的男權思想的影響。
它會讓你在不知不覺中以男子為尊,以取悅男子為己任,讓女子軟下身段,嬌媚了聲音,求得男子垂憐,通過男人擁有尊榮、地位和權勢。
即便我是公主,也一樣逃不開這樣的宿命。
因為我周圍所有的人都在討好取悅父皇,沒道理我能不受影響。
這種環境影響下,任何一個同齡的女子都變成了競爭者。
她的優秀會吸引寥寥無幾的精英男性的目光,那麼將她打壓下去,就成了許多女人共同的任務。
劇情中,我是惡毒女配一,還有惡毒女配二、三、四….
我們制造麻煩,而陸玉璋解決麻煩,贏得美人心,抱得美人歸。
而這愛是真實的嗎?
故事在皇帝與皇後大婚共享天下中結束,可我總覺得這是個笑話。
便如杜貴妃看似贏了太後,讓父皇接她進了宮,可她在宮中依舊鬥來鬥去。
上有太後的嫌惡,又有母後壓制,下有被父皇因各種原因納入後宮的妃嫔,即便她們無寵,可也終究是父皇一次次不堅定的證明。
反而我穿越者的父皇,他能一次次堅定地將那些讓他選秀納妃的聲音反擊回去。
他當政十年,宮中沒有一個新入的妃嫔。
那十年,才是後宮真正安樂祥和的十年。
可見,萬惡之因,竟在父皇。
我看著宋婉曦,也毫不矯情地點頭。
「的確有求於你,幫我制幾種藥,我需要隨身帶著,這個不違背良心道義吧?」
宋婉曦笑了。
我也笑了。
她喜歡制藥,在山野間,沒有好藥材練手;在國公府,終究不是自己家。
可在我這裡,她有無數藥材用,而這些都是我做生意得來的錢財。
仔細分析過劇情後,我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時代變遷,每種時代變化下,都會有新的賺錢的機會,我在其中遨遊,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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