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攝政王的白月光。
他的未婚妻找到我:「給你十萬兩,離開攝政王。」
我聽後一拍桌子。
「有這等好事,怎麼不早講!」
我是宮中最不受寵的小公主,被父皇送去鄰國和親,要嫁給鄰國六十多歲的老皇帝。
可還沒來得及上路,那個因被父皇忌憚而被抄家流放的少年便帶兵攻入。
一夜之間,城破國滅。
我則趁亂找了具屍體給它戴上證明我身份的玉牌。放了一把火後,自己逃了出來。
這是我逃出來的第二年。
兩年裡,我從一個公主成了一個錦繡坊的繡娘。
日子過得雖平淡,卻也少了在皇宮之中時那份艱險。
朝堂則如風雨驟變。
聽聞那個踏破城門的陰鸷少年韓濯成了攝政王。
新皇帝是我皇兄的兒子,年僅三歲半。
其他皇族之人幾乎全死了。
皆被韓濯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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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我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
隻是想起那年桃花樹下,他紅著臉跟我說:「綾華,等我出徵歸來,便向聖上請旨賜婚,你可一定得等我啊。」
心中不免升起幾分悵然。
可惜了。
我終究是沒等到他。
2
這日,我去丞相府送帕子。
跟隨相府管事去見他們小姐沈佳和。
一路上便聽那管事向我吹噓,類似於「小姐眼光極高,普通繡品未必入得她的眼」「若小姐滿意,你們錦繡坊算是走了大運了」之類的。
我默不作聲。
事實上,我尚在宮中時便聽聞沈佳和的大名。
雖從未見過,卻也知她才貌雙絕,琴棋書畫無不精通,是京中貴女之首。
她若還精通女紅,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我們小姐即將與攝政王定親,若用上你們的繡品,你們就燒高香吧!」
聽見這話,我的腳步一頓。
「怎麼?」那管事回頭問。
「沒事…..」我勉強笑笑,「那先恭喜沈小姐了。」
那管事頓時眉開眼笑:「算你會說話,不過這話你該當著小姐面說,說不定還能討賞,一會攝政王也會過來商議定親之事....
管事依舊絮絮叨叨,我卻半點沒聽進心裡。
腦中來來回回都是那一句話——我們小姐即將與攝政王定親。
不由得心中苦笑。
姜綾華,在他眼中你已是個死人了。
人家再怎麼樣,也都與你無關。
3
見到沈佳和時她正在花園中奏琴。
果真如傳聞,她容貌絕美,氣質出眾,比周圍繁花還要嬌豔幾分。
管事帶我上前,正要說明來意。
卻聽她旁邊Y鬟忽然指著我斥道:「大膽!沒看到小姐在練琴,什麼人竟敢衝撞!」
管事拉著我上前。
琴聲停下,我看到沈佳和嘆了一口氣,輕輕瞟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我能感覺到她的不滿。
我連忙將帕子呈上。
她卻動也未動。
「雲兒,你看看吧。」她隻這樣說
那叫雲兒的丫鬟將帕子接過,粗看兩眼便開始挑剔,針腳、繡工、樣式……沒有一樣合她的眼。
我知道,她這是要借題發揮了。
我默默垂頭聽著,心裡卻思索她為何生這麼大的氣。
就聽那雲兒高喊:「拿這種帕子糊弄我們小姐!就你們這樣還做什麼生意!錦繡坊若是這般對待客人,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改日我們小姐稟告丞相,拆了你們的破繡坊!」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嚇唬我,但若真因此事牽連錦繡坊,可未免太冤枉了。
於是我連忙向她求饒:「小姐恕罪!小姐有何不滿之處,我立刻回去修改..!
結果話未說完,臉上立刻挨了一巴掌。
生疼。
「你還敢頂嘴!」雲兒尖銳的聲音在我身前響起。
我忍了又忍。
最終還是低頭:「小人不敢。」
「哼!不過是區區繡坊,我們丞相隨便動動手指就能讓它消失!」雲兒還在說。
我知道,這就是我忍下來的原因。
想了想,我跪在沈佳和面前,磕了個頭:「懇請小姐原諒。」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
半晌擺擺手:「算了,這次就當是給你個教訓,下次說話小心一些,掌嘴二十,便下去吧。」
我叩首:「多謝小姐。」
雲兒已來到我身前。
高高抬起手掌就要往我臉上打。
我心說這臉一會兒肯定得腫吧,卻也沒有反抗。
她們這是心中不爽,那定然得發泄出來。
隻不過我剛巧撞上罷了。
在錦繡坊這兩年這種事我也遇上不少,惹上權貴,越是反抗下場越慘。
錦繡坊隻是一個小小的繡坊,背後沒有勢力,若真出了什麼事,伸冤都沒處說理。
所以隻能忍著。
忍忍就過去了。
我閉上眼睛,靜等巴掌落下。
卻陡然間,聽遠處遙遙一聲大喝。
「給我住手!」
4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飛快睜開眼,果然見前方少年的身影邁步而來,身後跟著一群身穿華服之人。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這裡。
我連忙低下頭去。
韓濯。
他為什麼會出現。
身旁沈佳和也站起身,聲音有些尷尬地問道:「王爺,您怎麼現在過來了。」
韓濯沒有理會。
我跪在地下,深埋著頭,但能感覺到,韓濯的腳步越走越近。
直到在我身前停住。
我心中慌亂,不知他是什麼神情,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周圍其他人或許也對他的舉動疑惑不解。
我聽到雲兒幹澀的聲音響起:「這、這是錦繡坊的繡娘,她衝撞了我們小姐,所以、所以..!
「滾。」
她的話沒說完,我便見聽見韓濯開口,隻是一個字,聲音相當冷。
雲兒在我身邊「撲通」癱倒在地,瑟瑟發抖。
周圍頓時沒有一人敢再說話。
於是我便看到,韓濯他,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在我身前俯身蹲下。
他伸出手,捧著我的臉,強迫我看向他。
眸中是熾熱,是懷疑,是瘋狂。
半晌他才吐出我的名字。
「綾華。」
周圍霎時更安靜了。
每個人都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他,再用更加驚疑不定的眼神看向我。
我倒吸一口涼氣。
心想壞了。
馬甲掉了。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
——我是絕對不能讓他認出來的。
當年韓濯的祖父輔國將軍被奸人陷害,我父皇昏庸,聽信讒言,幾乎斬殺他滿門。
那日風雪之中,韓濯被流放。
我忍不住爬上城牆看他。
見他紅著眼向城門望過來,我在其中隻看到了恨意。
從那時起我便知道,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我同樣也知道,恨意無休止,他還會回來。
果不其然,在流放期間他聯系到他祖父輔國將軍之前的舊部,於兩年前率軍攻入城中,讓所有害他之人付出了代價。
其中包括我的父皇和兄長。
現如今,我們之間縱使以往有情誼,也在那兩場屠殺中斬斷。
我又如何能以原來的身份坦然面對他呢?
所以,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
反正他又沒有證據。
於是我連忙假裝惶恐的樣子,迅速垂首。
「民女楚秀秀,乃錦繡坊一個普通繡娘,並非王爺口中綾華,想來..想來是王爺認錯人了。」
他沒有反應,隻是看著我不說話。
我正心中打鼓,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思,就聽沈佳和接話道:「是啊王爺,綾華公主早在兩年前宮變中不幸身亡,這事當時宮人們都證實過的,身上所配玉牌也證實此事無假,人死不能復生,這女子又怎會是綾華公主呢。」
我心中一動,飛快看了她一眼。
頓時明白了她的心思。
我說方才隻不過是衝撞了她練琴,她怎麼就那麼生氣。
想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花園中彈琴是為了偶遇韓濯做練習。
結果被我攪了。
她心中有氣於是罰我,卻不想韓濯竟會提前到來撞見此事。
這樣她精心維護的形象毀於一日,所以現在當然開口補救。
「對對對,」我忙繼續說,「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這世間這麼多人,有長相相似也屬正常。」
偷偷抬眼看韓濯,發現他一點也沒有被我說服的樣子,還是目光定定地望著我。
我心想這樣不行,得加點猛料了。
於是道:「而且秀秀並非京城本地人,是隨母親來京投親,我的身份母親與京中親友皆可作證,絕不是綾華公主。」
我知道,若我空口說我不是綾華他定然不信的,畢竟我的容貌又沒變。
可是很遺憾,我有證人。
我說完又抬頭看他,果就見他皺了皺眉頭。
「你還有親友?」
我看著他略顯驚訝的神色,真誠地點點頭。
呵呵,沒想到吧。
6
此時,城郊一處破敗的院落,許多身穿華服之人湧進,引得四鄰圍觀。
我默默地跟在身後,無語凝噎。
當時我說出在京中有親友之後,以為此事便算了了。
卻不想韓濯眸光掃過我,冷冷說:「帶我去看看。」
我心中一滯。
想不到他對於我的身份如此執著。
不僅如此,當時在場之人,除了丞相府大小姐沈佳和身為女子不方便,其他人包括丞相沈毅,竟都跟了過來。
於是就導致現在這場面。
「家母乃鄉野村婦,且身體不好,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各位貴人擔待。」
尚未進屋,我提前給他們打好預防針。
是他們自己一定要過來的,若是有什麼不滿意,到時可別亂發脾氣。
我見韓濯皺著眉點點頭,這才帶他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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