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樣!王爺別讓弟兄們管我了,巫子肯定都衝著您招呼,您自身防衛要緊哪!”
“我不走!”
“我也不走!”
顏玉恆充耳不聞,徑直從一排排擔架中間穿過。
顏青嬉皮笑臉地跟在身後,衝著左右瞎抱拳,亂許諾:“哎哎,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勸阿爹的,諸位大哥老弟莫急,莫急。”
天將明時,顏玉恆總算是孤零零走到一處無人場地。
顏青放輕了腳步跟上去。
“巫人籌備周全,不留下我,絕不會罷休。”顏玉恆道,“我會與傷員一起死戰到底,不墮我顏氏威名。我這裡目標大,你與後備隊一起先藏寨中,等到外面打起來之後再由寨後突圍。每一姓氏我已盡量留下一人,你能帶出多少,便帶出多少,都給留個養家人。”
“我明白。”顏青低低道,“阿爹,若是人都沒了,你能走便也走吧。”
“我知道!去吧!”
“阿爹——您真不打算告訴我?”
“沒有必要。”顏玉恆已有許多年不曾對著兒子露出過溫柔的微笑,此刻卻是輕輕呲出雪白的牙,和聲道,“就算你知道,你也絕不會告訴喬喬,不如就不知道罷。”
顏青:“……???”
還未回過神,便見顏玉恆大步流星走向陣前,與眾將士一道聚在城門後,準備開門突圍。
顏青咬了咬牙,閉眸回身,大步走向寨後,與後備隊匯合。
戰鬥瞬間便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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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玉恆率軍一出城門,滿山遍野就響徹了巫人“嗚嗚哦哦”的號子,如同黃鼠狼開會一般。
與巫人戰鬥,寧願戰死,萬萬不可被活捉。
倘若活著落到巫人手中,便會淪落為他們養蠱的容器,皮膚血肉肺腑蓄滿蟲豸,那才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顏玉恆這支軍隊可謂老弱病殘——威武城中的住民也不能丟,沒有戰鬥力的族人便與傷員一道,被護在陣型當中。外圈立著木盾,高修為者尋機掠出陣勢,以命換命,擊殺巫軍中的神射手。
眼見寨前戰鬥瞬息如火如荼,顏青將手一揮,率領小隊自寨後突圍。
還沒進林子,便見冷箭嗖嗖襲來。
顏青修為最高,護著眾人艱難突圍,殺上半山腰,忍著痛含著淚,抽空偏頭望向寨前。
隻見那隻殘軍就像巨浪之中搖搖欲墜的蟻球,東漏一點,西漏一點。
顏玉恆的紅披風異常醒目,牢牢吸引住巫人的主要火力。他身上插著數支冷箭,隔得遠,看不清是否傷及要害。
顏青心間酸澀,一次次按捺住率人回頭的衝動——倘若隻有他自己,他必定已撲上去助阿爹。
偏生阿爹算準了他,將這麼一窩青澀小將丟給他,此刻,他非但自己不能回頭,還得管著這群犢子,不叫他們回頭送死。
眼看那支亂軍就要被巫人衝破!
顏青震聲冷喝:“殺啊——”
憋淚撲殺上前,將一腔怒火發泄在前方擋道的巫人身上。
“世子!世子!”耳畔忽然有人大叫,“援軍!援軍!”
“來多少殺它多少!”顏青呸出一口血沫。
“不是巫人援軍,是我們的!”
“打仗呢,發你娘的夢痴!”顏青根本不屑回頭。
蘭書昨天傍晚才走,此刻都還沒回到軍中,哪來的鬼援兵?
“是戍邊中央軍!舉黑旗!黑旗!”
顏青心間一震,疾疾回頭。
可不是麼,一股黑色巨浪,如同刀鋒般,直直將巫人大軍從中一劈為二!
黑旗颯颯,所向披靡!
“……”顏青猛地原地起跳,大手一揮,邊跑邊大笑,“回頭!回頭!”
放眼一看周圍的小將,個個如瘋子一般,笑得滿臉都是淚光。
第50章 當年舊事
“王爺,走——走啊!”
顏玉恆拽開一個撲到他身前擋箭的圓臉小將,揮劍將迎面射來的利箭劈成兩半。
壯志未熄,人力已竭。
他以劍拄地,大口喘出帶血的氣霧。
‘清和,答應你一輩子瞞著喬喬,我做到了。我的一輩子也是一輩子。’
他顫著聲,朗笑起來:“殺——”
斜地裡,一名用筒子吹毒箭的巫人悄悄瞄準了顏玉恆的額穴。
吸氣,鼓腮——
“嗖!”
一支純黑的鐵箭破空而至,自巫人額心穿出。
巨大的力道將這巫人生生拽飛,像隻墜落的風箏,抖著腿飛出一丈多遠,“噗”一聲栽倒在血濘濘的土壤中。
顏玉恆的視線落在那顫出嗡鳴的黑色箭羽上。
“戍邊軍……”
猛一抬眸,便見獵獵黑旗破開前方巫人大軍,疾馳而來!
巫人為了圍死顏玉恆,布的是向內突擊、全然不顧自身防御的陣型。這樣一支隊伍遇上從身後襲來的重騎兵,結局可想而知。
便如利刃切浮油。
黑旗過境處,堪稱收割。
頃刻間,先鋒軍的身影殺入視野。長刀凜凜,鐵甲冷酷,戰馬嘶鳴,如砍瓜切菜一般,將左右巫人斬於馬下。
“阿爹!”顏青率著一群青澀小將拼殺過來,擠到顏玉恆身邊,嬉皮笑臉道,“戍邊軍來了,您這兒可比後寨還安全!”
“廢話少說,先斬敵寇!”顏玉恆心神一懈,便覺滿身箭傷疼得直抽抽。
“哎!”
三軍匯合,巫人一茬茬倒下,局勢塵埃落定,隻需追擊殘兵、清理戰場,便可宣告大捷。
“不知是哪位將軍,救援如此及時!”眾人翹首眺望。
隻見冷肅的黑甲軍分列兩旁,正中行來一道清瘦身影。
鶴氅玉面,黑靴踏過血汙,不疾不徐,連眼睫都不顫一下。
看清來者,顏氏父子不禁瞳仁微震,急急上前抱拳:“少皇殿下?!多謝殿下!”
周遭呼啦啦單膝跪了一片。
“見過少皇殿下!”
“諸位無需多禮。”公良瑾的嗓音有一點啞,身上染了一路風塵。
禮畢,顏青心直口快,張嘴便來:“殿下您這是追著我來的啊?您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遇險啦?”
顏玉恆:“咳咳咳!”
公良瑾微笑:“……我到此地,查巫蠱案。”
長眸一動,望向顏玉恆。
“南山王傷勢如何?”
顏玉恆趕緊拱手:“多謝殿下關懷,都是小傷,無礙。”
“如此。”公良瑾頓了下,“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邊治傷邊聊,可否?”
“自然沒問題!”
二人相讓著,步入威武城。
城外正在打掃戰場,時而爆發幾場規模極小的戰鬥,就如戰火橫燒之後殘留的縷縷死灰餘燼。
再生不起風浪。
*
蓮藥臺。
顏喬喬今日滿懷心事。
算算日子,殿下應當已經趕到了威武山,也不知那裡情況如何。
信鷹從青州飛過來,最快也要三日。
也就是說,無論是悲是喜的心情,都要滯後那麼幾日,落不到正處——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她嘆息著踏進護心池後院。
一抬頭,便看見韓崢緩緩移動木輪椅,追著木廊上的日影線曬太陽。
見著這個人,她的心情不禁又多復雜了幾分。
昨夜夢魘,她再次聞到了前世韓崢燻得刺鼻的龍涎香,在她即將掙脫夢魘的霎那,雙耳耳畔同時響起了扭曲、偏執、涼薄至極的哂笑。
伴著密匝匝的風鈴聲,她還聽到了一句惡意滿滿的……夫人。
她掙扎著睜開眼,隻見夜涼如水,滿樹豔麗赤霞肆意盛放。
後來她便再未入睡,到了此刻,精神頗有些不濟。
她眨了下酸澀的眼睛,目光在韓崢身上定了定。
木廊上這個孱弱的、追著太陽享受一星半點溫暖的人仿佛正在無聲地告訴她,那些不幸已成為永遠的過去,今生的她,絕無可能走上前世舊路。
顏喬喬抿抿唇,收起思緒,疾步走向東廂。
踏上廊道,看到了林霄。
這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正藏在廊柱後面,偷偷望著天空眨眼睛,厚唇向下抿著,一聲接一聲嘆氣。
顏喬喬打了聲招呼,叫上他一起走進廂房。
隻見越過內室簾幔時,這黝黑壯漢瞬間變臉,端出了燦爛自信、感染人心的笑容。
“阿母!”
看著這對樂融融的母子,顏喬喬不由想起了自己從未見過面的阿娘。
雖然她生下來便沒了娘,可是看著旁人,她卻能感同身受。
她知道,自己的阿娘也一樣,就盼著她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穿著那些針腳細密,一點點都不會硌人的小衣度過一年又一年。
這般想著,鼻眼不禁有些發酸,趕緊垂眸掩飾。
“閨女,你也不用那麼著急,自己身體要緊。”老夫人笑眯眯地牽住顏喬喬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我呀,今年都七十八啦,丈夫在底下等了我二十年,怕都等急嘍。左右我都不吃虧,有人陪。”
顏喬喬悶悶道:“都等了二十年,也不在乎再多等幾十年。”
“可不是。”林霄冷笑道,“兒子不是把父親從前偏寵的兩個側妃都送下去陪他了麼,您用不著瞎惦記!”
老夫人:“……”
顏喬喬:“……”
這兩日她見縫插針地了解了一下漠北王林霄的生平。原來他年少時處境也很艱難,父親被寵姬哄得雲裡霧裡,幾番險些置他於死地,幸好老夫人是位鐵娘子,一手扶著他成長,一路風裡雨裡流血流汗,總算是踏著累累白骨將他扶上王位。
外御神嘯,內平禍亂。
他們是母子,是同袍,也是彼此最信任的支柱。
有老夫人這根定海神針鎮著,顏喬喬相信林霄沒心沒膽也沒能力幹出叛國的事兒。
顏喬喬微笑著執起老夫人的手,按照昨日臨時抱佛腳學來的靈氣外放之法,從經脈中迫出一道純金色的靈氣,落入老夫人指尖。
氣走遊龍,歪歪斜斜。
顏喬喬臉頰不禁有些發熱,艱難地操控著靈氣漫過老夫人五指,抵達掌根。
“有了!”老夫人驚喜低呼。
顏喬喬本就支撐不易,老夫人這一聲直接讓她散了功。
金色靈氣消散,顏喬喬整理氣息,平復了經脈中的靈流,然後望向老夫人:“感覺如何?”
林霄把指骨捏得咯咯作響,屏著息,豎著耳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邪血確實在簌簌地動。”老夫人拍了拍顏喬喬的肩膀,笑吟吟道,“閨女進步神速,今日就不必再那麼辛苦,好好歇息,啊?”
顏喬喬不大會察言觀色,她分辨不出老夫人是當真感覺到邪血被收束,還是故意說這樣的話來安撫她與林霄。
不過,就憑顏喬喬目前的修為,根本無法調運足夠的靈氣,同時將老夫人周身的邪血都迫至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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