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弋將她可愛的情態收入眼底,又問:“今日來時沒用膳嗎?”
楊幺兒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細聲道:“吃了,可是,可是吃不飽。”
蕭弋轉頭去看趙公公,趙公公忙躬身道:“皇上,楊姑娘的膳食,是在御膳房一並做的。按的是妃嫔例。”
“命御膳房做些易克化的食物,亟刻送來。”蕭弋下令。
“是。”
轉瞬室內宮人便都退下了。
楊幺兒小聲說:“脖子疼了。”
蕭弋比她高,哪怕是坐在一塊兒,楊幺兒也得抬頭瞧,脖子能不疼嗎?
蕭弋眸光一動,他伸出手,捏住楊幺兒的下巴,幫著她抬高了腦袋。
楊幺兒也就順從地靠著他的手了,眼底還跟著流露出了三分感激和開心。
這樣可真省力呀!
楊幺兒心想。
還真是個小傻子。
蕭弋瞥見她眼底的歡欣之色,問:“平日裡誰同你一起吃飯?”
楊幺兒蹙眉,認真回憶了一會兒:“唔,夏月。”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表面看起來沒掌權,其實超兇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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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什麼?”蕭弋問。
“好看。”
“誰好看?”
“你呀。”
↑因為幺兒這麼拍了馬屁,所以小皇帝很是心動,並且開啟了護犢子模式【不
第5章 問罪夏月
不到半個時辰,御膳房便將食物都呈來了,御膳房那邊不知是楊幺兒餓了,隻當是皇上要用膳,於是便做了好生豐盛的一頓。
什麼燕窩鴨絲、口蘑肥雞熱鍋、蘋果軟燴、肉糜羹、豆腐八仙湯……一一呈上了桌,再配以精美的食具。
楊幺兒盯著看得目不轉睛,一時間倒是將蕭弋拋到腦後去了,不再隻顧著瞧他了。
兩名宮女上前布菜。
蕭弋道:“都布在她面前就是了。”
宮女應了聲,便不再往皇上跟前布食物。
待布好了菜,楊幺兒倒也沒急著吃,她先轉頭瞧了瞧蕭弋,問:“你不吃嗎?”
“我不吃,你吃吧。”
楊幺兒這才如同得了令,捏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蕭弋將趙公公喚到跟前,問:“伺候她的幾個宮女裡頭,有個叫夏月的?”
趙公公哪裡記得這些個小宮女的名字,但皇上既然問起,那必然是有了。趙公公點了頭,道:“是有這麼個人。皇上,她可是犯了錯?”
“將她傳喚過來。”
“是,奴婢這就差人去傳她。”
那廂,夏月、春紗、小全子都已經回到了燕喜堂。
夏月抱怨道:“這樣走一遭,倒是白吃了那一頓了,這會兒子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春紗皺起眉,勸道:“如今楊姑娘已經送到養心殿去了,將來哪裡還容得下你這樣欺辱?你且收斂些,莫要胡來!”
夏月輕笑起來,道:“莫說是送到養心殿去了,就算她當真做了皇後,舉行了封後大典,就算是我叫她去吃剩飯剩菜,去吃泔水,她也未必知曉我這是在欺辱她呢!春紗,她是個傻子,傻子哪裡知曉這些事呢?你若不信,等她回來,叫她給你當凳子騎,她也就那麼受了。連告狀都不曉得怎麼告!”
說罷,她也不去瞧春紗的臉色,自個兒又樂呵地笑了起來。
像是被自己想象出的那一幕幕給逗笑了。
小全子臉色難看地道:“她是主子,咱們是奴婢,無論如何,夏月姐姐都不該這樣對主子!主子不會告狀,可我們長了腦子,長了嘴!夏月姐姐再這樣猖狂行事,我們便要去告狀了!”
“你敢!”夏月怒目相視。
“夏月何在?”門外突地傳來一聲厲喝。
夏月嚇得渾身一抖,她朝門外看去,隻見一個老嬤嬤站在外頭,面容冷厲,一瞧便知不是好相與的。
哦對,她見過這個老嬤嬤。
這個老嬤嬤人稱“劉嬤嬤”,常年伺候在養心殿裡,秦嬤嬤見了她,都要擠個笑出來。更莫提她這樣的小宮女了……
夏月忙換上了笑容,蹭上前去,行了禮,道:“劉嬤嬤好,奴婢便是夏月。”
“就是你?”劉嬤嬤那雙眼睛像是長在頭頂似的,她斜著眼拿不屑與冷漠來瞧夏月。
夏月被她瞧得渾身冒寒意,但卻怎麼也想不到,劉嬤嬤為何這樣待自己。
她隻得賠笑,道:“是奴婢。劉嬤嬤前來,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奴婢去做?”
哪怕她都快將自己笑成一朵花了,劉嬤嬤冷硬的神色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隨我去養心殿。”劉嬤嬤說完便當先轉身走了,也不管夏月能不能跟得上。
夏月心跳快了快。
難道是那傻兒一進門,便將皇上得罪了?所以皇上要拿她們問罪?
夏月腳下頓了頓,正想轉身叫上春紗去替自己。挨打挨罰這種事自然是能躲就躲的。
但轉瞬,她又冒出了另一個念頭。
她雖然在皇宮中當差,如今又被分到了燕喜堂來伺候。可她卻不曾面見過天顏……唯一那麼一回,還是遠遠的瞧見了。
新帝年少,卻風姿卓絕,俊美非常。
隻遠遠見的那一回,就叫她不敢忘了。
夏月理了理耳畔的發,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笑意。
她模樣長得也不差,自然比那傻兒聰明會來事。
如今後宮空虛,一位得封的妃嫔也無。若是……若是面見皇上時,能得皇上的青睞,那豈不是從此飛黃騰達,從奴婢搖身一變做了貴人?
要知道,養心殿裡常伺候的宮人就那麼些,尋常人可是見不著皇上的。若是沒這個機會,興許她一輩子也無法面見聖顏。
夏月心下百轉千回,最終她一咬牙,快步跟上了那劉嬤嬤,像是生怕誰來同她搶一樣。
春紗在後頭倒是露出了惶惶之色,她掐著帕子,小聲道:“恐怕是楊姑娘出事了,不然不會叫夏月去……那些個貴人隻管將人帶進宮來,別的也不管。卻不想想,這樣一個鄉野出身的傻姑娘,又哪裡懂得皇宮裡的規矩……”
說完,春紗便忍不住哭了出來。
楊姑娘出事,說不好便是要殃及他們的!
……
夏月被劉嬤嬤領著,一路進了養心殿。
她早先被秦嬤嬤教訓過,知道在這樣的地方是不能隨意抬頭的,所以一路上都死死低著頭,生怕冒犯了皇上。
“皇上,人已帶到。”劉嬤嬤跪地道。
夏月便也跟著跪了地,掐著嗓子,努力用柔媚的嗓音叩首道:“奴婢夏月,見過皇上。”
同時,一股飯菜的香氣鑽入了夏月的鼻中。
勾得人腹中饞蟲蠢蠢欲動。
劉嬤嬤起身退到了一邊,此時座上人仍未發話,夏月便也不敢起身,她按捺不住地小心抬起頭,朝前方望去。
殿中寂靜,隻有用飯食時箸匙碰撞的脆響聲。
終於,聲音和眼前的情景結合在了一塊兒。
夏月錯愕地發現,那楊幺兒竟然端坐在桌案左邊,左手拿著筷子,右手捏著勺子,正對著滿桌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而俊美無匹的少年,端坐在中間的紫檀圈椅上,神色冷漠,眉眼陰沉銳利。讓人隻看上那麼一眼,就打從心底裡覺得害怕。
那是皇上。
是夏月曾經遠遠見過一面的皇上。
此時皇上把玩著手邊的銀箸,就這麼瞧著楊幺兒用飯。
難不成……難不成這一桌的食物,都是特地備給這個傻兒的不成?
夏月咬了咬唇,心底湧起了些許的嫉妒之情。
這楊幺兒長得好看又如何?
這可是個傻子!隻知道吃睡二事!
皇上如何能忍得下她?
夏月心下又酸,膝蓋又痛。
她忍不住小心地挪了挪腿,想要緩解一下膝蓋的酸麻刺痛。
旁邊的劉嬤嬤突然疾步走上前,雙手一用力,將她重重地按在了地上。
劉嬤嬤板著臉道:“奴婢向皇上請罪,如今宮中新進的宮女,未得到好的調教,在御前竟敢如此無禮!”
夏月顫了顫,張嘴欲為自己辯解。
但劉嬤嬤又再度開口了,她轉頭對一旁的小太監道:“取針毡來。”
針毡……是什麼?
夏月心頭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她不由再度抬頭朝皇上看了過去。
皇上還在把玩那雙銀箸。
而楊幺兒也認認真真地吃著自己的食物,連看也沒有往她這個方向看一眼。
難道傳她過來,就是為了罰她嗎?
為什麼要罰她?那個傻兒向皇上告狀了?
不!不可能……她隻是個傻子!一個傻子知道什麼?她連哭笑都不會,與人生氣吵嘴都不會!
夏月正心亂如麻的時候,那小太監已經取來了針毡。
夏月轉頭一瞥,登時冷汗就下來了。
那針毡,原來是在毛毡上頭豎了密密麻麻、細小短尖的……針。
劉嬤嬤力氣極大,她扣住夏月的肩膀,將她往上一提。小太監便極為配合地將針毡擺好了,劉嬤嬤再將她重新按下去。
夏月早就跪得腿軟了,這會兒哪裡有掙扎反抗的力氣。
她嚇得驚叫出聲:“嬤嬤!”
話音落下,她已經被生生按在了那針毡上。
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遍了她的整個膝蓋。
“啊!疼……”夏月一邊哭叫出聲,一邊抬頭去看皇上:“皇上,奴婢做錯了什麼?皇上,奴婢好疼啊……”
到了這份兒上,夏月倒也還沒忘記,將嗓子掐得柔弱些。
當然,她突然受了這樣的罪,那嗓子不用掐,聽起來也夠慘的了。
楊幺兒總算被這邊的動靜給驚住了。
她略茫然地放下手中銀箸,轉頭朝夏月看去。
皇上仍舊沒有發話,劉嬤嬤的手還按在夏月的肩膀上。
夏月隻得顫抖著道:“姑娘救我,姑娘救我啊!”
楊幺兒歪了歪頭,不大明白,夏月為什麼要她去救?
蕭弋也放下了手中把玩的銀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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