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低頭去瞧那膽大妄為,敢在皇上的桌案上跳躍擺尾的魚兒,以及那匣子裡被擠得要死不活的剩下的魚,竟是都變得好看可親了起來。
一屋子的宮人面如菜色。
總覺得那魚看著慘得很,不管是從樣貌還是氣味,都實在叫人喜歡不起來。這楊姑娘從前不是還送花的麼?怎麼一出宮改送魚了?哪個蠢蛋撺掇的?
蕭弋卻與他們不同。
他反倒心情愈加愉悅,更甚至飛揚起來。
珠寶銀錢他又哪裡會缺?
反倒是她,但凡她覺得好的,哪怕隻是小玩意兒,也要分給他。就如之前送來的花……宮裡不缺花,也不缺魚。但她若這樣的細枝末節也想著他……
蕭弋合上匣子,道:“送去御膳房,今日做了吃了罷。若有還能活的,尋口缸養著。”
宮人們:“???”
他們莫非聽岔了話?
皇上說的,當真是,做了吃了,有活的還要尋口缸養著?皇上便不覺生氣?不覺荒唐?
蕭弋又開了另一個匣子,便見裡頭的東西,殼子漂亮得很,熠熠生輝,隻是瞧著多少有些奇怪。蕭弋突地想到趙公公說,姑娘今日去逛了幾家脂粉鋪子。
這是……胭脂水粉?
蕭弋隨意拿起一盒,打開來瞧,還真是如此。
她真是實在不藏私。
什麼玩意都送了一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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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弋道:“送燕喜堂去放著罷。”
宮女應聲,正要伸手去拿,蕭弋卻突地又道:“換個匣子裝好,擱在多寶格裡罷。”
宮女雖然滿頭霧水,但還是低頭應了:“是。”
蕭弋方才問那侍衛:“今日姑娘玩得可開心?”
侍衛便老實答:“姑娘今日很是開心。”
“很是開心?”蕭弋低低地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他嗓音微沉,叫人不自覺地背生寒意。
侍衛一派茫然,不懂得自己是否說錯了話。
“回去罷,接著保護楊姑娘。”蕭弋轉瞬又沉聲道。
“是。”侍衛起身告退。
心道,應當沒說錯話吧?應當是沒事的吧?嗯,肯定是。
……
楊幺兒釣了魚,看夠了湖光水色,又聽夠了絲竹之樂,困意終於再也擋不住了。
她疲乏地扶住春紗的手。
春紗見狀,便問:“姑娘可是累了?咱們回去吧?”
李家姑娘也忙道:“姑娘若是喜歡,明日咱們再陪著姑娘出門玩。”
楊幺兒點點頭,下了樓。
他們很快從船上撤離,坐上李家馬車,先行離開。
蕭光和仍舊留在船上玩,隻是楊幺兒走時,他才多盯著背影瞧了兩眼。
孟萱沒跟上去,她去尋了自己的哥哥,然後還差了身邊的人去打聽,那個侍衛託著匣子,是往哪裡去的。
孟萱在二樓找到了兄長,孟家大公子見她來了,便也不喝酒了,推開杯盞,就與孟萱另去了欄杆邊上說話。
“今日都瞧上哪家公子了?”孟大公子問。
孟萱搖搖頭,眉頭緊蹙,怎麼也放松不下來。
“怎麼了?”
“今日的事,我差人和兄長說了,兄長能猜出那女子的身份嗎?”
孟大公子笑道:“我如何猜得出來,不過眾人都道,是個十足美人是可肯定的。”
孟萱瞪他一眼。
此時孟萱派出去的人回來,那人戰戰兢兢,打著哆嗦,道:“姑娘,那個侍衛一路朝著、朝著皇宮去了……”
孟萱臉色一變,冷汗又冒了出來:“真是皇宮裡的?”
孟大公子聞言,眉頭一皺,神色也有了變化:“皇宮裡的人?若真是皇宮裡的,我心下倒的確有個猜測。可,可那可能嗎?”
……
孟家兄妹仍在猜測。
這廂蕭光和提壺倒酒,聽人高聲道:“越王殿下!”
蕭光和心下一喜,提著酒壺迎上前去:“正廷兄!”
蕭正廷原本面色平淡,瞧不出喜怒,但在見著蕭光和的時候,倒是露了點笑意。蕭光和見狀,心知他今日定然鬧了些不愉快,便也不追問,隻將酒壺往他手裡一塞,道:“過來過來,可惜你今日走了,什麼也不曾見到,如今也隻有聽我與你說了。”
蕭正廷笑道:“你何時成了個說書的?”
蕭光和笑得開懷:“這可比說書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哦?那你說來聽聽。”
蕭正廷將酒壺放下,卻並未飲酒。
他這人與旁人不同。
他唯有心情愉悅時才會飲酒,若是不愉時絕不飲酒。因為人若陷於鬱鬱之態,再飲酒便容易醉了,這一醉了,憋著滿腔的不快,便難免有說錯話、泄了情緒行跡的時候。所以他但凡有事,便不會飲酒。
蕭光和也不管他,隻將今日的事慢慢說來。
“那應當就是新後無誤了,李家兩個姑娘那般殷勤地伺候著。”
“如今我也不必問你新後是什麼模樣了,今兒我自己瞧見了!是個美人!”
蕭正廷聞言並不放在心上。
他年輕封王,又過繼到了皇室之中,至少從名分上看,是正經的皇室中人。他又容貌出眾,性情極好,向他拋出橄欖枝的美人何其多?
是個美人又如何?
哪般美人?
可及她十分之一?
第30章 宮中遇險
李家請的廚子是京中酒樓裡, 數一數二的好廚子, 這些個廚子待上一天, 便要花費不少,李家都一應承擔了。
這民間自有民間菜的厲害,幾個廚子大展身手,愣是將四條魚湊出了一桌全魚宴。李家兩個姑娘留下來作陪,陪著楊幺兒用了晚飯,然後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李家。
臨走時,還不忘記道:“姑娘明日若是想出門, 隻管同宅子裡的周媽媽交代一聲。”
楊幺兒應了一聲,尋常都是呆愣愣的眸子裡,終於見了點點光芒,像是終於得了得道仙人懷中仙露的點化, 多了幾分靈動。
顯然對第二日的出門, 期待得緊。
春紗見狀舒一口氣, 心道,這趟出宮倒是好的。
這好好的人進了宮,都憋得厲害。何況是姑娘這樣的呢?她若能到開闊自由的地方走一走, 舒展心胸,見些世面, 想必是會有大變化的罷?
春紗等人伺候著楊幺兒洗漱歇下,楊幺兒躺在床榻上, 盯著繡了大朵金邊芙蓉的帳頂, 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難受地伸了伸胳膊腿兒。
酸酸漲漲的。
楊幺兒又翻了個身, 嘴裡似乎還帶著一點全魚宴的餘味。皇上也吃魚了嗎?會和這些一樣好吃嗎?
楊幺兒又又翻了個身。她有記得分他的,他有沒有高興一點點呢?
……
養心殿。
宮人們剛陸續撤下了晚膳,養心殿內伺候的小太監端著茶上前,蕭弋接到手中,掀開茶蓋,卻聞得裡頭傳來一股奇異的杏仁香氣,茶的苦澀清香反被衝淡了。
蕭弋手掌一翻,茶盞落地而碎。
殿中燈火明滅,眼前陡然一黑,眾人上前,將小太監拿下。
這個夜晚,養心殿內大亂起來,不多時,永安宮也得了消息。
太後自是不想理會的,還是徐嬤嬤服侍著她起了身,道:“無論是做給旁人看也好,還是如何好,娘娘都得起身等著消息。”
太後發了陣脾氣。
“他養心殿是個篩子麼?誰人都進得去?如今他出了事,還得哀家陪著受罪!”
待發完了火,太後方才起身坐好,等著養心殿那邊再傳消息來。
很快,宮外的大臣們也紛紛被迫起身。
待醒來,聽了宮裡傳來的消息,個個都呆了呆。
“誰這樣大的膽子!竟敢謀害皇上?”
“大典在即,便有人如此按捺不住。大典推行,乃是朝中上下一致所求,如今有人意圖毒害皇上,阻攔大典!實在狼子野心!罪當誅也!”
“我等奉先皇命,輔佐新皇,如今卻有人膽敢做出這樣忤逆之事,豈不是將我等、乃至皇權都不放在眼中……”
且不論他們心頭真正如何作想,但如今卻個個都憤慨得很。
他們是真氣。
氣那不知道動了什麼心思的狗東西,怎麼能犯下如此大錯!你在什麼時候動手不好,偏在這樣的時候動手?豈不留人話柄?豈不讓天下人猜測,是他們之中有人不願見到皇上大婚親政,便敢動手弑君了嗎?誰背得起這樣的黑鍋?
誰也背不起!
何況事情早就已經成了定局,他們是大臣,隻要一日大晉不倒,他們就隻能做臣子。這做臣子的,可攬權,但卻不可一切代皇帝行事。
他們都已經舍得放手,做出其它謀劃了……怎麼還有人這樣蠢笨,非要踩著天子權威,去謀害天子性命呢?
眾人心下憤慨,腦中塞滿了猜測。
這想著想著,他們就想到了太後身上。
無他,這位太後行事風格自淑妃時起就不曾變過,偏先皇一心倚重偏寵她,淑妃身後又有東陵李家,是當時身份地位最高的宮妃。先皇走時,一心讓她好生教養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新皇。可後頭太後究竟如何教養的,大家也都瞧在心裡。
這次莫不是……也是她的手筆?
蠢啊!
實在蠢啊!
這東陵李家,個個都是奸猾之輩,怎麼教養出這麼個蠢笨女兒呢?
大臣們一邊抱怨,一邊還不得不穿好了衣裳,披星戴月,一路朝皇宮而去,生怕跑慢了,便顯得他不關心皇上龍體,引得眾人懷疑他就是那個動手的賊子!
醜時三刻。
夜色濃重如潑墨。
大臣們都已經聚集在了宮門外,他們面露焦灼之色,更有性情中人,眼淚順著臉頰落下,頻頻問那侍衛宮人:“如今皇上如何了?可安好?可叫御醫來瞧過了?”
“皇上可不能出事啊……”
“那動手的可抓起來了!此人實在罪該萬死!應當株連九族!”
他們爭相比著,誰更憂心皇上龍體,誰對那賊子更為厭憎。
如此方可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朝中大臣,越是位高者,越舍不得自己手中的權利,便越是行事小心,隻怕被政敵拿來做了攻訐的把柄。
這會兒又豈能不賣力?
終於,皇上身邊的趙公公來到了宮門口,他黑沉著臉,眉頭緊皺,將眾人引進了養心殿去。
不多時,太後也被請到了養心殿來。
眾人難得如此齊聚一堂,隻聞得廳中藥味兒濃烈,像是要將人活活燻暈過去。再朝前望去,便見那簾子垂下,隱約露出後頭皇上的身形。皇上倚靠在紫檀木榻上,似是被嚇得夠嗆,這會兒又病弱無力了起來。
朝臣們見狀都忍不住斥罵那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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