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弋又睜開了眼。
他聽見趙公公在耳邊喚:“皇上,皇上……”
蕭弋猛地坐了起來。
是夢。
所有的都是夢。
但他卻覺得這回的夢實在如真的一般,他依稀都還能記得手掌底下,殘留著的屬於楊幺兒的細滑的觸感。
蕭弋坐在那裡,面容冷厲而陰鬱。
趙公公打起帷帳的手一僵,便又默默地放了下去。
“朕昨日讓你們收著的風箏呢?”蕭弋的嗓音極其的沙啞冷硬,像是被砂紙打磨了無數次一般。
趙公公道:“奴婢這就去取給皇上。”
他沒有問,為何皇上一覺醒來突然問了這東西。他不必問,隻管做好皇上吩咐的事就是了。
沒一會兒,趙公公捧著個匣子回來了。
蕭弋伸手接過匣子,掀開蓋。
裡面風箏擺得好好的,一個畫黑虎,一個畫白兔。
蕭弋面無表情地盯著風箏瞧了一會兒,然後突然伸出削瘦蒼白的手指,將那兩個風箏的風箏線打了個結。
興許是打結的時候多用了些力,他的手指便立時被勒出了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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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滴落了兩滴到風箏上,蕭弋倒也跟瞧不見似的。
他合上匣子,交還給了趙公公。
趙公公借著燭光,看清了蕭弋滴血的手,嚇了一跳。
蕭弋卻倚著床頭,淡淡道:“怕什麼?見紅,當是吉利之象。”
不知為何,趙公公覺得這會兒的皇上看上去似乎姿態要放松些了,連那嗓音都透出了一絲舒緩的味道。
趙公公舒了口氣,低低地應道:“是。”
蕭弋閉上眼。
不再回想那個夢。
第59章 大婚禮上
玩風箏玩得久了, 後遺症遲了半日方才席卷上來, 楊幺兒便懶懶躺在被子裡不肯起床了。
劉嬤嬤也不催她,伺候她洗漱完, 就讓蓮桂將食物都端到床榻邊來喂她。
就這麼著用了飯, 她給楊幺兒揉了揉胳膊腿兒, 便將人塞回被子裡去了。
“姑娘再睡會兒吧。”劉嬤嬤輕拍著她的背, 像是哄她入睡一般。
楊幺兒緩緩地打了個呵欠, 手指揪著被子角,又閉上了眼。隱隱約約間,她好像又回到了過去的院子裡。
那院子裡靜寂極了,隻偶爾能聽見低低的咳嗽聲,咳嗽聲有時候是沉悶的, 有時候像是有一雙手拉扯般,是嘶啞的。
天色漸漸晚了。
她實在餓極了,便隻好一遍又一遍地撫著肚皮,好像這樣就會飽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掛在門上的鎖方才動了動,院門被人從外頭打開。娘親的面容是蒼白而疲倦的,她匆匆進了廚房。
楊幺兒抽了抽鼻子尖。
她盯著娘的身影來來去去,一會兒端著碗進了爹爹的屋子,一會兒端著碗給了弟弟。弟弟手裡捏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她隱約記得, 他同她說, 那是外頭撿的。那上面畫著畫兒, 在微弱的光下, 畫兒好像活了起來。
她看了看畫兒,又摸了摸肚皮。
她實在餓極了。
這時候要是有魚肉吃真好呀。
她一怔。
可我沒有魚肉呀,她想。
她餓極了,隻有地上的草可以扯下來,塞進嘴裡,咬著咬著,苦苦的草汁味兒鑽進嘴裡,她就覺得不大餓了。
我沒有魚肉的。
她想著,呆呆伸手去夠那草。
娘卻來到了她的面前。
娘捧了糊糊給她喝,然後娘捧著她的臉,給她描眉畫唇,對她說:“幺兒想不想吃雞鴨魚肉呀?幺兒想不想穿綾羅綢緞呀?娘送你去過好日子……好不好?”
她的眼前黑了黑。
娘的聲音漸漸遠了,黑漆漆的院子都好似化作了一個黑黝黝的洞。
她抬手揮舞一下,卻發現自己掀起了一處簾子。
身後突然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把,冷聲道:“楊姑娘見了皇上,怎麼不懂得行禮?”
楊幺兒懵懂地爬起來,眼角掛著點點淚。
“姑娘。”
“姑娘!”
“姑娘快醒醒了。”
楊幺兒慢吞吞地眨了下眼,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從躺變成了趴伏的動作。原來是這樣呀。楊幺兒捏起拳頭,捶了捶胸口。
所以才悶呢。
她心想。
劉嬤嬤扶著她坐了起來。
楊幺兒這才發覺屋中燈火都點亮了。不止屋中,屋外也是。四下竟都是燈火通明的,隱約可以從窗戶紙上,看見外頭來往的人影。
“餓了。”楊幺兒說。
劉嬤嬤笑著道:“姑娘吃什麼?現下還能吃上一些。”
“雞、鴨、魚、肉……”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好,老奴這就去命人呈上來。”
楊幺兒眸光有一絲的茫然:“……我有雞鴨魚肉了。”
劉嬤嬤聞言,笑道:“別說雞鴨魚肉了,姑娘想吃什麼龍肝鳳髓不成?”
蓮桂也在一邊笑,她指揮著別的小宮女,道:“服侍姑娘起身洗漱,將衣服捧出來。”
屋子的門大開。
幾個女官小心翼翼地捧著禮服進來了。
是前兩日楊幺兒才見過的那件衣裳,上頭金光閃閃,漂亮極了。
楊幺兒盯著那衣裳,呆呆一個字一個字地問:“綾、羅、綢、緞,也有?”
“有。”
女官指著那衣裳道:“姑娘,這上頭的紋繡,是上百女織工,一並織出來的。花費了足足一月的功夫呢。又哪裡止是綾羅綢緞這樣簡單?”
楊幺兒:“啊。”
原來她都有了呀。
她有魚肉了。
也有漂亮的衣裳了。
她許久許久沒有嘗過餓肚子的滋味兒了。
草汁的味道都快要想不起來了。
楊幺兒舔了下唇,這時候下人已經將食物呈上來了。他們將食物在桌案上一一排開,蓮桂扶著楊幺兒過去,低聲與她道:“姑娘不能吃多了,一會兒說不準是沒機會出恭的,該要憋壞了。”
楊幺兒懂得她的意思,於是猶猶豫豫地放下了筷子。
從前她也是這樣的,她一日隻能吃一頓。因為娘說,她太笨了,早晨吃了飯食,會拉到褲子裡的,沒有人給她收拾,會臭。
劉嬤嬤道:“倒也不必忌諱這些,姑娘現下多吃些,待出門前去如廁,便好了。”
蓮桂想了想也是。
旁人大婚這日,定是一口飯不敢吃的,一口水也不敢喝的,就怕鬧出了什麼滑稽的事來。
但皇上早便說過了,帶足吃食,別讓她餓了肚子。
他們自然也就不拘著姑娘了。
他們伺候著楊幺兒坐下用飯,楊幺兒到底還是沒吃上幾口。
她捧著茶杯,一邊飲熱茶,一邊低聲問:“出門嗎?”
“是呀,姑娘今日要出門了。”
“出門……做什麼?”
劉嬤嬤與蓮桂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道:“出門成親啊!”
楊幺兒驟然瞪大了眼。
她迷迷糊糊的,還全不知道今日要做什麼呢。
“姑娘不是一早便等著了嗎?”劉嬤嬤笑著道。
楊幺兒捧著茶杯的手登時就收緊了,她僵硬地坐在那裡,正像那日,劉嬤嬤一打起帷帳,就見她躺在床榻上,直挺挺的。
“姑娘用好了?”蓮桂問。
楊幺兒還處在受驚的狀態中,連點頭也不顧了。
蓮桂也不再多問,隻捧了漱口的茶來,還讓楊幺兒含了兩顆花做的糖塊,含了會兒,如此之後再叫她吐出來。
劉嬤嬤輕柔地撫了撫楊幺兒的背:“姑娘不怕。是我們嚇著姑娘了。成親是樁好事,姑娘不怕……”
楊幺兒腦子裡一時間閃過了許多個念頭,可她一個也抓不住。
她隻茫然地盯著那滿桌的飯菜,然後由小宮女扶著起身,坐到了梳妝臺前。
梳妝臺上已經擺滿了胭脂水粉、各色首飾。
這時候一個婦人進門來,躬身行禮,道:“姑娘,奴家來為姑娘開臉。”
那婦人說罷,便走到了梳妝臺旁,取了些絲線出來。
她小心地抬起楊幺兒的臉,然後輕輕吸了口氣,屏住呼吸,隨後更加小心地將那絲線絞纏。
楊幺兒便仰臉這麼受著。
劉嬤嬤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開了臉,方才能算做出嫁的婦人。這一會兒便好了,姑娘若是怕疼,就掐老奴和蓮桂,掐著就不覺得疼了。”
楊幺兒渾身僵硬極了,隻呆呆這麼受著了。
那婦人的動作也的確是極快的,她收了絲線,用浸了涼水的帕子擦過楊幺兒的臉。她動作輕柔,生怕損了這張臉。
等擦幹淨了。
楊幺兒才睜開眼。
眾人一瞧,頓時嚇了一跳。
楊幺兒兩眼水盈盈的,淚珠欲落不落,在場眾人一顆心都叫這麼一幕給揪緊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臉頰更泛起了紅,一大片接一大片的。
劉嬤嬤和蓮桂都被嚇壞了,那婦人更是嚇得臉色都白了。
“這……姑娘的臉可是疼得厲害?”婦人結巴著問道。
劉嬤嬤探手一摸,楊幺兒的面頰都微微發著燙。於是她忙讓人去取鎮著的冰來。
這不給敷一敷,成什麼樣子?姑娘難受不說,頂著一張大紅臉去,皇上也是要發怒的。
小宮女給楊幺兒將頭發都梳起來,蓮桂便用帕子墊住,捧著冰給楊幺兒敷,這樣避免將她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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