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子,有蟲子,就在那!”她慌亂地拿指了指,隨即又縮了回來。
陸九霄一滯,順著她的指尖看了一眼。這荒郊野外,實在常見。
他拿長棍挑開,無語凝噎道:“行了,沒了。”
誰知小姑娘一動不動,維持著跪坐在他懷裡,捂著眼的動作。
陸九霄去掰她的胳膊,她緊緊捂眼,“我、我不看。”
男人皺眉,發了狠去扯她的。好容易扯下,卻見她紅著一雙杏眼,泫淚欲泣,仿佛一眨眼,那淚珠子便要不聽話地掉下來。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陸九霄背一燙,他微一怔,擰起眉頭道:“不許哭。”
可女人的眼淚,向來是不好喊停的,尤其還是連日受驚的人,那條指甲蓋大小的蜈蚣仿佛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藏在心底的委屈頓時泉湧而出,即便眼下陸九霄喝她,那也是止不住的。
不過她倒還拿兩隻捂住了唇,盡量不發出聲音。
可這簡直更要命,那慘兮兮的小模樣,誰見了都心疼。
陸九霄啞然,看了她半響,“行了。”
他皺起眉,“誰讓你要跟我來錦州的,是我逼你來的嗎?”
他口吻頓涼,“再哭,我就給你丟出去了。”
而這一招似是奏了效,小姑娘哭聲一滯,停了半響,從他懷掙脫而出,坐到了一旁。
她背過身,兩端瘦弱的肩輕輕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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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思似是在說,我背對著你哭,行了吧?
陸九霄漠著張臉盯著她的後腦勺半響,忽然伸穿過她腋下,將人提了回來,摁在腿上。
“把狼招來,我就拿你去喂狼。”
第52章 未眠夜
《芙蓉帳》5
話落,山間迎合似的傳來“嗷嗚”一聲,此起彼伏,一聲近一聲遠,在阒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瘆人。
沈時葶一滯,愣愣仰起頭看向洞外。
兩顆瑩亮的珍珠掛在眼睫之下,眼也忘了眨,唇抿了抿,咽了下唾液。
陸九霄眉頭一挑,被她這模樣弄得忍不住勾了勾唇,復又斂起笑意,故作深沉道:“說了吧,讓你別哭。”
沈時葶抹了抹眼淚,粉紅的鼻微一翕動。說起來,她也不是矯情到見一蟲子便能落淚的人,實在是近日惶惶不安,心底不疏,再加之好端端的端陽之夜,竟淪落至此……
種種緣由,便讓這淚河潰了堤。
眼下緩過神來,她心虛地瞥了陸九霄一眼,意圖從他腿上爬起來,小聲說:“我知道了。”
動作到一半,腰間被人緊緊桎梏住。
她訝然仰頭,疑惑地看向面前的人。
四目相視,陸九霄看著那雙紅彤彤的眼睛和鼻子,薄唇輕輕抿了抿,“回去之後,許你回一趟家,半日,半日後我讓雲袖接你回來。”
沈時葶眼眸睜大,不可置信地眨了兩下,“世子?”
“你跟我來一趟錦州,小命都快丟了,不就是想回去看一眼,以為我不知道嗎?”他不屑地挪開眼。
聞言,小姑娘久久靜默,半響無言。
原本確實是這樣想的,可自打那日元明巷遇見孫氏後,她突然就不想了。
好似那一刻她才真正想開,於沈家而言,她是多餘的那個,有了她,沈望會成為賣妹還債的卑鄙之人,孫氏對新婦楊氏撒的謊也會被揭露,屆時說不準還要鬧個雞飛狗跳,家宅不寧……
她並非想大度容忍換旁人安寧,天知道,她總想衝到孫氏面前,指著她狠狠質問,可隻要一想到那個場面,她眼前便會浮出沈延的臉。
那樣一張慈愛的臉……
他護了半輩子的家,她怎麼舍得毀呢……
於是,她垂眼道:“多謝世子,不用了。”
陸九霄皺眉,“為何?”
“阿娘不會想我回去。”
聞言,陸九霄斜斜看她一眼,“她不想你回去你就當真不回了?那離了我,你打算去何處?尋那個姓周的?”
沈時葶驚悚地看他一眼,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所謂“姓周的”是何人,提起一口氣道:“世子說的什麼話?我有有腳自不會餓死,與周官爺何幹?”
她說的是不錯,骊國民風開放,就算是女子也可在外謀生。但怎麼就與姓周的無關了?
陸九霄借譏诮道:“我都聽到你夢裡喊他名了。”
沈時葶瞪了瞪眸子,攥緊襦裙,小聲道了句“才不是那樣”便著急翻坐到一旁,又被陸九霄摁住肩,男人高高抬起下頷,“那是哪樣?”
沈時葶唇角繃緊,顯然是不願意說,但扛不住陸九霄緊緊逼視,隻好言兩語說給他聽。
其實也並非什麼大事,約莫是去歲夏日,有一夜她打碎了一隻孫氏珍視的香爐,免不得遭她罵了兩句,小姑娘受了委屈,便趁深夜無人,偷偷蹲在自家門前抹了一把淚。
正值周戒下職歸來,且他應是與那些衙役一塊飲了些酒,整個人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穩,歪歪扭扭跌在了石柱子上,沈時葶見狀,小跑上前扶了他一把。
周戒看清來人,搭著她的小臂朝她道謝,可那卻怎麼也不松,沈時葶當即有些急了,用力推搡他,“周官爺,您把松開,我去您家叫人來扶你。”
可周戒非但不松,反而還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那夜沈時葶嚇壞了,拼盡全力將他推開,酒醉的人一下便被她推倒在地,頓時清醒過來,看著她紅著的眸子,連連道歉。
可她又如何能與一個酒醉之人計較呢,隻好尷尬翻篇。
不過那之後,她便有意躲著周戒,而周戒因這事,反而對沈家的忙能幫就幫,讓孫氏討了不少便宜。
上回在府衙乍然見到周戒,夜裡她便做了這個夢,夢裡正是被周戒摟在懷,她正奮力推開,就被人給掐醒了。
聞言,陸九霄看她,“就這樣?”
小姑娘認真地點點頭。
男人捻起她的一縷烏發,在指間繞了一圈,嘴角微不可查地翹起。
不過酒醉摟人,騙誰呢?男人最了解男人,就這小丫頭如此姿色,那個姓周的揣著什麼心思,他還能不知道?
他道:“離他遠點,我看他不像好人。”
沈時葶慢吞吞看了他一眼。
見無人回話,他皺眉道:“聽到沒?”
她抿唇,“……聽到了。”
須臾,她翻坐至一旁。篝火上飄來一陣香味,二人飽腹之後,就著流淌的小溪淨了,復又坐回火堆旁。
不幾時,山風陣陣,沈時葶總歸扛不住睡意,靠著坑坑窪窪的土牆入了夢。
陸九霄往火裡扔了兩根柴,側身凝了一眼,半握住她的脖頸,將那顆小腦袋靠在自己左臂
上。
深夜裡,沈時葶被四處的狼嚎聲驚醒,醒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堆幹草上,身上蓋了件薄衫,是她方才褪下的那件,已然烤幹了。
她挪了下腦袋,便見洞口坐著個人影。
陸九霄屈腿坐著,把玩利箭,一旁還放著那把弓-弩。
他是打算就這樣,坐一夜麼?
沈時葶望著那抹挺拔背影,心上說不出什麼滋味。
對於陸九霄這樣的公子哥,在這個破荒野的生存能力,她無異於是驚訝的。同那個依偎在淫-詞豔-曲、周身頹氣的人,像,又不像。
而她不得不承認,眼下這個境況,那個把玩弓-箭的男人,讓她感到無比心安。
沈時葶慢慢松了緊攥的心,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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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露出魚肚白,沈時葶是被一陣馬蹄聲吵醒的。
一睜眼,就見陸九霄穿戴整齊地道:“把衣裳穿上,尹忠和秦義來了。”
沈時葶一喜,困意頓散,兩下收拾利落。一瘸一拐地跟著陸九霄走。
尹忠與秦義漫山遍野尋兩個人著實不容易,但陸九霄順著動靜摸過去還是容易的,於是很快便碰了頭。
護衛二人衝了上來,喘氣道:“主子,您無礙吧?”
陸九霄懶懶瞥了他二人一眼,“死不了,馬車呢?”
“在前頭停著。”
陸九霄點點頭,往前去。
那廂雲袖姍姍來遲,見沈時葶一瘸一拐的,忙奔上前,驚道:“沈姑娘!您腿怎的了?疼不疼?嚴不嚴重?”
沈時葶搖頭,說了下緣故,雲袖這才放下心。
尹忠正與陸九霄言明查到的蛛絲馬跡,卻見他正費力地拿餘光往後瞥,尹忠一頓,“主子?”
陸九霄回過頭,不耐道:“誰讓你把馬車停那麼遠?幹脆別駕車來,讓我走回去好了。”
看了眼沈時葶不利索的腳,尹忠默默認了錯。
“行了,繼續。”他冷臉道。
“屬下順著查了茶樓,巧的是那茶樓記在蘭氏名下,少有人知曉。”
蘭氏便是知府秦斌的外孫女,李擎的妾室。
陸九霄猜得**不離十,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他道:“你傳信一封,讓賀凜去查齋露寺。”
尹忠一愣,“齋露寺?”
他對這座寺廟唯一的了解,還是來源於李二。因上回世子要他將府衙裡參李二的狀書送到聖上面前,惹得聖上動怒,導致李國公將李二送去了齋露寺幽禁,美其名曰修身養性。
自那之後,京都沒了李二這個毒瘤,消停了不少。
尹忠壓低聲音,“主子是說,礦山兌的銀子,運往齋露寺了?”
“猜的。這條路隻通向焐城,齋露寺恰好建在焐城,而李二又恰被幽禁於齋露寺,哪有那麼多巧合。”
況且,李家的兒子被禁於此,李家人便可常往齋露寺去,名正言順,也不易叫人懷疑。
如此一想,就連李國公將李二送去齋露寺這樁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不幾時,陸九霄與沈時葶便上了馬車。
被困了一夜,沈時葶一落座便提壺斟茶,一杯遞到陸九霄面前。
見眼前的人倚在榻幾上,一臉倦容,卻依舊睜著眼。
她想了想,將那杯茶挪了回來。
陸九霄一頓,瞥向她,“你幹什麼?”
“喝茶失眠,世子一夜未睡,還是歇一會兒吧。”她一臉真誠道。
四目相望,陸九霄幾乎是頓了一下,隨後背脊不自覺挺直了些。
他掀了掀眸子,“我為何會一夜未眠?我睡得可好了,若非那馬蹄聲太大,我還睡著呢。”
“……”
靜默半響,沈時葶睜著一雙無辜的杏眼看他。
男人臉色一如既往地倨傲,若非她半夜醒來過,當真信了他的話。
即便明知此刻裝聾作啞得好,可不知怎的,經過這悽悽慘慘的一夜,見過他狼狽的一面,好似也沒那麼怕他了……
是以,小姑娘試著拔了下老虎的須子,道:“我知道世子沒歇,世子的守夜之恩,我會好好報的。”
誠然,這句話是有分真在裡面的。
沈時葶便是你對她好,她就會牢牢記在心上的人,知恩不報斷然不是她的作風。
可誰知,陸九霄聞言額心狠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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