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有人在早讀,有人在悶聲低語討論著昨天的事,過了會兒林淼咋咋呼呼地出現了,她是從教室後面推門而入的,把最後面的給嚇了同學一跳,而她自己也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走到座位,一坐下就伸手推了推許意濃,神神叨叨地,“你,你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許意濃目光從書上移開,她困惑地搖頭。
林淼調整好情緒,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許意濃手中的書倏然一落,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難以置信地盯著林淼,驚聲噎語,“什,什麼?”
之後學校也發布了正式公告,跟林淼所說的相差無幾,真相的確是學校學生出了事,而且正是他們高一衝刺一班的學生——那位“三個包子”同學。
她在寒假不幸橫遭車禍,因為傷勢過重沒能及時搶救過來,花一般的生命就此定格在了十六歲,這件事也把她不濟的家庭情況徹底暴露在了全班師生面前。
大家這才知道她父親早年在外打工落下了殘疾,不能再出去攬重活隻能靠政府的殘疾人補助津生活,母親成了家中的頂梁柱,她是當地一家文具廠的工人,按工時結算的那種,做多拿多,總是沒日沒夜地加班,還有一個正在念初中的弟弟,成績卻遠不及她,家庭的原因導致她很懂事也早熟,她體恤父母辛苦,經常會利用節假日去私人超市打零工,賺來的錢一邊補貼家用一邊當自己的生活費,她省吃儉用每天隻買三個包子,實在太餓了就多喝水。
因為成績好,父母一直指望她能出人頭地,以後好幫襯幫襯弟弟,誰知這突如其來的一場車禍剝奪走了這個家的全部期盼,老實的父母還沒從失去女兒的痛心疾首中緩過神來,就被一群親戚慫恿著要去孩子學校要一個說法,那些平常不見人影的親戚們這個時候又一個個化為了正義的判官,帶著孩子父母用蠻闖進學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口口聲聲將車禍歸咎於校方的問題,一群人在教導主任辦公室裡大吵大鬧。
其中一個親戚硬生生把她母親推到校領導面前,義正言辭地替她發聲,“都是你們學校搞出來的什麼末尾淘汰制,讓孩子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整個寒假把自己關在房間悶悶不樂,無精打採,過馬路的時候才會反應變慢出了車禍,你們學校是罪魁禍首!你們要承擔全部責任!”
她一個什麼表伯也站出來拍桌跳腳,“告訴你們,你們學校的責任肯定是逃不掉的,歸根結底就是你們的問題!你們敢推脫我們就鬧到報社去,電視臺去,讓全市人民評評理!”
教導主任辦公室被鬧得雞犬不寧,當即表態:“出了這麼大的事學校不會坐視不理,我們在痛惜失去一個學生的同時會竭盡全力在配合警方調查取證。”並安撫承諾他們,學校一定不會逃避責任,會完完整整地給他們一個交代。
經過調查,警方那邊首先排除了受害學生的精神問題,雖然從衝刺班淘汰的事情確實給了她沉痛一擊,但還不至於引起走路精神恍惚,真實情況是孩子一放寒假就去打工了,那天前往打工地的途中為了趕時間闖了人行道紅燈,而正巧肇事司機正常行駛時在手接電話,遇到前面跑出來個人的突發狀況注意力被分散,一緊張錯把油門當了剎車,最終釀成悲劇。
雖然結果如此,學校方也主動攬下了一部分責任,對學生家屬進行了上門道歉,並承擔了學生在醫院的所有治療、搶救及料理後事的費用,豈料孩子的親戚們不認,覺得學校這點賠償跟一條人命比根本不值一提,他們覺得學校的處理方式過於潦草敷衍,甚至還有人提出要找校長書面籤字蓋章承諾,讓受害學生的弟弟以後免試進入市一中衝刺班,並減免三年所有的學雜費,就當是把原來姐姐的名額賠償給了他們家的無理要求。
但市一中對此始終持有自己的態度,再三強調這是兩碼事,不能相提並論,學校也不可能打開這種對其他莘莘學子而言有失公允的口子。
被學校明確拒絕後,這些親戚並沒有善罷甘休,而是繼續慫恿孩子父母一連在學校鬧了好幾天,見校方遲遲不妥協,才在開學那天的晚自習時間,將屍骨未寒的孩子用面包車直接堵在了學校門口,想破罐子破摔地來威脅學校,打算拼個魚死網破。
學校第一時間召開了緊急校辦會,出於多方面因素的考慮,這才對校內的所有學生進行了緊急撤離。
真相大白,大家的心情都異常沉痛,有人開始偷偷抹眼淚,生離死別對於她們這個年齡來說實在太早了,僅僅一個寒假就失去了一個往日與他們坐在教室聽課寫作業的同班同學,這未免太過殘忍,沒有人會料到,寒假前的那場大雪後竟會經歷一場生離死別,那離開教室前大家笑著揮手告別說的再見卻是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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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意濃望著那空蕩蕩的座位,也不曾想到,上一次隨手給她從校外帶的那份蛋炒飯會是她們最後一次面對面,那一句“飯是剛炒的,還熱著,你快吃。”竟成了訣別,原來她每天三個包子的背後還隱藏著那樣不為人知的心酸,她的人生還未真正開始卻已唏噓落幕,許意濃後悔也自責,自己作為副班長平時為什麼沒有多關心關心她?她心中五味雜陳,喉嗓也澀然不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人生百態,世事無常,你終究不是站在俯瞰芸芸眾人的上帝視角,不知道在青春的這趟列車裡同行者中誰會先下站離場,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未知的探索者,而這一路,途中有晴有雨,有景有荒,有喜也有悲,它不會一帆風順,也不會無限顛簸,走走停停中總要付出不同的票值,為一些無可避免的事買單,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後來,全班自發地組織了捐款,不為別的,緣淺情薄,隻為同學一場,隻是這事很快傳開,其他高一的學生也紛紛加入,慢慢演變成了全校師生的行為,學校默認了大家這一自發性的舉措,籌得的款項由校領導出面作為代表交予給了學生家長,再次對逝世學生表達出惋惜之情,但家長那邊依舊不滿意,固執己見地非要學校脫口接受自己兒子日後免試進市一中衝刺班的事,因此校方頭疼不已,兩方都不肯讓步,無奈之下學校打算走司法程序交由法律來審判,可一聽要打官司,家屬那邊又不樂意了,一家人重新向學校提出索要家庭精神損失費,家屬安撫費等等要求,折騰了一陣後,最終學校選擇退讓了一步,附上一筆新的大額賠償款,這件事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如果不是真切發生在身邊,這樣的事許意濃大概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她覺得荒謬到諷刺,這種原生家庭帶來涼徹痛苦的悲哀並沒有隨著一個生命的逝去而終結,反倒成了另一輪新的開始,無休無止,也許這種經歷許意濃無法感同身受,但她能心如明鏡的是,有些事縱然你已經努力去改變,卻永遠叫不醒一群甘願沉睡的人。
即便後來的日子慢慢恢復跟從前無異,但這件事在許意濃十六歲的心裡卻印上了深刻的一道,久久抹之不去,她從中參悟出了一個道理。
人性混沌,人情冷暖,終不及自強自愛,一個人真正所能依靠的,永遠隻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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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並不會因為某個人而駐足,它毫無預兆地帶來每一天的點點滴滴,也悄無聲息地帶走了歡聲笑語與悲歡離合。
天光破曉,萬事終會翻篇,高一的時光在日出日落中平靜卻又不平靜地結束,大家擺脫了高一新生的身份,正式踏入了高二。
和其他學校一樣,普通班和分部班在這個階段進行正常的文理分班,班級重組,而此時的衝刺班早已學完了整個高中三年的全部主要課程,他們的上課模式也相應做出調整,小四門在高一學完後是全面停課狀態,因為對於衝刺班的學生而言沒必要把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在小四門上,隻需要在小高考前花一個月的時間集中衝刺復習一下就行。
衝刺班高二的課程隻有語文和英語白天正常上課,理科則分為了兩類:普通課程和針對性強化訓練課程,主要是這個時候衝刺班的頭部尖子生都已開始參加各大理科競賽,這些學生可以直接翹掉白天正常的理科課程去聽專門針對競賽的強化培訓課程,地點在另一所教學樓的特定教室,當然如果有想自己刷題的學生也可以兩邊都翹掉選擇自習,學校同樣提供了專用的自習教室,在多媒體教室的頂樓。
所以衝刺班的高二較其他班級而言是既快節奏又相對自由的。
偶爾男生們也會連自習都翹掉去操場上放松一下,因此普通班和分部的學生經常會在正常上課或者晚自習上課期間,透過窗戶看到籃球場上衝刺班男生們打球的身影。
隨後老師就會冷不丁扔下來一個粉筆,用警告的眼神掃視所有人,“看到沒有,這就是差距!你們在上課,人家衝刺班的學生卻可以在外面打籃球!你們還在悶頭苦學高二的課程,人家整三年的所有知識點早就爛記於心,提前進入了強化復習階段!你們在不知不覺中就跟他們的起跑線越拉越遠,這還隻是我們學校的,省內又要多少個重點高中的衝刺班?多少像他們一樣或者更優秀的尖子生?高考區區一分!在全省就意味著幾百個名次。”
老師越說表情越凝重,“再不好好讀書,以後你們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現在還隻是論成績和排名,以後就是職業與人脈,乃至整個人生,所以與其坐在這兒眼巴巴羨慕他們,不如靜下心隻做認準四個個字:努力吃苦!你們要永遠記住: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聽到沒有?!”
那天是個多雲,整個學校籠罩在一片灰蒙蒙中,就跟教室裡剛剛發生的一切讓人提不起精神,看不到希望,自古忠言都是逆耳的,老師的話不好聽卻非常現實。
江晉當時作為講臺下的一員,望著籃球場上那道最矚目的身影,他無拘無束地奔跑著,投進球後被伙伴們圍在中間一擁而上,他們撞肩擊掌,每個人勢在必得的王者神情,連笑容裡都自帶著風發的傲氣。江晉在老師的話中開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跟他們隔著的不僅僅隻是面前的一扇窗戶,一座教室,一片籃球場,而是隔了一個他迄今為止都難以企及的世界,王驍歧跟許意濃那無時無刻不同時出現在一起的名字也赤|裸裸地向他揭示著一個真相,他們才是相同世界的同類人。
突然江晉手中盤旋的筆一落,在原本幹淨的課本頁面上劃出長長一道,他垂眸看著那道滑痕,就像看到了十班和一班的冗長距離,縱然他可以選擇視而不見,可並不能改變這抹都抹不掉的事實。
下課後,範亦誠屁顛屁顛地跑來跟他放口風,“林淼剛發短信跟我說,許意濃五分鍾後會跟她去小賣部,我們一會兒掐準時間可以在樓道裡制造偶遇。”
可朝窗而坐的江晉聽完依舊毫無所動,範亦誠跟他勾肩搭背,“喂,再不走可就遇不上了。”
彼時王驍歧一幫人已經結束活動,拎著衣服從籃球場打道回府,他們邊走邊互相扔球接球,樂此不疲,有人偶爾也會做幾個空手投籃的動作在王驍歧面前班門弄斧,被他一個抬腳踹走,他們笑著鬧著,舉手投足都是青春該有的模樣。王驍歧還是穿著那件黑色籃球服,在人群中永遠獨樹一幟,外套被他隨意勾放在臂肘,他走在一眾人的最前面,像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排位,影影綽綽。
驀的,天幕中堆積許久的雲叢被撥開,粼粼之光兜頭照落,洋洋灑灑地川流在那片歡聲笑語中,雲層悄然離境,一道道光束在為首的少年腳下綻放,一時竟叫人分不清是他行走的光暈中,還是那片光亮就為他而明。
他似向陽而生,又如逆鱗而上。
範亦誠的聲音不絕於耳,江晉聚了聚神,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輕輕從他的勾搭中抽出了身。範亦誠一愣,隻聽他道。
“不去了,就這樣吧。”
44(夢想)
通常上強化培訓的學生要麼是準備在競賽這條路上一頭扎到底的, 要麼是打算日後在各大高校的自主招生中一展拳腳的,許意濃就屬於後者,她雖然在全校排名第二, 但並不是那種特別適合走競賽的學生,她已經分析過歷年來整個C市走競賽保送的錄取率,本省作為全國高考大省, 各大高校每年給予省內保送的名額本就不多, 再瓜分到下級各個市轄區, 更加屈指可數,難上加難,像表哥那種能打進奧賽國家隊的放眼望去整個C市都寥寥無幾, 更別提她跟表哥之間還隔著個王驍歧以及其他市轄區的尖子生、全市勉強撐在前十的水平了, 她覺得相比走競賽, 自己更適合自主招生,而且以她穩居全校第二的成績,AB大自主招生的名額非她莫屬。
不過在填報參加競賽的時候,班主任看著她空白的填報表說,“成績不如你的都報了, 你為什麼不去試試?”
於是在她的慫恿下,許意濃隨便勾了一個表上排第一的數學。
就這樣, 許意濃開啟了在衝刺班教室和強化培訓教室遊走的日子, 而差點跌出衝刺班的林淼並沒有參加競賽,她自知去了也沒任何意義, 隻是沒了她在,每次去參加培訓許意濃都是形單影隻。
參加強化培訓的學生除了兩個衝刺班的頭部學生, 還會有幾個普通班的適合走競賽的優秀學生,培訓教室跟自己班教室也不一樣, 沒有固定排位,大家都是打亂隨意坐,巧的是,曹縈縈每回都跟在一班教室一樣,人一到就往王驍歧前面一坐,偶爾也會給他和周邺一人帶一瓶飲料。
明眼人早就心知肚明,給周邺帶飲料隻是幌子,人家實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天晚自習培訓班也開了課,許意濃習慣性地窩坐在角落,王驍歧還沒來,周邺先來了,曹縈縈跟他前後腳進的教室,又是熟練地往他座位旁亭亭一立,她大大方方地給周邺和他旁邊的桌面送上一瓶藍色尖叫。
周邺看著桌上的飲料左顧而言他,“哎呀,怎麼又破費了啊?”
曹縈縈笑意盈盈,“沒有啊,正好去了趟小賣部嘛,不知道這口味你們喜不喜歡。”
周邺禮貌地笑笑收下,“可以的,謝謝啊,有心了有心了,下次我跟老王回請你。”
曹縈縈明眸皓齒,嗲得一如既往,“客氣啦。”
許意濃當時正在刷題,後面坐著倆普通班的學生,大概怕被衝刺班的學生碾壓,每回坐得位置比許意濃更不起眼,兩人的說話聲時不時傳來。
“你說曹縈縈跟王驍歧成沒成?”
“成沒成不知道,但全校還真找不出比這倆更完美養眼的組合了。”
“瞎說,許意濃跟江晉也……”
話沒說完就被同桌猛推碰了一下,對方朝她們前面的座位努努嘴,那人立刻吃了口空氣,牢牢閉上了嘴。
而此時,許意濃手中用著的水筆突然寫不出來了,她抬手甩甩晃晃再在草稿紙上畫了畫還是一鈍一鈍的,眼下題目已經演算了一大半了,這不由讓她心生煩躁。
拆開筆身拿出筆芯一看,明明還有一大截墨呢,搞什麼飛機?
她往筆頭哈了幾口氣,再甩甩,可這筆就跟中了邪似的跟她較上了勁,怎麼都寫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於是許意濃把厚實的習題冊墊在草稿紙的筆墨給逼出來。
突然,她聽到很輕微的“啪嗒”一聲,那子彈頭的水筆走珠在與紙張的摩擦中彈蹦了出去,緊接著,黑色的水筆墨從那個小缺口裡狂冒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攻佔了她的草稿紙,書本和手。
坐她旁邊的人發現後手忙腳亂地給她遞送去紙巾,“你筆壞了啊?”
“謝謝。”許意濃接過紙巾先把習題冊一把推走,再用紙巾包裹住那還在源源不斷湧冒墨水的筆芯,而後擦拭著被自己搞得一團糟的桌面。
一班的同學見狀紛紛站起來湊過去幫忙,有的幫許意濃擦桌子,有的幫她拿開習題冊,隻有曹縈縈跟她同桌事不關己地坐著,還有說有笑地以旁觀者的姿態像看戲般望著狼狽的許意濃。
周邺用兩支筆像筷子一樣夾著那隻罪魁禍首的筆芯將之扔進了前面垃圾桶裡,許意濃在原地擦著手望著被一灘墨水浸黑了題目的習題冊,第一反應就是今天刷的題都白做了,耳邊則是被同學規勸著去洗手的聲音,有人說,“冊子有幾頁是廢了,回頭你再跟老師申請一本新的吧。”
人倒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許意濃今天可算深有體會。
洗手間裡,水池的龍頭哗哗開著,手上的黑墨水她用肥皂加洗手液搓洗了半天都沒能清除幹淨,越洗不掉越想洗掉,可越洗不掉越焦躁,前方的培訓教室明亮如舊,還能看到老師在講臺上揮斥方遒,來回走動的身影,驀的,她將水龍頭一關,離開了洗手間,卻是朝著跟那個教室完全相反的方向。
許意濃沒再回去,而是獨自來到多媒體教室頂樓的自習教室,那裡面已經有三兩個跟她一樣翹了培訓課來自習的學生,不過都是二班的,許意濃隻臉熟,但不認識,她推門進去時那幾人還在低頭認真刷題,根本沒有因為她到來弄出的動靜有絲毫分神,這在外界一直有個說法:市一中衝刺班的學生,一旦他們進入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境界,除非是地震著火,不然任誰去打擾都很難讓他們抬一下頭。
許意濃來到自己常坐的那個位置,從抽屜裡拿出平常留下的試卷集和筆,隨手抽了一套數學卷,掃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開始刷了起來,時間一到,她放下筆,望著沒能完成幾道壓軸題的最後一問,一股挫敗感直湧心頭,就這水平怎麼去參加數學競賽?
她憤懑地扔下手中的筆,心裡怪著自己,“打腫臉充胖子!”
今天諸事不順,她扣上卷子站起身,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外面透口新鮮空氣,因為本身就在多媒體教室的頂樓,她順著樓道繼續往上走,直接來到了天臺。
這是全校最高的樓了,她靠在欄杆上,極目遠眺著視野範圍內的C市,不禁冥想,在它安靜美好的背後又有多少人在為學習、生活、家庭奔波忙碌,他們快樂嗎?
風從四面八方湧來,將她的長發吹得肆意飛舞,耳邊都是呼呼作響的聲音,臉頰也被吹得麻木,她突然就有一股想放聲大叫的衝動,在這裡釋放自己,一定很爽吧?
她慢慢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一刻屬於自己的寧靜,她一直緊繃的神經也難得有了一絲松懈的機會,如果有大把的時間,她願意淪陷在其中,可這種狀態隻不過維持了數秒,她就被一陣笑聲激得猛然睜眼,整個人嚇得陡然一僵,循聲望去,發現天臺的上面還有個高高的站臺,那裡赫然立著個人,他背著月光,隻能看到一個高瘦的輪廓,還有指尖那忽明忽暗的一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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