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陸執光會依舊朝他露出安靜的笑容,懷中的少年卻忽然眨了眨眼睛,水汽飛快聚集,眼淚已大顆砸落下來。
顧淵胸口狠狠一滯,擁著他的肩臂止不住用力收緊,把人牢牢護進懷裡,叫少年靠在自己的肩頭。
溫熱的液體迅速滲透衣物,在地下的寒氣中轉眼冰涼。
心疼得說不出話,顧淵隻能一遍遍細細吻著他,小心地替他拭淨臉上的淚痕。忽覺臉上一片冰冷,順手摸了摸,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竟也落了一臉的淚跡。
柔和的拍撫下,懷中身體的隱約顫慄終於漸漸淡去,安靜地伏在肩頭。
顧淵在他唇畔落下最後一個吻,力道輕柔地翻轉手臂,叫他靠在自己臂間,小心查看著肩上早已被血跡重新浸透的傷口。
衣物被剝落,少年單薄的肩膀在寒氣中本能瑟縮,力道卻依然微弱,顯然連想要動一動都難以做到。
“很快就好,很快就好了……”
顧淵溫聲哄著,把探照燈拉得近了些,利落地替他重新清創,上藥止血,換了新的繃帶仔細綁好。
本以為陸執光已重新力竭昏睡過去,做完這一切直起身,卻發現少年的目光依然落在他身上,眸色仍透著恍惚不安。
胸口疼得發悸,顧淵脫下自己的衣物替他穿好,把人往懷裡護了護,才要詢問他還有哪裡不舒服,心頭卻倏然一跳。
他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
陸執光雖然寡言,卻依然會及時回應他。可這次少年實在安靜得過了頭,不僅沒有說過一句話,連落淚時都是全然無聲的。
那些令他不安至極的毒氣忽然騰入腦海,顧淵胸口縮得幾乎窒息,落下視線凝注著他,輕聲開口:“執光,你能說話嗎?”
陸燈眸光閃了閃,眼睫安靜地垂落下來。
周身忽然透涼,強烈的後怕湧入胸口,心跳劇烈得幾乎要撞破耳膜。顧淵用力收緊手臂,啞聲不斷重復:“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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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知道陸執光的情緒為什麼會忽然失控了。
不是因為在黑暗中孤身一人,也不是因為等了他太久,而是因為眼睜睜看著他一路奔走回來,聽著他不斷呼喊招喚,卻不能應聲、無力動彈,隻能靜靜地靠在石稜間,承受著一次接一次地擦肩而過。
要不是那枚鈴鐺。
要不是曾經被用來隔音的棉絮,早已在跋涉晃動間丟得一幹二淨。
他或許會在搜尋無果之後懷疑自己的判斷,或許會繼續奔走在礦坑的其他通路,徒勞地嘗試著找到少年的些許蹤跡。
倘若沒有聽見鈴鐺聲,陸執光眼睜睜看著自己來到這裡,又眼睜睜看著自己尋找無果之後遺憾遠去,該要承受的絕望足以噬骨。
這樣的絕望,足以將任何一個意志最堅強的人徹底壓垮。
單是想一想這樣的可能,顧淵都怕得手足冰涼,他根本不敢設想,一個人躺在黑暗中的陸執光那時候又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營養針的能量在身體裡慢慢攢出一絲力氣,陸燈挪著手臂,勾住顧淵的袖口,慢慢扒拉著,把他的手掌輕柔握住,側頭吻上他幾乎繃出青筋的頸間。
柔沁的觸感輕輕摩挲著頸側,像是安撫,也像是親熱。
顧淵慢慢調整著呼吸,讓自己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攬上少年的脊背,迎上那雙已經恢復了柔潤溫暖的黑眸:“執光……對不起。”
他必須要道歉——他不能不道歉。
他該更仔細些的,他早就該查看陸執光的身體是不是在毒氣中受到了什麼損害,該無論到什麼時候都和他在一起,不該自作主張地把少年推到安全的地方。
如果今天鈴鐺沒有響,可能會發生的一切,遠要比他們一起墜落涉險,同生或者共死的結果殘酷得多。
陸燈望著他,眉眼輕輕彎了彎,搖搖頭無聲開口:“沒有太久。”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我隻數到四,五都還沒來得及。”
顧淵怔了片刻,讀懂了他的唇語,終於啞然地將少年整個擁進懷裡,珍惜地細細吻著,闔了眼微笑起來。
等到陸燈的狀況稍好些,顧淵又替他注射了第二劑營養針,把衣物替他仔細裹好,抱著人站起身:“走,我們回家。”
陸燈靠在他臂間,眉梢安靜地舒開笑意,仰頭湊過去,在他唇上落了個吻。
隨著他的動作,鈴鐺又清脆地響了起來。
*
兩人一個剛在冰冷的地下河水裡泡過,一個在嶙峋石間躺了許久,說不上誰比誰更涼些,這樣緊緊抱著,卻在肌膚相觸的地方慢慢生出些許溫度。
陸執光在朝他露出那個笑容之後,就陷入了力竭的昏睡,安靜靠在他的頸間,連呼吸都細微得渺不可查。
鈴聲清淩,驅散了地底長夜的寒意加身。
顧淵一路握著他的腕脈,虛弱的搏動抵著指腹,同他自己的心跳應和著,雖然疲弱,卻仍恆定安穩。
他記得出路,又有照明,出去的路並不難。沿著已經平靜下來的地下河水一路向前,走到礦道口,本以為還要再想辦法潛入安全區,卻迎上了特使年輕的堅毅面龐。
“顧先生,我們就知道,你一定很快回來。”
迎上他的目光,特使微笑起來,朝他走過去:“快走吧,您的愛人看起來需要正式的治療,遠航艦配備了專業的醫療設備,會很有幫助的。”
說著,他已抬手過去,想要幫顧淵接下懷中抱著的人,卻被顧淵頷首禮貌謝過:“多謝,我自己來就好。”
特使的目光好奇地閃了閃,抬手揉揉鼻尖,不再多說,隻在前面引著他前行。
遠航艦就停在不遠處的山坳間,那些曾經營救過他的青年都守在附近,一程接一程地護送著,把他們安全地送到了那艘不起眼的艦艇上。
“我們還要留下和談,順便在這裡再多牽制他們一陣。這艘遠航艦已經設定了飛行方向,您隻要好好睡上一覺,就回家了。”
特使將他送上艦艇,把備用的智腦遞過去,又把所有攜帶的物資都留給了他,眼中仍透著蓬勃的英氣。
顧淵溫聲道過謝,略一沉吟還是開口:“你們留在這裡,不擔心瓜爾星會在星系法庭上找麻煩嗎?”
“我們的國民被非法拘禁,我們來接自己的同胞回家,他們要找麻煩,就讓他們去找。”
特使笑了笑,見他把懷中的人輕放在床上,才朝他伸出手:“顧先生,您是整個加黎洛星的英雄。我知道這樣的感謝和您的付出相比太過淺薄,但是——謝謝你。”
顧淵眼眶微燙,眼尾卻透出淡淡笑意,接住特使遞出的手,輕輕一握。
特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艦艇下,設置好的程序開始運轉。遠航艦騰空而起,在加速器的推進下飛快地遠離地面,提升到逃逸速度,轉眼沒入漆黑夜空。
浩瀚宇宙中,光點一縱即逝,轉眼如初。
————
冬日午後的日光明亮溫暖,透過窗欄,在臥室中投下錯落的光影。
陸燈躺在床上,安靜地闔眸熟睡。
窗外的雪已積了一層,還有新雪在緩緩落著,輕柔覆在曾經被戰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地面上,將一切掩成純粹剔透的白。
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顧淵帶著一身清新的雪氣進門,在門口立了一陣,等寒意散的差不多了,才放輕腳步走到床邊。
少年睡得安穩,細長濃睫服帖地合在眼睑上,呼吸均勻柔和。顧淵的目光溫存下來,替他掩了掩被角,俯身想在他額間落個吻,那雙眼睛卻忽然睜開。
顧淵微怔,陸燈已搶了先機,仰頭在他唇上飛快地碰了碰,眼裡亮起清亮笑意,撐身撲進男人結實寬闊的懷抱裡。
忍不住輕笑出聲,顧淵將人穩穩抱住,額頭抵著他的蹭了蹭:“睡好了?”
陸燈舒舒服服靠在他懷裡,眉眼彎起柔和弧度,點了點頭,又抬手擁住他的肩頸。
“好好,知道你聞出來了,先喝點水,慢慢吃。”
顧淵不由失笑,抱著懷裡的少年輕放在床頭,把桌旁的溫水喂到他唇邊,看著他喝了幾口,才把隨身帶回的蛋糕拎了出來。
他們從瓜爾星脫身,被加黎洛星的特使接回來,已經過了小半年的時間。
加黎洛星上的戰爭已經過去,瓜爾星的軍隊被死死牽制在了加黎洛星上,在旁近星球的環伺之下,不得不咬牙付出了大筆賠款,才終於把軍隊撤了回來。
星系法庭的判決間,瓜爾星果然拿出加黎洛星特使非法入侵本星領土的事情發難,卻反而暴露了非法拘禁外星居民的行徑,進而牽扯出那處嚴重違反人權法則的監獄,受到了星系的嚴厲判罰。不僅撤去了瓜爾星軍方十餘名高層的職務,還被責令再單獨賠付顧淵十億星幣,並將他身上的監控設備立即拆除。
兩相疊加大傷元氣,至少五十年之內,瓜爾星不會再有什麼心力打其他星球的主意了。
加黎洛星在艱難卻熱火朝天地全面重建,新的希望在焦土下萌芽,等這場雪化淨,這座星球就會變得煥然,展露出新的勃勃生機。
收到了新的投喂,陸燈心滿意足,靠在床頭認真地吃著蛋糕,頰間鼓起細小的弧度,看得人心頭都跟著輕撞。
顧淵收回思緒,忍不住抬起手,在他的發頂輕輕揉了揉:“好不好吃?”
掌下的腦袋動了動,仰頭望向他,眸間漾開新雪明澈的笑影,輕輕點了點頭,切下一塊蛋糕送到他唇邊。
顧淵胸口隱約發澀,卻仍微笑著點點頭,把那塊蛋糕接下來,繼續慢慢攏著少年柔軟的發絲。
陸燈考得很好,成績在星系聯考中也名列前茅,卻因為身體的原因,隻能一開學就辦了休學的手續,留在別墅裡療養。這半年來,顧淵想盡了辦法,雖然將他的身體調養恢復了七七八八,卻依然沒有辦法讓他重新發聲。
陸執光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件事受到太多影響,依然總是帶著柔和清澈的笑意,甚至為了能讓他看得清楚,那些笑容變得更明亮,亮得撲人。
他卻總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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