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知道燕秦為何入宮,心裡覺得奇怪,哪怕是傻子都應該知道趨利避害,但燕秦偏偏往兇神那靠,聽說太子對他極盡侮辱他也照樣開開心心,可能是傻過頭,徹底燒壞腦子。
回來皇貴妃宮中後,倆人進行了商討。
他們下意識覺得有人搞鬼,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沒可能。
玉嫔正當寵,有什麼必要去用一個孩子擠兌一個不受寵的嫔妃,有這個計謀,直接用在皇貴妃身上都厲害的多,何必要放在芸嫔身上。
而且孩子是一大籌碼,現在最大的慶王都二十多歲,太子十八歲,該成氣候的早就成了氣候,根本不會有人去針對她肚子裡的孩子,玉嫔何苦來載?
慶王和皇貴妃又想到了燕秦,覺得這件事可能和太子有關,畢竟眾所周知五皇子和太子十分要好。
可五皇子隻是如同往日進宮玩耍,正好看見這場面,他怎麼可能提前知道玉嫔會在這裡小產,除非玉嫔和太子有聯系。
皇貴妃早已查清楚了當初陷害未成功一事,太子明明中了香,暗中盯梢的人也看見他走到了院子裡,但他居然看見床上的玉嫔就立刻走了,之後便是那鬼迷心竅的死太監進去了,壞了她的好事。
皇貴妃並不知道她留下的眼線早已經成為了藺綏的人,對這件事深信不疑,加上平日裡也沒發現太子和玉嫔有任何聯系,所以就沒往這裡深想。
皇貴妃和慶王在心裡分析到最後,甚至都覺得真的是芸嫔無意識動的手。
應當是那玉嫔仗著寵愛眼高於頂,又格外蠢笨大意,都不知道自己有身孕,所以倒地後才小產了。
芸常在從昏迷中蘇醒,悲愴之下卻聽見皇貴妃和慶王略帶責備的聲音,險些又要昏厥過去。
她木然地在房裡垂淚,因為位份下跌,她不得不搬到偏殿,伺候的宮人也減少,身旁跟了她許久的嬤嬤嘆氣,輕拍著她的背部,神色矛盾。
“娘娘,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
“成姑,你我之間何必如此生分,自打我進宮你就在我身旁,我自然是最信你,你且說吧。”
“老奴懷疑,這次的事兒,可能是皇貴妃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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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姑也是通過蛛絲馬跡發覺的,越想越有可能,不得不提醒主子早做打算。
芸常在一驚,聲音都降低了些,急忙問:“為何娘娘要對我動手?”
“您可是王爺的親母啊,當年您跌落荷花池的事兒您可還記得?說不定也是留子去母的手段。王爺仁孝,也格外親近您,那位主子那般城府的人,怎麼會不芥蒂不忌憚,她若是有意要抬您一手,您何苦在貴人上待了那麼多年,如今朝中情況越發緊張了,怕是那位主子也留您不得,她要做把持後宮甚至朝堂的太後,又怎麼會允許有位太妃在她身旁礙眼,您想想之前的胡太後之事……”
成姑的未盡之語,都藏在了表情裡。
她們忌憚依附皇貴妃多年,甚至連她的封號都不敢說出來,在這種私下談話裡也隻敢指代。
“主子,咱們要為自己考慮啊,那位心思毒辣,他日慶王殿下登位,她必然不會放過你,玉嫔如今榮寵正盛,她必然把這事記恨在您身上,咱們的處境早已不容樂觀了。”
芸常在被忠僕說的話弄的心慌,她抓住了成姑的手,六神無主地問:“我們該怎麼辦,我不想死,我還沒看見我的柏兒登上那個位置,還想抱抱他的孩兒……”
成姑沉吟道:“咱們隻有慶王殿下可以依靠了,慶王殿下最是孝順,從小就沒忘偷偷看您,您給他繡的帕子他還用了許久,在他心裡,您的份量未必比那位主子低,他可是您辛辛苦苦懷胎十月命懸一線掉下的骨肉,他萬萬不可能見您喪命啊!”
芸常在眼含淚光,點了點頭。
這一場風波並沒有波及到東宮,東宮風平浪靜,一片安寧。
劉忠海將剛剛得到的消息遞到了藺綏跟前,等著他的吩咐。
在福喜被拖出東宮後,藺綏就將一直暗中替自己做事的掃灑太監劉忠海提拔成了大太監。
藺綏看著上套的主僕二人,嘴角滿意地上揚。
他知道芸常在很信任身邊的老撲,可他並沒有去買通芸常在身邊的僕人,畢竟這個年代的忠誠度遠勝於後世,一直跟在身邊的忠僕可不是那麼好為外人所打動的。藺綏不想打草驚蛇,所以通過影響成姑的方式,誘導她去查探去朝著他想要的方向思考,從而影響芸常在。
芸常在當年落水的事可不是藺綏捏造出來的,皇貴妃當年必然考慮過殺雞取卵,可是沒成功,加上那時候皇後還在,她也不好大動作被留下把柄,又見芸常在是個老實的,所以罷手了。
老實是藺綏美化後的說法,芸常在這人就不適合宮鬥,她運氣好,在年輕的時候承寵了兩次就懷孕了,哪怕喝了避子湯也照樣有了,這種運氣一般人沒有。
不過她沒什麼心計,習慣了忍氣吞聲,縱使一直被壓著很不滿,倒也得過且過,還時不時偷偷見一見慶王,給他繡帕子縫鞋子。
她要是生在尋常百姓家,估計是個溫順母親,可皇宮不是什麼好地方,她也清楚自己兒子奪位的野心,全然不把太子放在眼裡,比皇貴妃還要篤信他兒子會登上皇位,在後邊還想幫慶王去毒殺燕秦,為了她兒子她什麼都願意,是個天真到愚蠢的角色。
“讓暗樁去給本宮那位好兄長吹吹耳旁風吧。”
藺綏淡笑,對著劉忠海吩咐道。
這兩年來他可沒少安插棋子,慶王府上待了一年多的妾室是他布下的暗樁之一。
劉忠海領命,藺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情頗為不錯。
他挺欣賞劉忠海,聰明有膽識,辦事漂亮,腦子拎的清,更重要的是他沒什麼羈絆,他所求的就是過得更好,站的更高,藺綏喜歡這樣的下屬。
藺綏又喚來了呂素冬,讓他著手安排和鍾琢聯系之事。
呂素冬性格細心沉穩,策略過人,第一次聽藺綏下這個命令時還有些吃驚,畢竟奸佞鍾琢的名頭朝中人誰不知,但很快他就毫無異樣,並且將任務完成的很好。
這些人藺綏都不是亂挑的,都是在試煉和選拔之下才覓到的滿意角色。
宮裡的一團渾水被藺綏攪亂,朝堂上的藺綏也沒放過。
鍾琢去年說服了皇帝在一個地方建了溫泉別莊避寒,今年那池子已經挖好可以用了,這個工程裡鍾琢的油水可沒少撈。
他對藺綏都有瞞報,藺綏隨他去。
反正在他即位後,鍾琢吃了多少,就得吐出多少來。
九月中,在燕秦過了十七歲生辰後的半月,鍾琢主張讓皇帝去雲水山莊避寒,用山上聖潔之氣滌蕩塵世之濁,好話說了一大堆,核心就是讓皇帝去玩樂。
皇帝欣然應允,開始點隨行之人。
太子和慶王他都帶去,為了避免他不在京城他們打起來,至於妃子,他帶上了月妃、淑妃、玉嫔和嫻嫔。
皇帝心中也是有考量的,故意留著皇貴妃和德妃兩個人在後宮裡互相掣肘。
至於朝臣,他的心腹鍾琢自然隨行,而後就是其他幾個愛卿,薛定春勤勤懇懇工作,不愛這些事,皇帝也沒強求。
雲水山莊的確是個好地方,秋無苦雨,冬無衍陽。
藺綏可是要在這裡做些好事情的,他也把燕秦捎帶上了。
畢竟燕秦的十七歲生辰願望就是能和他一起出門玩,藺綏嘴上嫌煩,心裡卻起了興味。
小狗崽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有時候藺綏多瞧他幾眼都冒火,還以為自己藏的很好,藺綏多了解他,隻要燕秦眼睛轉到不該看的位置,藺綏都知道他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狗也克制,明明隨時都能雄赳赳氣昂昂,但在讓他熟睡後,也隻敢親親舔舔,關鍵地方倒是不敢動。
藺綏就喜歡看他不能自已還得忍著的樣子,很有意思。
鍾琢會幹討巧的事,這雲水山莊修的十分漂亮,冒著熱氣的湯池也讓人覺得格外舒適。
皇帝已經先帶著妃子們泡大溫泉去了,藺綏幹壞事和享受兩不耽誤,也進了湯池。
他望著池子門口,心裡默數了十個數。
剛數完,燕秦便冒了頭。
“太子哥哥,我想和你一起!”
也沒等藺綏開口驅逐,燕秦三下五除二將自己扒了個精光,走進了湯池裡,望著藺綏傻笑。
這笑燕秦沒裝,他光是看著藺綏被熱氣燻染的眉眼,露在水面之外的脖頸和淡粉的肩頭,便挪不開眼睛。
燕秦趕緊低頭看水面,以免眼神暴露心思。
可這溫泉水清澈,在晃動的水波之下,一切若隱若現。
燕秦有些難受,後悔自己不該來,又覺得自己不來就虧了。
藺綏透過水面看見了小狗半起的玩意,手臂微動,帶起了水波。
水波層層疊疊,柔和地朝著某個方向推去,像是溫柔的觸碰,又像是戲謔的撥弄。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依舊冷淡孤傲,被水汽燻染的唇色豔麗灼人。
第78章 暴戾太子x痴傻皇子
藺綏原以為燕秦會逃,畢竟按照他的外在性格和他們之間的關系,燕秦敢在他面前硬著什麼,可落不到好下場。
但他還是低估了燕秦的偽裝程度,痴傻的外在是絕妙的借口,可以將所有的汙濁與骯髒以天真的形式袒露人前。
燕秦不僅沒躲,還自告奮勇要為藺綏揉背。
藺綏皺眉冷冷地看著燕秦,無聲表示拒絕,但這卻澆不滅小狗崽的熱情,他歡快地朝著藺綏的方向前行,擠擠挨挨靠在了藺綏的身邊,將一捧熱水從藺綏的肩頭澆淋而下。
“太子哥哥,這水泡的人好熱啊。”
燕秦嘟囔著,擦掉了額間溢出的汗珠,面頰通紅,一副格外悶熱的模樣。
“阿秦好像病了……太子哥哥你碰碰是不是好燙?”
燕秦有些暈暈乎乎地說,他握住了藺綏的手,將他的手背貼到自己的額頭上,一副被熱水泡傻了的模樣。
“這裡也是,好奇怪……”
燕秦握著藺綏的手忽地往水下沉,湯池的水熱意騰騰,讓人的手仿佛著了火。
被牽引的兄長立刻甩開了手,那雙多情眼裡泛起了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之意。
“放肆!”
尊貴的太子殿下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驟然被人玷汙了金貴的手,他的面容在水意浸潤下豔若桃李,神情卻充滿著厭惡和被惡心的煩悶。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活得不耐煩了?”
藺綏用被觸碰到那隻手掐住了燕秦的脖子,手上力度慢慢收緊。
美人雙眼如寒星,望著眼前人如同望著卑賤的蝼蟻。
燕秦感受得到兄長是真的動了殺意,兄長想將他掐死溺死在這湯池裡,讓他為他的冒犯付出代價,哪怕屋外就是把手的重兵,皇帝朝臣俱在。
燕秦用無辜的雙眼望著藺綏,手握住了藺綏的手腕,掙扎著想要為自己求一線生機。
他的樣子迷茫委屈,心裡卻為這怒意勃發如同覆滿露水開至荼蘼的富貴花而痴迷。
“太子哥哥……咳咳咳……放……阿秦做錯……什麼了……”
燕秦硬生生將掐著他脖子的那隻手從脖頸處扯離,聲音裡帶著哭腔,連眼睛都充滿了可憐的紅意。
“太子哥哥掐的我好疼……”
燕秦控訴地看著藺綏,倒像是藺綏忽然欺負他一般。
“到底是賤妾生的下賤玩意,下次再敢用那個東西汙了我的眼,我扒了你的皮。”
太子像是氣狠了,連以往高傲的自稱都顧不上。
“什麼東西呀……”燕秦面上滿是慌張,他站了起來,用高高翹著的對著藺綏的面龐,一邊握著一邊帶著哭腔道,“太子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這裡好難受,我該怎麼辦,要不要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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