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尾音上揚,似乎在質疑。
燕秦不耐地轉身想請這位奇怪的客人離開,卻見青年將手指搭在了襯衫扣子上,不緊不慢地解開了一顆。
“這樣也不行麼?”
燕秦手裡的紙皺成一團:“我不吃這套。”
居然有人玩潛規則玩到他身上?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風氣。
他從來不會因為別人給的巨大好處而違背自己的準則,他寫的歌隻給覺得合適的人,也隻給覺得合適的人寫歌,這種歪心思他從來不屑一顧。
“那這樣呢?”
青年饒有興味地說,又解開幾顆扣子,襯衫松垮地掛在他的身上,露出了白皙的肩頭。
流暢的肩頸線條像是黑夜湖中的天鵝,他手腕上的黑繩和他冷白色的肌膚呈現反差,像是色彩對比鮮明最大限度刺激感官的畫。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疾不徐,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充斥著笑意,這是一種簡單直白卻又不讓人覺得媚俗的引誘,因為他的神色而變得性感。
他不是送上門的羔羊,而是藏匿著野心的獵人。
燕秦呆愣地看了一會兒,驟然升起的劇烈的心悸感讓燕秦目眩神迷,他完全沒有抗拒的想法,即使這根本不是他平日裡的作風。
剛剛心裡的想法早已經被他忘到了天邊,明明才解個扣子露個肩膀而已,可是他移不開視線,腦海裡的聲音根本不嘈雜,格外一致。
腦部神經過度興奮以至於視線都隱隱震顫,他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扣住了青年的手。
像是制止,卻又像是默許的答案。
冰冷的燈光從斜上角的客廳中央照下,光影勾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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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上帶著不自知的貪婪和痴迷,讓藺綏輕笑。
燕秦無法拒絕他,即使沒有記憶,他從來都知道。
白色的襯衫與白色的稿紙混在一起,躺在各類細碎靈感曲譜中的青年像是空白的樂章。
他手腕上的紅珠輕蹭著地板,年少便具盛名此刻正處於瓶頸期的作曲家像是有了源源不斷的靈感,在空白的樂章上譜曲填上音符。
如同被短音符填滿的小提琴曲,急促熱烈。
在桌案上用來記錄靈感的一疊空白稿紙因為主人的動作而飛在半空中,緩慢地落下,像一場飄飄洋洋的雪。
汗珠低落在紙張上將痕跡洇湿,藺綏手邊的紙被他抓皺。
燕秦的心跳鼓噪,他完全無法去想這個人是誰又為什麼忽然出現在他的門前,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
無論如何,據為己有。
燕秦絲毫不心疼地踩著自己未完成的曲譜,抱著青年去了臥室。
“你的背上粘了一張,”藺綏從燕秦背後揭下來一張紙,上面有著一段樂譜,他揚唇道,“不愧是王牌曲作歲安,真是厲害。”
在燕秦的注視下,青年在紙張上留下了一個親吻,而後松開了手,任由那張紙落地。
這動作致使難以言喻的顫慄感在燕秦腦海裡炸開,燕秦咬著青年的手腕,在他的腕骨上留下痕跡,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是被欣賞的亢奮又摻雜著躁動的不甘,這個人此刻應該想著的是他,而不是他的譜子。
他應該親自己,而不是那張破紙。
第239章 素人歌者x王牌曲作
滾燙的手掌貼合細膩肌膚紋理,像是燃起夏日焰火。
筆直纖長的腿部線條曲起,松垮盤踞。
獨特的旋律交織出冗長又錯亂的曲調,冷色的燈光讓人意識晃動,如同凝望斑駁的月影。
神秘的夜晚來客冰冷、神秘、不懷好意,卻又充滿甜蜜誘惑。
當陽光從窗簾被掀起的縫隙中散落進來時,燕秦猛地睜開了眼。
他有些恍惚地覺得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鏡中月水中花,如同出海的水手見到了礁石旁的海妖,不過是月色中的自我臆想,真實又空落。
他看著床上的凌亂,聽見了臥室外傳來的動靜。
青年穿著他的衣服正在撥弄著他心愛的樂器們,手裡端著一杯熱牛奶。
鍵盤的黑反襯出青年皮膚的白皙,吉他的紅與青年腿上的吻痕酷似。
“抱歉,不問自取了,事實上我還借用了你未拆封的洗漱用具,希望你不會介意。”
青年舉了舉手上的杯子,緩慢地咽下溫熱的牛奶。
“我還烤了點吐司,要一起吃嗎?”
青年歪頭詢問,他太自如,仿佛這是他的領域,而不是陌生人的房屋。
燕秦出神地看著他,對方似乎默認了他的回答,走去了廚房。
青年身上套著的是他深藍色的上衣,他的衣物對於青年來說好像有些寬大,可以遮到腿根。
走動間,可見那雙腿微顫,似乎有些站不穩。
燕秦呼吸急促,他進了浴室,看見了放置在杯子旁的另一根牙刷,和他的是同款,當初他買的時候為了方便,買的是套裝。
這種家裡忽然出現另一人痕跡的感覺讓他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奇異的心裡生痒,他心不在焉地刷完了牙,打開了水龍頭的冷水,讓自己衝了好幾分鍾大腦才冷靜下來。
他擦著湿潤的頭發,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告訴自己要冷靜。
他答應了要為那個青年寫歌,也收到了相應的報酬,隻要把歌寫給他就行,然後……就沒什麼聯系了。
是這樣嗎,燕秦在心裡問自己,又有些無法克制地煩亂起來,衝了個涼後走出了浴室。
青年叼著吐司片看著他,慵懶的眉眼配上這樣的動作,有些可愛。
“你家裡什麼也沒有。”
燕秦忽地想起來,因為瓶頸期他閉關太久,家裡的黃油和千島醬還有果醬都已經吃完了,空瓶被他打包丟出了門外,家裡隻剩幾片吐司和一盒牛奶。
是該採購了,不知道他喜歡吐司搭配什麼……燕秦發現自己又走神了,那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太鮮明,在吃完青年遞過來的吐司片後,他決定先發起話題。
“你想要什麼樣的歌?”
“隨意,都可以,你寫什麼我唱什麼。”
藺綏無所謂道,這是他來找燕秦的一個由頭,還有他確實不在意歌的風格。
雖然他是要完成原主的願望,可他始終不是原主。
藺綏彎腰看向了桌上那些散亂的靈感,它們風格不一,並不拘束於某一種。
燕秦有些大腦空白地看著背對自己的青年,覺得他是故意的。
就如同昨晚那樣,站在他面前,解開了扣子。
視線範圍內,一切還殘存著昨日的瑰麗痕跡。
藺綏直起身時背後觸碰到了有些堅硬的肌肉,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胸膛裡。
“歲安老師的一首歌,需要付兩次報酬嗎?”
“我幫你寫詞。”
燕秦毫不猶豫道,圈內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會寫詞,隻是他很少寫,隻有感覺十分強烈時,他才會順帶填詞。
藺綏欣然應允,手掌撐在了茶幾上。
這是燕秦平日裡用來創作的地方,他寫東西隨性,不大喜歡拘束在書房裡,更喜歡坐在地板上趴在茶幾上寫,因此他特地定制了一張很大的茶幾。
藺綏以茶幾為支點,又被放置在邊緣。
“你腿上有個胎記。”
昨夜裡燕秦並沒有注意到,蝴蝶狀的胎記振翅,從他的靈魂裡飛過。
“你唱起歌來是什麼聲音,我需要知道你聲音的特點,才能寫出適合你的歌。”
燕秦是認真發問,或許又帶了些別的心思,全當做是青年對他才能貪圖的報復。
“在這個時候?”
“氣息是一個好歌手必須要完美處理的事。”
圈裡都知道歲安的脾氣,他對自己要求嚴格,對於合作方也是同樣嚴格,他特別挑剔,但凡歌曲被對方詮釋的不完美,他就不會再合作。
他從來不會刻意刁難歌手,但今天似乎是例外。
分明在歌手難以發聲時,還讓他氣息越發斷續,讓他難以正常發揮。
不可避免跑調和走音,在高低音處婉轉。
若是以往脾氣惡劣恃才傲物的作曲家會毫不客氣地認為這是噪音,可現今卻覺得比海妖的吟唱還要動人。
他不吝嗇贊美:“你的聲音很好聽。”
這張日夜陪伴著他的工作臺上,躺著讓他神魂顛倒的尤物,規則化為雲煙。
藺綏離開時,穿走了自己那條牛仔褲和燕秦的上衣。
他穿來的那件白襯衫已經成了垃圾,歸宿和那些廢棄的紙團一樣。
燕秦看著寫在曲譜上的聯系方式,當門被合上時他才回神驚覺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一夜一天,像是過度旖旎的夢。
燕秦匆忙打開門想攔住那個人,可電梯早已向下,他跑去窗邊,也看不見那人的身影。
一向隻有他一人待著的自如的家,莫名變得有些空蕩。
那個人那麼瀟灑的走了,也不怕他會反悔?
燕秦看著紙上的聯系方式,有些生氣,走那麼快幹什麼。
不過燕秦確實不會反悔,他將這個號碼加入聯系人,在輸入備注時停頓了一下,腦海裡青年腿根處的蝴蝶胎記一閃而過,他的指尖點動,輸入了【青蝶】。
根據這個號碼,燕秦又搜尋到了社交軟件,發送了好友申請。
對方的頭像是他的手腕,黑繩上紅珠格外漂亮。
燕秦想的卻是昨天在他腕骨上留下的咬痕,那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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