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怎麼像是在問我還有什麼遺言……”亭徵嘀咕一句,“我沒什麼可以說的,那個……謝謝你。”
“不用,就算今天趴在這裡的是阿貓阿狗,我也會選擇救。”沈長安見亭徵身上的道袍,已經被血染透,嘆口氣,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了他身上。
“長安。”道年注意到他的動作,朝他招了招手。等沈長安走過去,他從輪椅旁邊取出一條圍巾,搭在了沈長安脖子上。
“道年,你坐的這個椅子,是叮當貓的百寶口袋嗎,怎麼什麼都有?”把圍巾在脖子上多繞了一圈,他忽然想起什麼,折返回去把蓋在亭徵身上的外套又拿了起來。
亭徵:“……”
蓋都蓋了,怎麼又拿回去了?
難道是這人回憶起了當初在梧明市,自己對他不夠禮貌的事?年紀輕輕的男子漢,能不能別這麼記仇?
沈長安把林翠留給他的信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來,然後把衣服蓋了回去:“這封信可不能弄髒了。”
亭徵看著沈長安小心翼翼地動作,忽然明白了什麼:“是剛才那個女鬼留給你的?”
“她是我的同學,死的時候還不到十七歲。”沈長安把信小心放好,語氣有些低沉,“死於自殺。”
亭徵沉默。
“她生前遭遇了很多不公又惡心的事,卻不知道該向誰求助,最後絕望地選擇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沈長安嘆息,“有些人生來是惡人,死後也是惡鬼。而有些人,生前沒有選擇,死後所求的東西也很渺小。”
見沈長安站起來準備離開,亭徵忽然道:“十三年前,我剛從道觀出來的時候,也遇到這樣一個鬼。”
“我同情她的遭遇,甚至想求助其他修行者,讓她能到地獄投胎。可是在一個月圓之夜,她忽然失去了理智,不僅殺害了害她的男人,也殺害了好幾個無辜的人,其中包括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亭徵面無表情,“我拼盡全力也沒能救下那個孩子,若不是我心慈手軟,對怨鬼抱著可笑的憐憫心,那個孩子以及那些無辜的人,是不用死的。”
或許是因為蓋在身上的外套很溫暖,亭徵提起了那段幾乎不願意回憶的往事。
“那個孩子長得很可愛,眼睛大大的,嘴巴也甜,扎著很可愛的小辮兒……”亭徵喉頭有些哽,幾乎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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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後的幾年內,他都陷在深深的自責中,如果他本事強一些,如果他沒有同情那個怨鬼……
後來他便遇到了那位高人,不僅學會了很多降惡鬼的手段,還知道了哪裡會有惡鬼出現。
隨著他在風水圈越來越有名,他有多不想回憶起當年那件事,就有多恨那些徘徊在人間不願意離去的怨鬼與厲鬼。
他不知自己是在愧疚於當年沒能救下那些無辜的人,還是單純不願面對當初那個無能的自己。
聽了亭徵的話,沈長安沉默很久:“你有沒有想過,你沒有救下的那個小姑娘,也變成了你不喜歡的鬼?”
亭徵嘴唇微動,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救護車的聲音呼嘯而過,喚醒了安靜的校園。
教職工住宿樓亮起了燈,還有一些負責安保的老師,特意下樓來看了看。見到渾身是血趴在地上的亭徵,都嚇了一大跳。
見亭徵吞吞吐吐說不出受傷的原因,老師們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這該不是騙子假裝道長,被人發現後,揍成這樣的吧?
護士醫生把亭徵抬到擔架上,亭徵疼得直哼哼,卻不敢開口得罪這些掌握他生死的白衣天使。
在他即將被抬上救護車的那一刻,他大喊:“那個誰,你的外套……”
這件大衣挺貴的,要小幾萬呢。
“洗幹淨寄回梧明市民服部門就行。”沈長安才不想把一件帶著血的大衣拎在手上。
救護車的門關上了,亭徵聽到醫生一邊緊急處理他的傷口,一邊用輕松的口吻說:“不用擔心,你這個傷口看著深,不過沒有性命之憂。不過我懷疑,讓你受傷的人,是個練了九陰白骨爪的武林高手?”
亭徵:“……”
醫生,請你治病救人的時候,不要這麼調皮。
傷他的是個女鬼,說出來嚇死你!
見他悶不吭聲,醫生也不在乎,轉頭對護士道:“這個傷口挺有新意。小花,幫我給科室裡的幾個實習生打個電話,讓他們來觀察一下這個傷口,平時很難遇到這種救治對象。”
亭徵:“……”
他不要面子的麼?
就知道,隻要沾上丁點與梧明市有關的東西,他的運氣就不會太好。
目送警車“烏拉烏拉”地把亭徵拖走,沈長安坐在車裡盯著這封信看了很久。他本來打算明天早上再去報警,可是每多看一次這封信,他心中的憤怒都會多一層。
有些父母,是不配為人的。
他抬頭看向道年:“道年,你跟神荼大哥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去派出所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道年知道沈長安要做什麼,雖然那個女孩子原本的命格,就是自殺而亡,化為厲鬼,並沒有人為她伸張正義。
可是她生命中出現了一個變數,沈長安。
“可是現在太晚了。”沈長安看著道年有些過白的臉色,“我不知道辦完這件事,會熬到多晚。”
“沒事。”道年讓神荼開車,橘色的燈光投在他的臉上,為他表情染上了幾分溫柔的顏色,“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沈長安怔住,早已經習慣自己事情自己去做的他,已經很久沒人跟他說“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了。
他的心裡,好像被道年塞進了一粒橘子味的果糖,甜中帶著香,香中有股淡淡的酸。
“隻是去派出所報案而已,又不是赴湯蹈火,又什麼不放心的。”沈長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奇怪,怎麼有些燙手,難道他的耳朵被凍傷了?
“反正,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做這種事。”道年看著沈長安,眼神很認真,“不是說好了要相依為命一輩子?”
他確實有跟道年一起養老的打算,隻是相依為命這個形容詞,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所以不要難過。”道年伸出手,搭在了沈長安的肩膀上,“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可以陪著你一起面對。”
“長安,相信我。”
沈長安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他摸著自己的臉頰:“有那麼明顯嗎?”
道年看著他不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確實心裡很難受。”沈長安伸手捂住臉,“如果她沒有遇到禽獸一般的繼父,也許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找到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煩惱著周末要不要加班,換季後要買多少新衣服。”
“我隻是,為她的死亡難過。”
道年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沒事了,這不是你的錯。長安,這不是你的錯。”
沈長安放下手,朝道年勉強笑了笑:“道年,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也許在道年看來,他下午正莫名其妙地對著一團空氣說話,可是道年卻很體貼地什麼都沒有問,什麼都沒有說。
他不信鬼神,卻尊敬他的一切行為。
他上輩子大概是拯救了銀河系,今生才能遇到道年這樣的好友。
“神荼,你晚上的時候是不是也看見她了?”沈長安忽然抬起頭,“所以才說她是小姑娘在害羞?”
“吱!”
汽車在道路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作者有話要說: 神荼:哦豁,暴露了~
第69章 昭雪
車內死一般寂靜, 神荼回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道年,再看向沈長安:“長安, 你說的話, 我好像有些聽不懂。”
沈長安很想說, 你反應這麼大,假裝說聽不懂, 不知道是在侮辱誰的智商。他看了眼坐在身邊的道年,決定這件事等報完警以後, 再跟神荼慢慢談。
“哦,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沈長安幹巴巴地回了一句。
神荼:“……”
不,我覺得你想得挺多的,說不定把什麼都想了。
“好好開車。”道年開口, 結束了這段“雖然我知道你在說假話, 但是我假裝聽不懂”的交談。
陸丁是個剛上班不到一年的小警察,上班以前他覺得自己會像偵探小說裡那樣,偵破無數奇案, 為受到冤屈的百姓伸張正義,打擊邪惡勢力。然而到了這裡以後他才發現,名偵探這種事隻適合在夢裡, 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抓小偷, 打流氓,有時候甚至還要幫老百姓抓貓逮狗。
今天晚上是他值班,跟他一起值班的兩位同事年紀大了, 他就讓他們去休息室裡眯一會兒,他守在外面就好。
年輕人別的不行,熬夜的本事還不錯。
將近十二點的時候,他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響起,熟練地掏出記錄本,等著門外的人進來。
十有八九是丟了錢包或是手機,再不然就是起了口角之爭,跑到他們這來繼續鬧。
半分鍾後,兩個男人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進來,他站起身:“三位先生,請問需要什麼幫助?”
“你好,我想報案。”
“好的,請說一下事情的經過。。”
“六年前,繼父強奸未成年女兒,導致未成年女兒崩潰自殺。”沈長安把信交到警察手裡,“這封信上,有死者的自述,希望警方能還她一個公道。”
陸丁手裡的筆戳進記錄本裡,他猛地抬起頭:“你說的是真的?”
“您看過信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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