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氣了個倒仰:“一副仿畫就差點讓你把我給出賣了。”
顧筠抱緊懷裡的書:“我可沒有收那幅畫,我知道戀愛的基礎是自由,怎麼可能不尊重你的意願?我隻是同意幫秦學锴打聽你的想法,別的可什麼都沒答應。”
她畢恭畢敬地一鞠躬:“紅豆同學,下次我決不會這樣了。”
紅豆聲調揚起來:“下次?難道你還想有下次?”
“絕沒有下次了。”顧筠挺直腰板說, “這一次也是我想岔了,所以才辦了糊塗事。以後無論哪個男同學託我打聽你的看法,我都絕不會再答應了,紅豆,請你原諒我。”
紅豆哼了一聲,邁開步子就往走:“這次如果你不請我個十來回‘小有天’,休談原諒二字。”
顧筠家境殷實,當下撫掌笑道:“十次小有天算什麼,再加兩回大世界的電影票並一套莎士比亞的原版精藏本如何?”
紅豆收住腳,扭頭看顧筠,嘴角微翹,一副提得起地球的氣度:“那就這麼說定了。”
放了學,幾個同學在校門口話別。顧筠家裡有車來接,肖喜春和梅麗貞各自騎了腳踏車,紅豆在校門口張望了一回,沒看到哥哥,知道他多半忙於差事,沒時間來接她,便跟同學們告別,打算自行坐電車回家。
誰知這時門房的印度阿三探身出來,用一半夾生的上海話喊她:“密斯虞,喏,這是你的腳踏車。中午,你的哥哥送來的。”
虞紅豆跑過去一看,果然見自己的腳踏車收在門房,車頭前還掛著一個卡片,上面寫著:“請交由二年級教育系的虞紅豆小姐。”一看是哥哥的字跡。
腳踏車並不便宜,家裡統共隻買了一輛,以前總是哥哥在騎,後來為了她上學方便,哥哥便把腳踏車讓給了她,從此每天坐電車上下班。
比起擠電車,紅豆自然更願意騎腳踏車回家,喜滋滋地道了謝,緊踩幾步腳蹬,輕輕松松便追上了肖喜春她們。
就在這時候,一輛漆身黑亮的西洋轎車從她們身旁開過,後座上的賀竹筠無意中往外一看,忙推推身邊的男人:“哥,快看,那個就是今天拿桂花糖給我的那位女同學。”
賀雲欽正低頭看報紙,被妹妹這一提醒,漫不經心一抬眼,剛好看見一位穿鵝黃色絨線衫的窈窕少女一晃而過,騎著腳踏車,速度還很快,一路說說笑笑的,聲音被風送進窗內,清潤流暢得好像一串音符。
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重又細看報紙,看到某行內容時,大起興趣地揚了揚眉。顯然,相較於外頭那些女學生,報紙上的內容更引他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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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竹筠卻仍微笑看著漸行漸遠的那抹背影,明明不過是騎著腳踏車,但從虞紅豆灑脫的神態和揚起的笑臉來看,仿佛一隻高高飛舞的風箏在藍天裡御風而行。
單那姿態就令人羨慕。
她自小體弱,出入極為注重保養,鮮少有這麼恣意的時候。
“我想我聽從大嫂的建議選了聖約翰大學是對的。”她望著窗外說,“這才剛開學,我已經在學校裡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比如這個虞紅豆,雖然才見了一面,但我老覺得她是個很幽默的人,可惜她跟我不是同系,又比我高一屆,不然我很快就會交一個新朋友。”
一扭頭,見哥哥正摸著下巴研究報紙,不由有些生氣,微嘟了嘟嘴:“哥,原來你都沒聽我說話。”
賀雲欽收起報紙,擺出認真傾聽的姿態:“聽了,怎麼沒聽?這位同學跟你不同系,姓虞,叫虞紅豆,很幽默。”
又故作正經問:“有你二哥幽默嗎?”
賀竹筠捂著嘴笑了起來:“沒有。誰也比不上二哥。”
賀雲欽一笑,露出滿口白牙:“想結交朋友也不急於一時,上了大學,有的是機會認識新同學。平時除了上課,各類活動也多,有你感興趣的,盡管去參加就是了。比如這周末新亞茶社會就有一個活動,邀了我去,你有沒有興趣,要不要跟哥哥一起?”
“好啊。”賀竹筠想了想又道,“哥,對了,你回來以後收了那麼多聘書,最後為什麼偏偏選了震旦大學?今天我聽大嫂說,在這些學校裡頭,震旦的工程學可不算頂尖的。”
賀雲欽慢慢收斂了笑意,盯著賀竹筠看。
賀竹筠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惹毛了哥哥,但她從未見哥哥在自己面前生過氣,被賀雲欽這麼靜靜看著,並不害怕,隻納悶地回視:“哥,怎麼了?”
賀雲欽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頭:“沒事。震旦大學工程學名聲不算頂尖,卻也委實不差,而且平時課時安排少,清闲,方便我談戀愛。”
賀竹筠臉一紅:“哥你有點正經樣子行不行,你要是真談戀愛了,怎麼會連個女朋友的影子都沒有?”
賀雲欽雙手插在褲兜裡,回答得很敷衍:“也許哪天就能領回去一個了。”
賀竹筠撇撇嘴,哥哥頂愛拿她開玩笑,這些話半真半假的,她一句也不信,傾身把二哥的襯衫衣袖扯上一點,她低頭看他的腕表,才五點:“哥,一會回了家,你幫我仔細挑幾樣禮物,我想拿到學校去送給系裡的先生們。”
賀雲欽訝笑道:“家裡那些東西無非是些金銀玉器,送先生們可不合適。”
賀竹筠沒頓時了主意:“那送什麼好?”
賀雲欽說:“我那有些德國自來水筆,還有一些錫蘭買的珐琅書籤,你拿到學校去送人。”
賀竹筠想了想,深覺這種禮物既體面又不突兀,高興道:“還是哥哥心細。”
賀雲欽笑著捏捏她的臉頰:“往後多在外頭認識新朋友,不要老悶在家裡。”
賀竹筠雖覺得哥哥這話似乎意有所指,仍點點頭說:“那是自然。”
第6章
紅豆到了家門口,下車跟彭裁縫和彭太太打聲招呼,推著腳踏車往樓內走,尚未來得及拉門,忽覺車身一輕,回望一眼,原來是住三樓那位向先生回來了,想是見她推自行車有些吃力,隨手幫她一把。
她忙笑道:“謝謝向先生。”
向其晟點了點頭,擦過紅豆身畔,飄然走向門廊深處,他這一動,頭上中分著的頭發不小心跌落一縷到鏡片前,他似乎恍然不覺,連手都未抬。
紅豆目送那瘦削的深藍色背影遠去,無所謂地聳聳肩。向先生向來是這樣,一身的詩人氣質,常年鬱鬱寡歡。
聽說他在震旦大學任教,教的是文學,早年間在英國留洋,回國後發表了不少詩和文章,紅豆在學校圖書館借書時,有幸在雜志上拜讀過幾篇。
其中一篇痛罵鴉片和妓女,言辭甚為激烈,說煙鬼和妓女生而為人,卻行狗彘不若之事,兩者皆為世所賤,是社會亟待解決的毒瘤。
由於這篇文章觀點極端,給紅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按照她原先的設想,邱小姐搬進來後,向先生會因為恥於邱小姐的職業,立刻搬離此處,不想竟彼此相安無事,一住至今。
不怪周嫂整天嘀咕說向先生戀慕著邱小姐。
到了家門口,前來應門的是周嫂,母親不在客廳,家裡靜悄悄的。
周嫂對紅豆努努嘴:“太太剛從舅太太家回來。”
說完半霎了霎眼睛,低聲補充一句:“像是在生氣。”
紅豆一怔,早上母親不是才讓她和哥哥晚上去舅舅家送禮麼?誰知白天她老人家倒自己去了。
到了裡屋門口,她擰了擰把手,門鎖著。敲敲門,半天才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門一開,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屋裡情形,就被母親一把抓著胳膊拖進了屋,飛速關上了門。
紅豆訝然抬頭,望見床上那兩個小箱子,心裡有數了,母親這是又在數金條呢。
這是母親生氣時慣有的毛病,照她老人家自己的說法,就算有天大的氣,隻要面對著這些黃燦燦的物事來回數個幾遍,百氣皆消。
這些金條雖不算多,卻是父親辛勞半生攢下來的心血,若是儉省度日,足夠他們一家三口後半生過活了。
“您這又是怎麼了?”她平靜地看著母親。
虞太太悶聲不響走到床邊,將那些金條一一收回箱子,沒好氣地說:“往後不要去你舅舅家了。”
紅豆心裡早已有了點影子,母親白天才去了一趟舅舅家,回來便如此反常,多半是因為在舅母那裡受了氣。
舅舅在南寶洋行任職,幾年前升了大買辦,因手頭漸闊,不久便搬進了公館,如今家裡用著兩個當差,處處都講究,就連兩位表姐出入都是一副闊小姐的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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