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蘭生平時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她後來一邊吃著蛋挞喝著咖啡,一邊去分析自己當時心裡的想法。
她竟然是希望桃阿姨因為誤會,就不會把她的親戚,也就是這本書的女主角介紹來工作了。
霍玉蘭在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後,掐著最後半個蛋挞頓住了。
她竟然……竟然在設法阻斷男主角和女主角的緣分。
她心虛地在腦中搜索了一下系統的蹤跡,系統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久到霍玉蘭已經把系統這件事情給忘了。
但是剛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等同於擾亂世界劇情,系統為什麼沒出來管呢?
系統不管的話……是不是就證明她做的事情,不是不能做?
霍玉蘭腦子亂糟糟的。
一直亂了一個下午。
忍不住給牧引風發信息——你晚上會按時回來嗎?
——想你了。
牧引風接到消息的時候,正是中午午休。
他在昨天的那個私房菜館的相同包間裡見一個人。
正是才從警察局出來不久,費了不少力氣才把新聞壓下來,把照片買回來的大明星莊飛。
兩個人對坐著好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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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引風神情寡淡一個字不說,側臉蒼白眉目漠然,像一朵不可攀折的高山雪蓮。
而莊飛今天剛趕完一個通告,此刻半長的頭發做了精美的造型,看上去閃閃發亮,像一株生長在鋼鐵叢林裡的鋼鐵之花,每一個稜角都那麼鋒利,折射著寒光。
至少肉眼可見地在氣勢上面,莊飛暫時沒輸。
不過霍玉蘭的一連兩條消息,打破了兩個人之間僵持的氛圍。
牧引風從貼身的褲兜裡面掏出手機,看了消息之後,臉上不吝嗇地露出了笑意。
他平時不會笑得這麼誇張,專門給對面那個人看的。
“我也想你了。”牧引風的聲音優雅地響起,像是帶著一個小夾子,尾音都像顫抖的弦音。
“等我晚上回去。”他沒有用消息回復,而是難得地發了語音。
霍玉蘭接收到語音之後先愣了一下。
而後點開,偌大的客廳裡回蕩著牧引風的兩條語音,霍玉蘭差點把手機給扔出去。
片刻後躺在沙發上低低地笑起來,牧引風被奪舍了嗎?
平時在床上都不見得能哄出來這種調子,這青天白日的……發什麼騷呢?
霍玉蘭也發送了一條語音,把聲音調整得甜了兩個度。
說道:“小王子,要我晚上去接你嗎?”
牧引風把語音點了公放,霍玉蘭甜膩的語調,在這間不大的包房裡面回蕩著。
撞進莊飛的耳膜,將他故作冷漠的外表撕碎。
他陡然坐直,看著牧引風說:“你今天找我過來,應該就是已經確定了她就是霍玉蘭吧?”
“沒想到牧總這麼通透,自己的妻子被人冒名頂替,你還能和那個人甜甜蜜蜜。”
“怎麼,覺得霍玉蘭更好?”
牧引風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把雙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十指交插。
這是一個發動攻擊之前蓄力的姿勢。
莊飛嗤笑道:“我還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頂替了你的妻子。”
“但是她的能耐確實很大,總有很多的辦法,達到她自己的目的。”
“不過牧總別太樂觀,你要感謝你自己是個瘸子。”
“千萬坐住了,可別恢復,要不然牧總就能領會到什麼叫轉首無情!”
“你以為霍玉蘭愛你嗎?她的甜言蜜語從來都是不要錢一樣的大放送。”
“牧總如果一輩子坐輪椅的話,恐怕也不行。”
“既然能找到我來說話,想必牧總對她的了解一定非常透徹了。”
“她的那個病……她注定不可能一輩子圍著一個瘸子轉。畢竟比起牧總這樣的,那不是還有高位截癱和植物人嗎哈哈哈哈……”
莊飛笑得極盡諷刺,是在諷刺現在竟然敢在他面前秀恩愛的牧引風,也是在笑他自己。
隻可惜牧引風完全不受莊飛的刺激。
等到他笑完之後仿佛沒有話說了,陰著臉沉默下來的時候,牧引風才開口。
“你仿佛對她的敵意很大,但是根據我的了解,你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站在星光熠熠的舞臺上實現你自己所謂的夢想,是她為你傾家蕩產才達成的。”
莊飛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片刻後哂笑道:“牧總難道還沒了解清楚嗎,她隻是愛死了這個拯救的過程,而我,我們!”
“都是她的試驗品,她的小白鼠。”
“一旦她失去了興趣,就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你也別以為你會是什麼例外,她現在對你還沒玩膩罷了!”
“小王子?”
“她從前可是叫我親愛的呢。”
牧引風的額角鼓起一些細小的青筋,呼吸微微凝滯了一下。
不得不說,他真的被氣到了。
不僅僅是因為莊飛的出言無狀,也是因為……因為霍玉蘭曾經的過往。
嫉妒是人無法剝離的毒血管。
他也不能避免。
但是牧引風閉了閉眼睛說。
“你這麼恨她,扒著她不放的原因又是什麼?”
“她的病症確實特殊,但是一個連因為父母雙亡應激和創傷後引發了精神類疾病的人,患的都是救贖他人這樣的疾病……你竟覺得她壞?”
“她為你傾家蕩產求來的那個‘伯樂’,成就了你現在的一切。”
“在此期間,她對你的事業全面支持,她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她隻是把我……”莊飛還想說什麼。
卻被牧引風抬手打斷。
他的手指輕輕一揚,像是按下了一個暫停鍵,氣勢如山壓下,不容違逆,這是他長年在談判,還有身處上位積壓出來的。
莊飛面紅耳赤,不甘心地閉上了嘴。
牧引風說:“拋開情愛不談,她是你的恩人。”
“你的憤怒怨恨都是因為這個‘恩人’不肯再幫助你,你才會惱羞成怒,才會歇斯底裡,醜態百出。”
“你放屁!你又知道什麼!我已經準備和她求婚了,我的公司都是以我們的名字命名!”莊飛忍不住站起來爆發。
牧引風卻依舊神色淡漠地坐在那裡,看著他像是在看著一個跳梁小醜。
“莊俊良,這種名字在娛樂圈裡的傳播度不會高的。莊飛……這個名字是她取的。”
“希望你振翅高飛,鵬程萬裡。”
“而你回饋給她的是什麼呢?”
牧引風的身體微微前傾,那是他攻擊開始的預兆。
“是你越來越繁忙,因為各種各樣原因和借口,不再和她見面的冷漠。”
“是你對她的話,十句裡有九句都是敷衍,總讓她無望等待的冷暴力。”
“是你背著她和各種制作人還有投資人,參加各種party找機會的時候,對她的欺騙。”
“是你越來越沒有下限,甚至為了找靈感跑去尋求刺激後,徹底轉變的模樣。”
“你怎麼能知道?”
莊飛瞪著眼睛,雙眼赤紅,“我都是為了我們的以後!我想賺足夠的錢能自己出來創業,這樣才不用去參加那些推不掉的通告和聚會!”
牧引風連語調都沒有一絲變化。
繼續說:“你會忘記她的生日。”
莊飛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你會忘記你們獨屬於你們之間的一些小手勢。”
莊飛的嘴唇微微發抖,他不光是因為無言以對,還因為他對牧引風生出的恐懼。
他……竟然能把事情查到這種地步嗎?
牧引風其實也很痛苦,他在回顧這樣的過往的時候,也是對他自己人性的一種巨大的考驗。
但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霍玉蘭。
她所有付出的愛意,最後得到的都是些什麼狗屎?
“你敢說你沒有和人故意炒緋聞,沒有和人曖昧嗎?這世界上並不是隻有和誰睡了才叫做出軌。”
“當然這些事情……你覺得霍玉蘭是肯定不會知道的。”
“就你也配談感情?”
莊飛手臂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牧引風輕輕笑了一聲,不帶任何的諷刺,卻讓莊飛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面。
“你之所以連她假死之後都扒著她的骨灰不放,無非是想要滿足你自己罷了。”
“看啊,我多深情?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大明星了,但是我還沒有忘了當初的糟糠。”
“看啊,我多深情?她沒有親人,最後還不是要我來為她‘收屍’嗎?離開了我之後,她就隻能活得這麼悽慘!還不趕快回到我的身邊來嗎?”
“你真的愛她嗎?不,你隻是覺得,她當初那麼愛你,為你犧牲了一切,她就應該一直犧牲下去。”
“她要收回這一份犧牲,這怎麼能行呢?這簡直是對你人格魅力的挑戰。”
“她就該永遠等著你,永遠為你痴狂,直到被你欺騙到死。”
牧引風說:“出門噴一點香水,糜爛腐臭的味道已經燻到我了。”
莊飛的眼角劇烈地抽動著,他還想再狡辯什麼,可是他無法確定牧引風都查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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