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驕深以為然的點頭,記憶中苦到舌頭發麻的那種滋味再次湧上心頭。
她指著最後一套,“這?”
“來,今兒是中秋,”嶽夫人拿起最後一套石榴紅的,笑著塞給她,“這個正好外頭是石榴花,很是應景兒。”
這套衣服是上襦下裙的樣式,裡頭鵝黃薄綢,外頭石榴紅輕紗罩衣,遠遠看去便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金紅色,走起來飄逸無比,如同夕陽下一團動人的火燒雲。
晏驕清晰地記得有德布莊兩位老掌櫃給自己的料子中並沒有這樣出色的,“叫您破費了。”
這石榴紗輕軟細膩,手感順滑,還有精美的秋日石榴暗花,饒是她對布料知之甚少,也能猜到這料子必然價值不菲。
嶽夫人並不在意,笑道:“我年紀大了,用不得這顏色,又沒什麼女孩兒小輩的,收著白白喂了蟲子,正好拿來給你。”
說完,也不等她再開口,直接把人推到裡頭,“來來來,時候不早了,且趕緊換了衣裳,咱們娘兒倆出去耍是正經。”
毫無反抗之力的晏驕:“……”
怎麼覺得誰都比我有勁兒呢?
活了這麼多年,草根出身的晏驕還是頭一次穿這麼講究的衣服,微微有點不好意思。
倒是嶽夫人拉著她止不住的點頭,“瞧瞧,多俊!我就說呢,正配你!今兒咱們就穿這個。”
誰不喜歡新衣服呢?晏驕很開心的點頭,“哎!”
嶽夫人也換了一套寶藍纏枝蓮花的的,自己對著鏡子照了又照,有些遲疑,“到底是年紀大了,老婆子一個。這個顏色,還是太豔了些。”
“老人?哪兒呢,我怎麼沒瞧見?”晏驕裝模作樣的四處看。
老太太一愣,馬上明白過來對方在變著法的說自己年輕,笑道:“你這丫頭,真是個鬼靈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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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真的,”晏驕正色道,“要在我們那兒,您這個年紀可還要工作呢,那是壯勞力!那些退了休的,60、70、80多歲的人,沒一個闲的住的,都湊在一起說笑,還整天出去跳舞呢!”
“還能跳的動?”老太太顯然不是常人,並不說什麼傷風敗俗的話,關注點反而在後面。
如今八十歲的都算高壽,哪一個不是行將就木、顫顫巍巍,這還能跳?不得散架?
“怎麼跳不動?”晏驕眉飛色舞道,“我每天下了班,路過廣場上都看呢。您不知道,那舞都可難啦,老頭兒老太太們都穿的花枝招展,跳起來眼花繚亂的,像我這整天不大活動的都跟不上!”
這一點都不誇張,像他們這些工薪階層的年輕人們,每次看到網上的廣場舞視頻都會感慨自己不配擁有老年生活。
廣場舞都跟不上,這日子真是沒法混了。
“呦,”老太太聽住了,臉上忍不住有點向往,“那可真不錯。”
“可不是嘛!”晏驕笑道,“您比他們可年輕多啦,也輕快多啦!”
說完,她又湊到老太太耳邊,用一種女性才懂的分享語氣比劃道:“有的人可大膽啦,領口和後背開到這兒!”
老太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想了下,唬了一跳,眼睛都睜大了,又跟著捂嘴笑,“這樣大膽?我可不敢,怪羞人的!”
正說著呢,龐牧就進來了,一抬頭就看見自家老娘笑得跟朵迎風綻放的大菊花似的,心中納罕,“這是遇見什麼喜事兒了?”
老太太緊緊抓著晏驕的手,活像得了塊寶貝,語氣中都透著鮮活愉悅,“不必特意去遇見什麼喜事兒,隻要晏姑娘跟我說說話呀,我就覺得天天是好日子,時時刻刻都有喜事兒!”
龐牧:“……”
感情過去那些年,我淨讓您老難受了是不是?
見他進來,晏驕愣了下,旋即笑道:“老夫人,多謝您的衣裳,既然大人來了,我就”
“哎你這孩子,你上哪兒啊?”到底是軍人家屬,老夫人的反應不是一般的快,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表情十分急切。
晏驕眨眨眼,“中秋佳節,本該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您跟大人出去逛啊。”
我夾在裡面算什麼事兒?
她這麼一說,龐牧就本能的回想起來當初她說過的“我能去哪兒啊”,再看昏黃燈光下她的身影,似乎越發形單影隻,胸腔裡頭莫名其妙悶悶的,心尖尖兒都跟著緊了緊。
“衙門裡都放假了,你找誰去?”龐牧忽然開口道,“大晚上的,你一個年輕姑娘出門到底不安全。”
他這麼一說,晏驕才想起來,自己相熟的女性,不管是杏花、阿苗還是趙嬸子都是本地人,才剛吃完晚飯,就陸陸續續回家團圓去了。
偌大個衙門,竟隻有她一個孤魂野鬼,無處可去。
實際上,她不僅有家不能回,甚至這遼闊的時空,也並不曾有一角真正屬於她的棲身之所。
想到這裡,一貫神採飛揚的小臉兒也不禁多了幾分暗淡。
“好孩子,”嶽夫人溫暖的大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一個屋檐下,都是自家人,咱們娘兒倆逛去!”
晏驕心頭猛地一顫,眼眶發漲,鼻腔發堵,“哎!”
“這就對了!”嶽夫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又指著龐牧道,“正好叫他跟著,什麼不開眼的,也就不敢往上來了。若是買了東西,也給他提著,咱們娘兒倆隻管樂去!”
咱們娘兒倆……
真兒子龐牧:“……你們確定沒漏了誰?”
行吧,你們隻管樂你們的,不用管我死活。
第19章
外頭大街上果然已經熱鬧起來了,往日明亮閃爍的星星早就被地上流火一般璀璨的彩燈襯的黯然失色,哪兒還瞧得見?舉目四望,到處都是歡笑嬉鬧的人群,隻是這麼看著,就不自覺被感染。
空氣中浮動著豐富的香氣,時不時還有爆竹聲混著歡聲笑語遠遠近近的傳來,越發將節日的氣氛燻的濃厚了。
晏驕光在大都市承受現代汙染了,哪兒經歷過這個?一出門就看呆了,眼睛都舍不得眨。
“這可,真有意思。”
嶽夫人就笑,“是吧?你年紀輕輕的,沒事兒的時候別整日家憋在衙門裡頭,得空也出來逛逛。”
龐牧一聲不吭的從路邊攤子上買了兩盞花燈,分別遞給自家老娘和晏驕。
見後者有些驚訝,他搔了搔下巴,忽然覺得臉上熱辣辣的,“我看別人家的女眷都提著。”
晏驕略一遲疑,也就大大方方接過,“多謝。”
燈柄不長,交接時兩人的指尖不小心蹭了下,都是一頓,莫名發燙。
一個趕緊撒手,看左看右;一個連忙接過,然後……“哈哈哈!”
龐牧和嶽夫人:“……嗯?”
晏驕自己卻在想:一對青年男女相互之間遞什麼東西的時候必然手指碰觸,然後齊齊嬌羞什麼的……如此狗血。
龐牧都給她笑懵了,“晏姑娘?”
晏驕趕緊擦擦眼角,笑容燦爛,“沒什麼,隻是想起一點家鄉趣聞,謝謝你啦,燈很漂亮。”
她的眼眶中還有沒擦幹的淚水,越發浸的一雙眸子水潤晶亮,猶如夏日雨後荷葉上的晶瑩露珠,好看極了。
龐牧幹咳幾聲,忙挪開視線,眼角卻又忍不住偷偷往一側亂飄,見晏驕還在笑盈盈看著自己,眉眼彎彎,他突然就覺得這腔子裡啊,一顆心又熱又軟。
嶽夫人笑眯眯的看,用力拍了拍兒子的胳膊,欣慰道:“長大了,懂事了。”
龐牧無聲傻樂,胸膛又往上挺了挺。
三個人順著人流往前走,中途還看見好幾個熟悉的值班衙役,正滿頭大汗的維持秩序。
晏驕感慨道:“越到這個時候反倒越忙了。”
瞧瞧這街上吧:
開店的自不必說,但凡有些財力的,必要在自家門口扎門樓、掛紅綢,敲鑼打鼓的攬客,便是街邊擺攤的也比平時多了十倍不止!生生把一條大道擠成羊腸。
更有在街角,甚至路中央搭戲臺、拉攤子的,各種打把式、鬧雜耍的,什麼仰頭噴火、杆上倒掛,敲梆子拉弦、開臺子唱戲,踢盤頂缸、大變活人,無所不包。
就連那平時明令禁止的關撲、彩戲也都露了苗頭,因是節日,普天同慶,便是聖人也都睜隻眼閉隻眼。隻要不鬧的過了火,龐牧自然也隻當沒瞧見的,不去給自己平白找活兒幹。
熱鬧歸熱鬧,這人一多了,難免有些個推搡、口角的,更別提那些渾水摸魚,也想趁著大好日子撈一筆的三教九流。
聽晏驕出聲,龐牧也笑道:“他們還算好的了,老圖從兩天前就開始暴躁,誰都不敢搭腔了。”
這麼大的人流量,平時的那點兒官軍、衙役根本不夠使的,必須得本地巡檢調動軍防,這就該圖磬出馬了。
偏這又是頭一年,格外忙亂,一連三天,圖磬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說曹操,曹操到,龐牧的尾音還沒收,就見前頭圖磬不知從哪兒冒出來,雷厲風行的帶著一隊人馬收繳了一個賣狗皮膏藥的江湖郎中的攤子。
本來話就不多的圖磬滿臉寫著“高興”,此刻已經懶得開口了,直接讓副將例行公事嘰裡呱啦念了幾句,然後一抬手,把那江湖騙子跟後頭一串兒才剛抓到的,還新鮮熱乎的地痞、扒手、人販子綁在一串,又馬不停蹄呼啦啦走了。
見龐牧笑得有些幸災樂禍,晏驕歪頭看他,“大人怎麼這麼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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