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遠嘖了一聲,雙膝發力,在他肩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再次騰空而起,下落時雙腳在他背上一踢,再次借力躍起。
那大胡子砸了個空,又被他順勢一推,狠狠趴在了地上。
齊遠在半空中翻了個身,落下時穩穩騎在他腰間,一隻手順著他的肩膀一路捏下,使了個巧勁兒擒到身後扭住,“衙門之內,豈容你放肆!”
才剛他們一群人都奈何不了的,如今卻被人家齊大人輕而易舉按住,一群衙役都看得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慢慢回過神來,然後拼了命的叫好。
晏驕也跟著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掌心竟出了一層滑膩的冷汗。
大胡子被面朝下按在地上,本能的掙扎,可他腰部被定住,跟本使不上力氣,隻是頹然,又狀若癲狂的亂叫亂抓,那情形莫名心酸。
可等齊遠說了這話之後,他卻突然像被點了穴一樣僵住了,過了會兒,面上竟露出狂喜,頭一次開口說話了:
“救,救冉冉!”
冉冉?冉冉是誰?
然而不等齊遠問出口,大胡子就兩眼一翻,重新昏死過去。
偏這會兒圖磬下工過來,見此情景,非常熟練地說道:“老齊把人打死了。”
齊遠:“……”這話似乎在哪兒聽過!
有機靈的人重新喊了醫官來。
這姓馮的醫官本也是個御醫,醫術是不錯的,奈何沒有門路,幾次三番替人背鍋,好幾回險些入了鬼門關,後來實在厭棄了。因曾機緣巧合下與廖無言見過幾回,聽聞他們要離京就任,索性把心一橫,厚著臉皮託廖無言說和一會,一家老小也都跟著過來,從此與世無爭,隻管濟世救人。
馮大夫提著藥箱跑的滿頭汗,一看才剛救治過的人成了這副模樣,氣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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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急著投胎的,燒成這樣竟還能動,也不知屬什麼的!”
“我的藥啊!”他滿臉心疼的抱著個青花小壇子,鐵公雞似的一點一點往外抹,又恨得往昏死過去的大胡子身上拍了兩把,啪啪作響,“我的藥啊!”
看他這副模樣,晏驕忙吩咐人趕緊把外面地上的血汙擦掉,不然真是擔心馮大夫會不會跑出去趴在地上刮……
馮大夫重新幫忙上好了藥,一咬牙,索性又重新開了藥方,將裡頭安神的藥量生生翻了一倍,一邊叫人去抓藥,一邊嘟囔道:“方才的量已經足夠麻翻一個壯漢了,這一回的也能對付一頭牛!若他再有醒來的跡象,你們倒不如直接把人用鐵鏈子捆在炕上。”
齊遠急的抓耳撓腮的,“啊,還叫他睡?我們等著問案子吶。”
“還問個屁!”馮大夫是個脾氣火爆的,眼中隻有病患,絲毫不顧及齊遠身份,“這人都快燒死了,若不好生休息,狠狠睡幾日,你們隻管問個傻子吧!”
齊遠被他罵了也不敢反駁,隻是縮著脖子嘟囔道:“不是說他本來就是個傻子嗎?”
話一出口,見馮大夫又瞪圓了眼睛,太陽穴鼓起,上下兩片嘴唇開始微微抖動,他就知道這分明是要罵人的預兆,忙行了個禮,一溜煙兒跑了。
被罵的對象都溜了,馮大夫給他氣個倒仰,才要甩手走,誰知就見才剛逃竄的齊遠去而復返,扒著門框伸進來一隻胳膊,拽著晏驕的袖子重新逃竄,空氣中還回蕩著他賤兮兮的聲音:
“快走快走,不然等會兒你也要挨罵了!”
也不知是誰憋不住噴笑出聲,氣的馮大夫臉都白了,拍著桌子衝他們的背影大罵道:“簡直,簡直是豈有此理!”
第48章
次日上午, 龐牧就把楊老二的案子審出來了。
晏驕和郭仵作的推測沒錯,人確實是看上去最不可能動手的老大楊貴、老二楊興殺的。
有位能人曾經說過, “不患寡而患不均”, 但很多時候這種硬性標準反而很容易成為隱患。
楊老二有三個兒子, 頭兩個都很本分能幹,但唯獨一個老三, 十分好高騖遠,小錢不愛賺, 大錢賺不來,每日都隻是夢想著能一夜暴富,然後幾次三番將從父兄那裡摳搜來的銀錢給人騙去……
早年兄弟幾個都是光棍兒的時候也就罷了,就隻這麼幾個親人, 湊在一處過日子唄, 不補貼給親兄弟又去給誰呢?
但後來兩個哥哥陸續成家,又先後生了幾個兒女,開銷翻了幾番, 原本寬裕的生活迅速捉襟見肘,平時想買點兒什麼都要精打細算了。
而這個時候,老三楊隆竟還在做著搖身一變成為土財主的美夢, 隔三差五就跟父親要錢,聲稱要去做什麼大買賣。可楊老二此時早已舊病纏身, 沒有收入,所以實際上還是楊貴和楊興出。
要是楊隆跟大家一樣辛苦勞作,運氣不佳賺不夠也就罷了, 骨肉至親,幫一把沒什麼。可他分明隻是遊手好闲,拿著眾人做錢袋子,這叫別人如何忍得?
久而久之,楊貴和楊興漸生不滿,私底下也跟父親說起,言明他們兩個像楊隆這麼大的時候,媳婦都娶了兩三年,老三有手有腳,沒道理一輩子都掛在兩個哥哥身上吸血吧?
若在外人看,兄弟倆的訴求實在正常,可誰成想,楊老二卻勃然大怒,將兩人罵的狗血淋頭,口口聲聲他們是親兄弟,一輩子打斷骨頭連著筋,斷沒有丟開兄弟不管的道理。
楊貴和楊興也不是什麼綿軟性子,被罵過之後越發氣不過,直言要分家,可楊老二還是不同意,還拿祖宗規矩壓人,說隻要他活著一天,這個家就絕不能散雲雲。
次子楊興性格最爆烈,當場掀了桌子,氣的楊老二足足罵了幾日,連族長都驚動了。
時人講究孝道,隻要為人父母,天生自帶三分歪理。且族長也不大喜族人早早分家,又不想摻和旁人家務事,便胡亂勸和幾句,隻叫他們兄弟齊心,勿要讓外人看了笑話等等。
此事過後,兄弟三人便正式撕破臉,老三楊隆也越發肆無忌憚,兄弟三個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終日沒個安生。
這日,楊隆照常在外胡混一夜未歸,楊家人像往常一樣在楊老二的罵聲中陸續醒來,楊貴沉著臉去熬粥,二弟楊興進來找他說話,內容自然就是眼下的困局。
他爹年紀雖大,又不利於行,可底子很不錯,之前大夫還說若沒有意外,少說還有七、八年活頭。若在平時,這自然是好事,但對眼下的兄弟倆來說,卻不亞於時時刻刻壓在頭頂的沉重大山。
老頭子一日不死,他們便一日不能分家;而一日不分家,兩家就無法擺脫楊隆這個作死的累贅!
“大哥,你說說這叫人過的日子嗎?”剛好聽到楊老二罵他們兄弟刻薄、不孝,楊興狠狠地往地下吐了口唾沫,“咱倆整日累的跟老鱉似的,婆娘兒女如今連件像樣的好衣裳都沒有,偏到最後連個好名聲都賺不出!”
楊貴陰沉著臉,盯著不斷翻滾的小米粥沒說話,可心中同樣翻江倒海的。
他的兒子漸漸大了,本打算開春之後送去私塾念書,日後也好有個盼頭。
讀書本就是花錢如流水的事,光靠他自己本就艱難,旁人家裡誰不是親戚們一塊兒湊?可如今兄弟父親非但不能補貼,反而還要從他荷包裡掏銀子……
這如何能忍?!
偏那頭楊老二歇了一歇,又底氣十足的罵起來,“你們這些狗娘草的,不忠不孝的崽子,如今不管兄弟,來日,來日老子也要給你們丟到荒山裡去喂了狼!”
這話便如寒冬臘月的冰錐,狠狠扎到楊貴心窩裡,啪的一聲扎斷了他一直緊繃著的弦。
他的腦袋裡嗡的一聲響,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湧上頭,整個人被洶湧的憤怒和憋屈所支配,迫切的想找一個發泄口。
楊興已經跳著腳與老爹對罵開來,楊貴一抬頭,看見角落米缸上放著的漏鬥,突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竟狠狠倒了一大碗滾燙的小米粥,抓起漏鬥就朝正屋去了。
楊興習慣性跟著,才一進門,就見一貫老實憨厚的大哥跟變了個人似的,跪坐在老爹身上,一手狠狠鉗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另一隻手提起漏鬥刺入他的咽喉!
楊興嚇了一跳,可回過神來後,卻又由衷的感受到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
他二話不說便走上前去,替哥哥扶正漏鬥,抱住老爹的腦袋不叫他亂動,惡狠狠道:“老子們辛辛苦苦把屎把尿養活你這麼些年,生育之恩也還完了吧?俺們兩家人吃糠咽菜,好的都讓給你吃,叫你這廝養的紅光滿面肥頭大耳,到頭來卻裡外不是人!”
“吃,不是不孝順麼?你快吃!”
多年來壓抑已久的怨念和憤怒一朝爆發,瞬間摧毀了兩個本分人的心智,等他們回過神來時,楊老二已經沒了聲息。
楊貴和楊興突然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隻想著出氣,想給這混賬老頭子一個教訓,卻從未想過殺人。
楊貴登時慌了手腳,本能的想去投官自首,可楊興卻不同意。
“咱倆憋屈了半輩子,難不成還要給他償命?”楊興咬牙切齒的說,“左右人也死了,咱們胡亂糊弄過去不就完了麼?回頭給他厚葬也就是了!”
老頭子死了,他們能分家了,好日子近在咫尺,如何舍得死?
因快過年了,往年族長每到這個時候都會挨家走訪,他們也怕到時候露出馬腳,索性棋行險招,主動上報……
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後,楊貴整個人都癱軟了,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去年俺有個遠房叔伯也是這麼沒的,當時俺們都去看過了,就是這麼個樣子,一點兒瞧不出來……”
面對這樣的真相,饒是廖無言才思敏捷,一時間竟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真要說起來,楊貴與楊興本是受害者,可偏偏因為楊老二的迂腐、頑固,以及三子楊隆的不思進取和自甘墮落,一點點將他們逼上絕路,並在最後完成了從被害者向施害者的轉變。
但話又說回來,既然親爹容不下,左右也沒個好名聲,若楊貴與楊興再果決一些,倒不如破釜沉舟,就算帶著家人去外頭過活,好歹是條活路,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辦了楊老二的案子之後,因那來歷不明的大胡子還在昏迷中,無法問話,衙門上下一時竟清闲起來,以龐牧為首的幾個人就開始光明正大的聚餐。
齊遠到底是死皮賴臉的拿到了臘肉煲仔飯,開心得不得了,還特意抱著砂煲去龐牧書房晃蕩,結果空手而回,哭喪著一張臉跟晏驕控訴:“大人忒不要臉,搶我的飯!”
他簡直聲淚俱下,添油加醋的說剛才龐牧是如何如何威逼利誘,最後幹脆直接上手搶了。
“廖先生也是同謀,他分明瞧見了的,卻隻是壞笑!”
“誰稀罕搶!”說話間,當事人竟拎著砂煲過來了,滿臉無辜的說,“我與先生正看公文看的頭昏腦漲,還琢磨你啥時候這般體恤,專門來送飯……你也不說明白,瞧瞧這事兒鬧的。”
說著,就熟練地把砂煲泡到水中洗刷起來,一邊幹活,一邊大大方方打了個飽嗝。
“真香!”搶來的飯就是格外香!
齊遠目瞪口呆。
他哪裡是沒說,就差說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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