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哪裡舍得看他這般受苦?
於是果斷轉身去找廖無言說話。
“先生辛苦了。”又要處理公文,又要做監工,真是不容易。
廖無言笑的謙虛,示意她靠近火爐坐下說話,又誇張的嘆了口氣,意有所指道:“無他,被逼無奈爾。”
龐牧:“……”
他忍了許久,索性苦笑一聲丟開手,“先生莫要挖苦了,我這不是已經在看了麼?上午若非孟徑庭來,隻怕此刻都完工了。”
廖無言哼了聲。
晏驕失笑,把兩隻手伸到火爐上方烤著,漸漸感到暖意重新遊走全身,“他來做什麼?莫非要辭官還鄉?”
“他倒是有這個意思,”龐牧冷笑道,“可天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他在此地作威作福魚肉百姓,欺上瞞下痛快了好幾年,如今眼看事發,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龐牧當場就把孟徑庭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後者直接就跪下了,抖若篩糠,冷汗滾滾而下。
最初龐牧確實想過一道折子上去,請聖人將他貶去西北挖石頭,可轉念又一想,覺得此乃下策。
水至清則無魚,焉知走了一個孟徑庭,不會又來一個張徑庭、趙徑庭?再者還要重新磨合,少不得自己要費些心神盯著。若是得用倒還罷了,若是不中用……
不妥不妥。
這孟徑庭雖然貪婪,卻並非膽大包天之輩,且也確實有才華,隻是沒用對地方。
倒不如就將他留下,如今有了這一回警示,自己又在這裡,想必他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聽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孟徑庭真是如喪考妣,就差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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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豈不是說,自己一輩子都要活在這位國公爺眼皮子底下?!
那,那銀子還能不能貪了?
不能貪贓枉法,啊不,不能得實惠的為官生涯還有什麼趣兒?
求您行行好吧,還不如直接砍頭給個痛快的。
不過龐牧也知該打一棍子給個甜棗,震懾夠了之後,又漫不經心的說,隻要他好生辦差,兢兢業業,自己也不是不能替他在聖人面前美言幾句。朝廷素來有戴罪立功的規矩,屆時過往罪孽一筆勾銷不說,升官進爵也未嘗不可,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你如今正值壯年,來日大有可為,何苦為了眼前一點蠅頭小利鬧得前途盡毀?為官一世,難不成你不想官拜一品,嘗嘗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滋味兒?”
既然孟徑庭貪,那麼就誘之以利,不怕不上鉤。
果不其然,剛還滿臉絕望灰敗的孟徑庭一聽這個,雙眼灼灼有光,耳朵都豎起來了。
官拜一品?!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那,那會是何等滋味!
隻是這麼一想,孟徑庭就忍不住激動得渾身發抖。他飛快的在心中權衡一番,砰砰砰磕了幾個頭,果斷主動要求交出以前的贓款和往來人員名簿,並保證以後努力做個為國為民的好官、清官。
若果然能有這麼一位大人物做自己和聖人之間的橋梁,他還貪個屁的銀子!
龐牧繪聲繪色的說完,廖無言和晏驕俱都放聲大笑。
“大人這個法兒好,”晏驕毫不吝嗇的誇贊道,“如今他有了指望,得了奔頭,可不要使出渾身解數賣命了?”
廖無言亦是莞爾,“古有周處除三害,今日大人妙計,叫那孟徑庭自己改過,卻也不是這般道理?果然是上上之策。”
兩人輪番誇了一回,直叫龐牧那飽受公文折磨的敢喝的心靈瞬間滋潤起來,再看案桌時,竟也覺得不那麼厭煩了。
他美滋滋喝了口茶,覺得自己能再看一百份公文時,忽然醒悟,失笑道:“我竟是被你們聯手算計了。”
如今既給了好草料吃,他這匹馬可不得更使勁兒的跑了?
“話不好這樣講,”晏驕笑眯眯道,“都雲在其位而謀其政,既然大人如今自願做了縣令,早該料到有今日,哪裡來的算計不算計。”
廖無言微笑頷首。
龐牧搖頭嘆氣,“罷了罷了,一個兩個都是嘴皮子利索的,我一個都說不過,跟別提兩個了……”
晏驕和廖無言都笑了。
說笑一回之後,晏驕將方才的解剖結果說了,龐牧和廖無言聽後都是一陣唏噓。
“手段如此殘忍,竟還試圖蒙混過關,著實可惡!”龐牧拍案而起。
“都是一家骨肉,既然照顧了這麼些年,怎的就忍不下去了?”
“我更傾向於激情殺人,”晏驕進一步分析道,“楊老二家距離郊區不遠,四周人煙也不多,若果然是兄弟幾個謀殺,大可以再布置的周密一些。”
頓了頓,她又有些遲疑道:“其實我這裡有個想法,想說給兩位聽聽。”
龐牧失笑,“我以往聽到你這前半句時,後頭往往跟著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的晏驕也笑了,“但凡說這話的,要麼想賣關子,要麼想表明立場,左不過是吊人胃口,咱們大家都是有話直說的爽快人,哪裡要來那一套!”
“晏姑娘說的是,”廖無言笑道,“既如此,我與大人洗耳恭聽。”
“我覺得兇手很可能是楊貴與楊興,”晏驕說也是真說,張嘴就直接把結論丟了出來,“那最不被看好的楊隆,反而極有可能是無辜的。兄弟倆之所以沒有進一步掩蓋,或許也是怕被弟弟窺破真相也未可知……”
與龐牧和廖無言交流過後,晏驕出了門,想了下,轉頭去了後面。
這會兒天都快黑了,溫度降低,就連西北風也漸漸大起來,割的人臉生疼。晏驕縮了縮脖子,把衣襟又裹得緊了些,小半張臉都躲到鑲著毛皮的高領子裡去。
她隨手抓了個路過的衙役,吐著白汽問道:“才剛帶回來的那個發燒的大胡子現在哪裡?”
衙役給她指了路,又道:“醫官開了藥方,這會兒許已經灌下去了。”
那啥,晏姑娘不是專職驗屍麼,可那大胡子……好像還活著吧?
晏驕道了謝,順著他指的方向走過去,半路碰見齊遠,兩人又略說了兩句話。
也不知怎麼七拐八拐就說到年夜飯,齊大人表示自己很想點菜:“大人見天價跟我炫耀那什麼臘肉煲仔飯的,如今好容易過年,晏姑娘,我能嘗口不?”
不是說的,很多時候他家大人是真的欠揍!不就是個煲仔飯麼,你跟我炫耀能有什麼用?
我,我也就確實很想吃就是了……
他委屈巴巴的臉在剛點起來的燈下尤為明顯。
晏驕噗嗤笑出聲,才要說話,忽然就聽見那屋子裡噼裡啪啦一陣亂響,中間還夾雜著瓷器摔碎的聲音。
兩人都本能的朝那邊跑去,正好看見本應在昏迷中的大胡子披頭散發闖出門來,滿目茫然的環顧四周,拔腿就要跑。
附近聽見動靜的衙役迅速上前,可誰知竟都被他砍瓜切菜般推倒在地,不及一合之敵。
過來送藥的阿苗哭唧唧從房間裡出來,渾身藥汁淋漓,對著外頭大喊,“他不吃藥,還砸了碗!大夫不許他四處亂跑的,發著高燒,腳上凍瘡膏還沒幹吶!”
晏驕這才注意到那大胡子竟還沒穿鞋,兩隻腳上的凍傷也因方才推搡崩裂開來,地上留下好幾個膿血和藥膏組成的殘破腳印,看著觸目驚心。
就這麼會兒功夫,已經又陸續又六七個衙役聞聲趕來,眾人都手持水火棍,將大胡子圍在中間,隨著他的挪動不斷縮小包圍圈。
晏驕蹙眉觀察片刻,忽然對齊遠篤定道:“這人不是傻子。”
經過剛才短短一瞬的交鋒,任誰都能看出這些衙役不是他的對手,可他就連阿苗這個小丫頭都沒傷害,跟衙役們交手時,也不過是推搡,並沒造成實際傷害。
那些被他推出去的衙役不過在地上打個滾兒,就都重新站回去,以至於圍著他的人越來越多。
他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瞧著越發著急,一張臉漲成紫紅色,頭臉脖子上的青筋根根鼓起,十分可怖。
可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下狠手,隻是帶著絕望的朝天怒吼,嘶啞的聲音裡仿佛沁了血,然後再次做著無用的抗爭,任憑衙役們潮水般來了又去。
如此情況下還能保持克制的人,哪裡會是傻子!
齊遠摸著下巴看了會兒,嘿嘿一笑,“有些意思。”
他上前兩步,揚聲道:“都讓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話音未落,他便腳尖點地,忽的拔地而起,像一隻大鵬鳥一般直撲過去。
大胡子的眼睛驀地瞪大,想跑卻來不及,下一刻,齊遠便屈膝跪在他肩上,腰間發力,低聲爆喝道:“下去!”
大胡子隻覺肩頭一股巨力傳來,身子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發出砰一聲悶響。
他開始拼命掙扎,可肩上那人活像在他身上生了根,任憑他如何反抗,始終穩如泰山,岿然不動。
大胡子嗷的一聲怪叫,咬著牙,伸出兩條鋼鞭似的粗胳膊,猛地往齊遠腰間搗去。
就連晏驕這個門外漢都能看出他這一雙拳頭重若千鈞,若真砸結實了,隻怕一個脾髒破裂的內傷是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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