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在這個家裡屬於邊緣人物。生病了無人照顧不說,親生母親甚至擔心弟弟妹妹會被她傳染,而帶著他們搬去了親戚家。
“睡不著?”
見她一直翻來覆去,周晉為問她。
江會會點了點頭,緩慢地從床上坐起身:“有點。”
“是頭還疼嗎。”他拿起枕頭豎放在她身後,為了讓她靠的更舒服一些,“還是身子不舒服?”
江會會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隔著身上的被子,摸了摸小腹。
“我……我餓了。”
他短暫地沉默,因為這個意想不到的答案。然後垂眸低笑幾下。
他聲音愉悅,問她:“想吃什麼。”
江會會見他解了袖扣,並將袖口往上卷了幾截。
一副要去廚房為她洗手做羹湯的架勢。
她忙說:“不用這麼麻煩的,我媽媽給我包了包子,夠我吃幾天了。”
他稍作停頓:“包子?”
“嗯,在冰箱裡。我用保鮮膜包好了,放蒸鍋裡蒸一下就好。”
周晉為去了廚房,打開冰箱,看見裡面那些速凍包子。
想到江會會剛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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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給她包了包子。
他平靜的眼神轉變為陰翳,拉著冰箱門的手也逐漸收緊,手背的青筋都賁張隆起了。
片刻後,他很快就將情緒整理好,合上冰箱門,放下袖口。
“感冒還是吃點有營養的,附近有菜市場嗎?”
“啊?”江會會愣了愣,“不用這麼麻煩的,我隻是……”
他問:“有嗎?”
——
有的,並且離得很近,就在小區外面。
周晉為下去買了點新鮮的蔬菜和棒骨。
他給他炒了幾個菜,又用高壓鍋燉了骨頭湯。
飯盛好後,他讓江會會先吃飯,湯還要燉一個小時。
江會會見他身上還系著圍裙。
家裡的抽油煙機比她的年紀還大,作用微乎其微。
以往身上總是一股莊重的檀木冷香,如今卻沾染上了淡淡油煙味。
卻讓人覺得,他比起從前多出一些煙火氣。高高在上的疏離少了些許。
江會會和他道謝。
“吃吧。”他不斷往她碗裡夾菜,“吃完飯把藥喝了,然後再去睡一會兒。”
看著手裡堆成小山一般的碗,江會會突然有一種錯覺。
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因為媽媽的偏心而難過了。
因為在媽媽那裡缺失的愛,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周宴禮和周晉為給填補上了。
吃完飯後,她將藥也一並給喝了。
感冒藥中含有的成分令她開始昏昏欲睡。待她躺上床之後,卻見周晉為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她扭頭看了眼窗外,天要黑了。
她措詞語句,在心裡反復斟酌,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
“我可以留下來嗎?”他似乎在徵詢她的意見。
可江會會聽來,明明是溫和的語氣,卻絲毫不給人反駁的餘地。
她愣住:“怎麼能……”
“怎麼不能。”他淡聲反問,隨手往旁邊一指,“我就坐在那兒。”
江會會一言不發。
“不相信我?”
江會會急忙說:“沒有不相信你。”
他便順著她的這句話下了決定:“那我今天留下來。”
“……”
江會會在心裡嘟囔,怎麼能這樣。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讓她說出那句話。
可不知為何,她忐忑不安的那顆心,反倒踏實安穩下來。
從剛才就開始想,他什麼時候離開。
他要是離開了,她又要一個人待在這間屋子裡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永遠是最脆弱,最孤獨的。
她不希望連生病都是孤零零一個人。
好在,有周晉為陪著她。
房間的燈關著,裡面漆黑一片。客廳裡面空無一人,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江會會膽子小,很怕黑。
就連睡覺都要將腦袋全部埋進被子裡的人,心理課上老師講過,這是沒有安全感的一種表現。
她的確是一個嚴重缺乏安全感的人。因為在她的成長過程中,並沒有這樣一位給她提供安全感的長輩存在。
可是現在。
她隻要想到房間裡,周晉為也在。她第一次睡得這麼放松,身子沒有蜷縮,腦袋也沒有埋進被子裡。
她的眉梢松展,神情放松。
伴隨著這樣的心安,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天早就黑了,這棟小區的居民休息的都很早。這個點已經徹底沒有了聲音。
除了放學回來的周宴禮過來敲過一次門。
但在周晉為的警告下,他最終帶著滿肚子的不爽回了自己家。
床榻之上,少女睡相安靜,長發柔順地垂落下來,其中一縷被她翻身時壓在身下。
她的睫毛很長,因為生病,皮膚蒼白到看不見太多血色。
嘴唇有些輕微幹裂。大約是因為天氣太幹燥的原因。
周晉為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放在桌上的唇膏,擠出一點在指腹,然後塗抹在她的唇上。
柔軟的,嬌嫩的唇。
他垂下眼睫,呼吸無意識地加重。
松開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是他日思夜想的一張臉,也是他想夢,卻總也夢不到的一張臉。
她是小氣鬼,離開之後就不舍得來夢裡見他一次。
無論他怎麼求她,她就是不來。她總說,自己化療掉光的頭發,瘦到皮包骨的身材不好看。
“我想讓你記住最漂亮的我,而不是現在的我。”
她總是說傻話,怎麼可能不漂亮。
她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周晉為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隔空描繪起她的五官。
太瘦了。
明明還有嬰兒肥,下巴卻這麼瘦削。一定是為了省錢,又開始吃那些廉價面包了。
氣色也不怎麼好,唇色怎麼白成這樣。
還有這雙手,什麼時候長出的繭子。是又幹了重活嗎。
累不累。
還是每天學習到很晚嗎。
有沒有被弟弟欺負,被媽媽兇。
交到新朋友了嗎。
難過了,還是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嗎。
他看著她的房間,被人遺棄的書桌,在她這兒反倒成了寶貝,被精心呵護,用粉色的貼紙裝飾,還畫了幾朵漂亮的花。書桌角落貼著幾張便籤,上面寫著:會會加油,認真學習(^_^)
還有壞掉的空調,簡陋的單人床,永遠沒有陽光的朝向。
他低下頭,肩膀顫抖。握拳狠狠抵住唇,隱忍克制呼之欲出的情緒。
胸口突然上湧的心悸令他呼吸不暢。
沒時間了。
怎麼辦呢。
江會會,我們又沒多少時間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時間
江會會醒的時候還很早,整個世界還在沉睡。
她睜開眼,沒了困意。
燒已經退了。
昨天睡得昏昏沉沉,模糊中感覺到幾次有人用浸了熱水的毛巾敷在她的額頭上,為她退燒。
她遲疑了一瞬,掀開被子起身。
窗簾外的天色還是暗的,介於混沌的藍與黑之中。
等待第一縷陽光將這抹暗色洗涮。
江會會去了客廳,想要上個廁所。
睡覺中途她醒過幾次,但意識是朦朧的。隻知道自己一直口渴。
每一次口渴,都有人及時端來溫水,並喂她喝下去。
她開了燈,腳步卻頓住。
客廳那張簡陋窄小的沙發上,身高將近一米九的周晉為躺在上面,沒辦法完全舒展身子,腿放在地上,隻有上身勉強躺著。
他看上去睡得並不好,眉頭微皺。
應該是困極了,所以才暫時來這裡小憩一會兒。
江會會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取出一張毛毯出來,小心翼翼地為他蓋上。
可毛毯蓋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間,他睜開眼睛。
是有多警惕,才會連這麼細微的動作都能讓他醒來。
江會會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低著身子,手放在他身側,來不及收回。
距離那麼近,她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眼底的紅血絲。
她被他猝不及防的睜眼嚇了一跳,也因此沒有站穩,險些摔倒。
周晉為長臂一伸,牢牢地將她抱在了懷裡。
“當心。”他低沉著聲音,囑咐她。
避免了摔跤,江會會心如雷鼓般地和他道謝。
她想要從他懷裡離開,他卻沒有松手的打算,而是空出一隻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
如此近的距離,他松氣的聲音太過清晰:“終於退燒了。”
現在的姿勢實在怪異,他躺在沙發上,她則躺在他懷裡。腰被他摟著,臉貼在他胸口。
甚至連他說話時,胸腔震顫的頻率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微微的酥麻感。
她不知所措到忘了應該做什麼。
以至於這樣的姿勢持續了很長時間,在察覺到他好像又開始陷入沉睡時,她終於鼓起勇氣:“周晉為,我……”
他打斷了她:“噓。”
江會會抬眸,想要看清他此刻的神情。這樣的角度卻隻能看見他修長的脖頸,和稜角分明的下顎線。
“不會太久,半個小時。”他說。同時將她摟得更緊,像在防止她離開。
很奇怪,明明在她看來,這樣的姿勢過於親昵,親昵到不該出現在她和其他異性身上。
可聽見他用帶著疲倦的語氣,和她說出這句話時,她竟然不忍心開口拒絕。
她保持著那樣的姿勢,持續性的心跳加速。
好在,他言而有信。說半個小時就真的半個小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江會會甚至懷疑他身體裡安裝了一個鬧鍾。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蒙蒙亮,樓棟也開始乒鈴乓啷的發出聲響。
吵架的,喊人起床的,以及鍋碗瓢盆的聲音。
樓上那家人經常定時定點的吵架,江會會早就見怪不怪。
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她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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