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的不遠處是座中式的老派建築,灰牆紅柱,頂上厚厚一層雪。
更遠處是山,風吹了一夜,峰巒清晰可見。
遙遠,而不真實。
唐辛想要回屋躲躲,天色漸暗更冷了,又想再看一會兒。
邁進雪裡徐步過去,雪人的腦袋和身子已經搭起來了。
石墨要找個眼睛安上去,到處亂跑,唐辛緊盯著他,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最後跑回到石玉面前,失望,又滿懷期待,揚著腦袋眼巴巴望著他。
石玉扯了顆扣子下來,問他行不行,石墨接過看了又看,是黑棕色的,往雪人臉上比劃,說行。
石玉便又扯了一顆下來交到他手裡,看著他安上去,用手指頭使勁地摁了又摁,確保不會掉下來才作罷。
鼻子和嘴是跑去後廚要的胡蘿卜和紅色彩椒,還扯了條大浴巾系在脖子上。
唐辛覺得臨近傍晚的冷風一吹浴巾簌簌,雪人像個矮胖的獨行俠,就差頂帽子了,能遮住那張搞笑的臉。
從天明一直玩到了日暮西垂,唐辛覺得手腳都要凍僵了。
往回走時石玉抱著石墨,小腦袋耷在寬闊肩頭,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攬住石玉脖子的那隻手還要去抓跟在後面的唐辛。
唐辛摘掉手套一摸,小手熱乎乎的,眯縫著眼睛不停嘴地笑。
晚飯還沒吃就已經困得不行,估計現在放到床上很快就能睡著。
後院裡已經擺了個燒烤架子,邊上還有幾個炭火爐子,火苗撲呲撲呲的,映得亭子裡的水光粼粼泛著橙紅光澤,顯得越發暖烘烘的。
滿滿一桌子的肉和魚,還有切得方正的小面包塊,每一塊上面放著粒黃油,放到架上烤一會兒,黃油融化到焦香的面包塊上香氣四溢,肉油滴進炭火裡面滋啦滋啦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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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墨連地都沒下,就坐在石玉腿上,小腦袋頂在身上,喂了幾塊肉就不肯吃了,接過小面包塊就往嘴裡塞,一邊嚼一邊發出無比滿足的嗯哼聲,眼皮都沒抬一下。
石玉問她:“像不像你?”
唐辛癟了下嘴,沒理,連東西都不想吃了。
要不是累極了困極了,誰會這樣?不管大人還是小孩子都不會這樣的。
石墨和她在一起時,偶爾也會玩得很累,但從來不會累成這副模樣,總是很配合的到時間就上床,連家裡那位照顧他的阿姨都誇:就沒見過這麼乖的寶寶。
現在唐辛才知道,原來石墨和別的孩子一樣,是會把電量耗盡到最後一格的。
石墨吃著吃著忽然提要求,要把外面的雪人搬到自己的小院子裡來。
唐辛剛想說不行,石玉就打電話到前臺,前後不過十分鍾雪人就運過來了,擺放在亭子邊的雪地裡。
玉蘭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那塊超大的浴巾也在響,迎風抖個不停。
離亭子近,離火也近,大有融化之勢。
石墨眯眼看了會,滿意地把眼睛閉上,嘴裡含著小半口面包,前一秒還在邊嚼邊說,說了兩個字就沒了聲,睡著了。
唐辛沒動也沒出聲,看著石玉把他兒子放回到房間裡面去。
外套脫了,鞋襪脫了,毛衣和褲子也脫了,隻留了身貼身的衣服躺在床上,還提起一條小胳膊把那隻小熊放到他的懷裡抱好,最後蓋上被子。
天色還未全暗,她從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進去,房間裡更暗,依稀看個影。
比她以為的好。
石玉對石墨,比她以為的好。
兩個人再吃就比帶著個孩子輕松多了,誰也不用管誰,各烤各的,各吃各的。
石玉燙了酒放到唐辛面前,唐辛嘗了一小口,酒是溫的,綿軟清甜,不像昨晚那瓶那麼辣口,多喝幾口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吃完了再看,雪人已經化了一小半,一顆扣子掛不住掉到雪地上。唐辛撿起來,暗色刻紋火光下才能看出,還挺值錢的,隨手摁回到未融化的雪人臉上。
石玉吃完就回房了,唐辛坐在院子裡沒動,烤著火不那麼冷,不想和他一起進屋。
石玉接完電話靠坐在床邊,把踢開的被角蓋回去,看到外面火光旁坐著的人影動了下,慢悠悠地站起來,站了好一會,戳了戳融化大半的雪人臉,彎腰撿起什麼,然後一腳踹在雪人的肚子上,又來回地踩了好半天。
聽不見聲,也看不清臉,但是眼熟,那副樣子就像午後石墨踩雪球時,特別過癮又快樂。
不知道明天早上小家伙醒了,發現雪人沒了會不會難過。
要是知道是他媽媽幹的,會作何感想。
要不要對他實話實說呢?
第49章 雪人
石玉沒想和石墨說,心裡樂了下而已。
雖然讓唐辛氣到把自己的面具扯破挺有意思,但是犯不上把小孩子的好心情搭進去,用紀女士的話說夠可憐的了,好不容易帶出來玩兩天高興高興,要維持住他的這份快樂。
忙完正事,外面那人帶著股寒氣進來了,悄悄地掛好大衣,擺放好鞋帽,悄悄到浴室洗澡,然後又悄悄地躺到外間的沙發上。
估莫是冷,又去找被子。
石玉從半敞的門縫看出去,踮著腳跟隻貓似的小心翼翼。
燈光昏暗卻把影子拉得挺長,能看見她站在櫥櫃那裡半天沒動,應該是放得太高了夠不著。
果然,影子快速地動了下,又一下,聽著動靜是跳起來了。
石玉發消息問她要不要幫忙,手機靜音放在沙發上面,直到唐辛無奈地躺回去才看見。
唐辛裝沒看見,裹著羽絨服抱著自己,實在受不了了才輕悄悄地走進臥室。
距離石玉發消息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臥室裡特別安靜,應該是睡著了。
她這才放心地躺到塌塌米上,鑽進被子的那一刻舒服得整個人窩成團,連腳趾頭都蜷起來了。
原以為會像石墨那樣閉上眼睛就睡著,結果難以入眠,還不敢動,直挺挺地維持著一個姿勢,都快要僵了。
唐辛大氣不敢出,想要起來也不敢,驚醒哪個都是麻煩。
屏著呼吸快要憋不住時,聽見動靜。
暗夜裡一丁點聲音都清晰。
被子掀起來了,手伸過來了。
她立刻神經緊繃。
落下去了。
唐辛無聲呼了口長氣,原來是去摟她身後的石墨的,目標不是她。
幸好,他沒有那麼不著調。
寂靜中特別低一聲:“怎麼不睡?”
唐辛想裝作睡著了,怕他繼續說話吵醒石墨,剛想回應,又聽見一聲:“想什麼呢?眼珠子轉啊轉的。”
男人明顯在笑,卻嚇了她一跳,難不成他有透視眼?還是說從玻璃的倒影裡看到了?這麼黑,她離窗更近都看不見。
刻意壓低的男人嗓音顯得低顯得沉,徐緩又道:“睡吧。”
聽著如同安撫。
唐辛支著耳朵聽著動靜,他的手在石墨身上輕輕地拍,卻有隻腳碰在她腿上。
可惡!
她輕輕翻過身去,眼睛還沒瞪過去就發現石墨醒了,正往石玉那邊一點一點地拱,離得近了一腦袋扎過去。
軟糯糯地喚著爸爸。
要哭似的。
以前醒了,總是要找媽媽的。
這才幾天,就成了爸爸。
唐辛心裡不那麼是滋味,直著眼睛看著兩人,想摸摸石墨的腦袋安撫一下,最後又悄悄轉回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耳朵都蒙住了,還是能聽見兩個人說話。
也沒說什麼,一個叫爸爸,一個應聲。
那隻手依然在他背上輕輕地拍。
聲越小,節奏越緩慢。
唐辛聽著這種反復的低頻都有點困了,聽見石墨提醒石玉手機在亮,石玉說沒事。
石墨問是不是有電話,石玉說不是。
又問是什麼,回答信息。
問的人很有點不依不饒的勁頭,石玉便把手機拿過來給他看,把人推著翻過去靠進懷裡。
信息一條接一條,壓著零時整點推送,閃個沒完。
奶聲奶氣的童音裡滿是不解,問他上面寫的是什麼,怎麼都是一樣的。
石玉指著上面的字,指一個字念一個字:“生日快樂。”
石墨喃喃重復,忽然揚起腦袋扭過去看他,提著聲叫:“爸爸,生日快樂。”
石玉怔住。
每條信息都大同小異,隻是對他的稱呼不同,但是總有重復,唯獨懷裡抱著的這個小東西不一樣,眼睛亮得跟外面天邊垂掛的星似的閃閃發光,單純又真摯,恍然大悟的樣子反而顯得更懵懂。
即便如此,卻把一句最常見的生日快樂說得與眾不同。
可能因為他叫的是爸爸吧,和別人都不一樣。
哪怕他是生闖進自己的生活中的。
連門都沒敲一下,推門就進,自然而然地站到他面前,天經地義。
不像他媽,也是生闖,雷聲大雨點小,進一步退兩步,不推不走。
人生在世三十四年,瞅著熱鬧,每次生日總是一大幫子人圍著,想要躲個清淨都難。
頭一次真的躲出來了,也是頭一次聽見這樣一聲生日祝福。
手機關機放回床頭櫃上,蓋好被子又拍了拍,“睡吧,晚安。”
石墨閉上眼睛,攥住一根手指往他身上頂了頂,緊緊貼著,也說了聲晚安。
石玉沒再動,讓他用熱乎乎的小身子靠著自己,聽著呼吸聲逐漸變輕。
被子裡蒙著的那個應該呼吸很重,估計快要憋不住了。
石玉等了一會,沒見腦袋露出來,動都沒動過一下,八成也睡著了。
悄悄從房間裡出來,到後面的院子裡抽煙。
酒還在,被夜晚的冷空氣沁潤得冰涼,入口仍是清甜,隱隱帶了絲辛辣味。
石玉把快要燒盡的炭火蓋上,看了眼被踩得亂七八糟的雪堆。
院子裡積雪也厚,但是在不破壞原樣的情況下也隻能堆個小點的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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